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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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北京在沉重的呼吸中漸漸蘇醒,千絲萬縷的陽光照在整個北京城,現在正是十二月,總有一股寒氣充斥在城市裏的每一個角落。
唐文踏著這股寒氣早早地來到了火車站,很快就取票上車,當車的轟鳴響起,火車徐徐而動時,他還有些不可置信,直到火車開遠,城市消失不見,他才漸漸想起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唐文呆坐在火車上,周圍的人群剛剛安靜下來,望著窗外一眼而過的風景,心裏開始了胡思亂想起來。
是的,這次的目的是要去見西子,準確的說是西子讓她去的,可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聯係,在唐文心中,西子猶然如夢,和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沒有那種可以交接的線。
而現在,這一切又意味著什麼?西子打來電話,而自己卻放下了婚禮,拚了命地去見她,難道僅僅是因為高中時候的愛慕嗎?
這樣的想法很快讓唐文感到苦惱,因為這樣想下去會讓自己感到此行荒唐和可笑,去見一個人難道僅僅因為同情?
不,一定不是這樣,在西子的身上一定有著自己難以忘卻的東西,是回憶?還是對她的愛?
唐文神色嚴肅,眉頭緊鎖,終於想到了答案,沒錯,一定是愛,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還完好的保留了這份愛,這份單純到讓自己仰望的愛。
想到這裏,唐文不由自問道,如果當初西子能夠接受自己,自己會不會過上另一種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
當然,還有一件事讓唐文至今感到難以接受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為什麼會得這可怕的病,難道上帝就這樣無情地將她拋棄嗎?
想著想著不覺雙眼疲倦,一下就進入了睡眠。實際上每個旅行的人都會這樣,因為心裏知道離終點還有多長時間,所以睡覺成在火車上消耗時間最好的方式之一。
自從早上接到唐文的電話,西子便早早地開始了準備,洗澡,化妝,選衣服,除了香水之外,把能做的都做了,直到接近中午才稍稍滿意,若是換成以前,自己也不會花這麼多的功夫。
西子呆呆地看著鏡子,盡管鏡子裏的自己是那麼的光彩奪目,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病態美,想著想著,眼淚又流了出來,上帝就是那麼狠心地將她徹底拋棄。
每到夜晚,西子都會在睡夢中流下眼淚,有時還會被自己的哭聲驚醒,醒來才發現枕邊濕了一片,寂靜的房間充滿著難以訴說的孤獨和絕望。
每當自己醒來時腦海裏總會想起很多,甚至很久以前,曾經以為遺忘的回憶也冒了出來,緊接著西子看見了一個男孩,男孩總是在背後悄悄地注視著自己,不論自己做什麼,總能引起男孩的注意。
這個男孩就是唐文,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油然而生,很快將她的心神完全占據,西子相信,唐文對她的愛,比所有愛過她的男人加起來還要多,還要真摯。
最好的證明就是,唐文在西子的一通電話後毫無猶豫地過來了,哪怕這裏麵有著對她的同情,但這已經無所謂了,比起那些對她山盟海誓的人,唐文依舊強的太多太多。
直到下午四點,西子才從家出來,盡管身體大不如前,可她還是想去火車站接唐文,十二月的長春已經開始下雪,在白雪一片的世界裏,西子的身影顯得那麼渺小。
打了輛車,沒多久就到了火車站。
火車上,唐文剛剛睡醒,準確地說是被周圍的乘客說話的聲音吵醒的,看向窗外,外麵已經鋪上了一層銀裝,那時候的北京還沒下第一場雪呢。
“你知道嗎?今年的冬天會比往年冷,這是反厄爾尼諾現象。”
過道上,一位中年男人對著麵前的中年女人說道。
“我哪知道這些,隻知道天冷了就多穿點,別感冒就行了。”
中年女人似乎這類問題不太關心,便毫不在意地回道。
中年男人聽了,剛準備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最後還是沒有開口,於是就失去了交談下去的必要。
而吵醒唐文的並非這兩位中年人,聲音來自於下鋪的年輕夫婦孩子的哭泣,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給孩子喂奶後才安靜下來。
車廂因為孩子停止了哭泣一下變得安靜,隻能隱約聽到一陣腳步聲,很快腳步聲逐漸響亮,一下子就到了唐文身邊。
“來,把票換一下,下一站就到長春了。”
列車員的聲音響起,在將票換好之後,唐文看著手中的火車票,心裏開始緊張起來。
要到長春了,幾年不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還是和當年一樣嗎?
西子到了火車站後,便在一家華萊士點了杯咖啡坐了下來,雙目出神的望著門外,和這裏坐著玩手機的人不同,她已經很久不玩手機了,就連電話也隻打過一次,那就是打給唐文。
這時,一列從南向北的火車徐徐駛入了火車站,下車的乘客湧了出來,唐文剛一下車,一股寒風就讓他忍不住全身一抖,這時他才發覺原來自己身上穿的是這麼單薄。原來他早上出來時,忘記了馳欣為他準備的行禮和外套。
唐文拿出手機,撥通了西子的電話,嘟地一聲,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聲音:
“唐文,你到了嗎?”
“嗯,已經走到出口了,你在哪?”
唐文目光在四周仔細地搜索起來,很快便見到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美女走了過來,不就是西子嗎?
“怎麼,不認識我了?”
西子看著眼神發呆的唐文,嘴角不由笑了起來,顯然對唐文的舉動感到很滿意,不過看到唐文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後,連忙將身上的圍巾解了下來,套在唐文的身上。
“你真不怕冷?瞧你凍得直發抖。”
唐文第一次距離西子如此接近,甚至可以感受到西子責怪自己時,熱乎的氣息撲在自己臉上,直到圍巾套在脖子上,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西子,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唐文神色嚴肅,目光停留在西子的臉上,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依舊可以打動他的心。
西子聞言,臉上浮現一抹羞紅,為了掩飾,連忙牽過唐文的大手,向著前麵的一輛出租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