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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懷昭原先有拒不從命，躲著裝死那麼一出，眼下出發前往泀州城的日子將近，徐總管便把他盯得格外緊，謹防此人鬧出什麼亂子，更是專門叮囑阮懷昭學習禮數，免得出去教人笑話王府下人粗魯無禮。
    要說禮節，便先從五經四書裏取其精粹。徐總管眉一揚：“想你江湖浪客目不識丁，先將《中庸》抄寫一遍罷。記得字跡工整，不可有疏漏褻瀆聖賢經典，明日此時我來檢查。”
    他篤定阮懷昭這種放浪形骸、行為不檢、狂言妄語的人，定然不懂這些生澀文章。
    阮懷昭端坐在桌前，“抄寫倒是不必，徐總管想聽，我背一遍與你便是。徐總管可聽好。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他出口成章，背誦有如行雲流水，反倒是徐總管手裏沒拿著書，全然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夠了夠了。”徐總管不耐煩的擺擺手。
    阮懷昭心底暗鬆一口氣，時隔多年，這些東西他確實記不真切了，若再讓他往下背個四五章，便定要露出馬腳。好在他昔日習慣還在，一坐桌前便有入定之感，臉不紅心不跳，如有書卷在懷般，口舌也甚為利索。
    徐總管在阮懷昭身上吃癟，心中很不痛快。
    刁難不成，隻好冷言冷語折損他一番，也好找回點氣勢，“真是大閑人一個，素日裏連口飯都混不上，竟還有讀書的功夫。”
    “小人以前的一位主子嗜書如命，也常命下人跟著一道背誦，折煞人也。小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學的是皮毛。”阮懷昭不說大話，隻把自己往地裏貶去。
    “那你應該也明白這做下人的，光懂那字麵規矩也無用，還需身體力行才行。”
    徐總管說完，叫來個婢子，教阮懷昭怎麼規規矩矩的端茶送水。
    阮懷昭毫無抗命的意思，有板有眼的學，一時間竟改正了他那吊兒郎當的德行。
    阮懷昭端著茶水到了書房，遞在懷雍王麵前，“殿下勤學，有勞有逸，殿下請用茶。”
    韓輕擱下筆看他，也不說話，隻這麼看著。
    阮懷昭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臉上笑意掛不住，嘴角一抽手裏一抖，茶就灑了。
    徐總管見狀立馬興奮的撫掌大笑：“阮懷昭！你這混賬的阮懷昭竟敢把茶水灑在殿下書卷上！這泀州城你怕是不用去了！”
    阮懷昭跪下說道：“小的手抖灑了茶水，小的該死！這泀州城小的還是不去了！”
    徐總管被他這一出驚得目瞪口呆。
    韓輕也不理會那灑出的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味正好，阮懷昭，你怎麼跪下了？”
    徐總管見韓輕全然沒有責難他的意思，便趕緊上前拽他，“還跪著幹什麼！”
    “既然無事，你們都出去罷。”懷雍王竟當方才之事如未發生過一般。
    徐總管拽著阮懷昭，手指都快掐進他肉裏。今日真是邪門了，阮懷昭反常，懷雍王也跟著反常。日子越發的教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