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分局局長辦公室。
    “你真的決定了？”郭長澤在電話中問道。
    “決定了。鄭岩給我彙報了一下具體情況，我想事情絕沒有趙柯說的那麼簡單。他現在表現出明顯的創傷應激反應，他媽媽也很擔心，先調整一段時間再說吧。”電話那邊，是語氣沉重的李義山。
    “我知道了。那我派人把他送回家。”郭長澤歎了口氣。
    李義山說，“不用，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接他和小柯一起回去。人事調令你給記著簽字就行。”
    郭長澤說，“那是肯定了。沒照顧好他，是我的失職。”
    “別這麼說，他算是幸運的了。而你就這樣損失了一名優秀的警察，心裏一定也不好受。還得好好安撫全局的情緒啊！”
    “是啊！”
    “鄭岩跟我說了，要留在元山，現在元山分局的隊伍建設很重要，人員補充的申請你要盡早報過來，我們爭取優先撥給你們。”
    結束通話後，郭長澤靠著椅子發呆了好久。
    自從他擔任元山分局的局長以來，不知道替手下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們頂了多少雷。他很清楚元山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是非之地，那些沒有辦法結案的卷宗，他硬著頭皮一次次交到上麵去，又一次次被退回訓斥，這樣的拉鋸戰已經持續了很多年。如果單靠能力，他可能早就跟李義山一樣去省廳任職了，可就是因為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上級，隻能守在元山分局整日提心吊膽。看到李三河幾人的破案情況，他心裏寬慰了許多，總算找到了幾個可以長期培養的方向，結果，丁小滿沒了，李三河受傷。李義山畢竟愛子心切，還是將李三河調走了。郭長澤不敢想，經過這次慘痛教訓之後，元山分局還能不能支撐的下去呢……
    李義山趕到病房的時候，就見趙柯正在給李三河喂粥。
    “叔叔，您來了！”趙柯見到李義山忙站起身打招呼。
    李義山拍拍趙柯的肩膀，“受苦了吧！”
    “我沒事，隻是三河——”說著，趙柯的聲音就哽咽了，“他這幾天幾乎不吃不喝，全靠營養液吊著，就我手裏這碗粥，已經哄勸了他一上午了，剛才吃進去了一小口。叔叔，您救救他吧！”
    李義山坐到床邊，看著瘦了一大圈兒的李三河心裏自然難過，“怎麼？鬧情緒呢？”
    “你一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子讓人家小柯哄半天，怎麼好意思的呢？”李義山說著接過了趙柯手中的碗，“再吃幾口，我跟你聊聊。”
    李三河倒也配合，輕輕啜了幾口，就扭過臉再也不吃了。
    李義山見好就收，繼續說，“我已經給你申請了調令，你先回家休息一個月，然後去別的地方上班，元山呢，就不呆了。”
    李三河一聽，吃力地直起身子，“我不走！”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醫生給你做過評估，你的PTSD應激反應還在持續，需要好好調整，必須先離開這裏。”
    “我——“
    李三河剛要開口，就被李義山打斷，“我知道，你們在餐館裏發生的事情可能除了你們自己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丁小滿犧牲了，按照你的個性，一定是要先嚷著去報仇的，可是你沒有，而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你無法接受的事情，而這件事直接導致了丁小滿的死亡——”李義山眼神閃了閃，“你，在自責，是嗎？”
    “爸——”李三河聽了這話，一時難抑控製情緒，痛哭起來。
    趙柯著實佩服李義山，幾句話就把當天的情形說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沒有對應到具體的人物，但基本已經接近了真相。而李三河內心的憤怒和愧疚，也在李義山的引導下傾瀉而出，否則，在這麼多天行屍走肉般的狀態下緊繃著，李三河隻會越來越危險。
    宣泄完情緒，李三河也哭的十分疲憊，“爸，我真的不想走。小滿不在了，我又走了。隊裏就沒人了。”
    “你有這份責任心是好事，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自己的問題都這麼多了，逞強回去工作隻會更加拖累你的隊友。我們會盡快安排新人補充到位的，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李義山勸道。
    新人？
    李三河忽然想起自己宿舍，會有新人住進414宿舍麼？會有幾個人住進去？他呢？
    剛想到蘇子橦，李三河的情緒忽然十分激動，腦海裏浮現的全是蘇子橦的臉，微笑的，快樂的，溫柔的，還有那天自己丟下斬魂劍時，蘇子橦絕望的臉……
    “不——”李三河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大聲叫道，“我要離開這裏！讓我走！”
    李義山見情況不妙，趕緊請醫生來幫忙，醫生隻說是因為應激反應，注射了一些鎮靜藥物，這才讓李三河昏睡了過去。
    小書生，你怎麼樣了呢？趙柯眼見李三河的痛苦模樣，知道蘇子橦也未必好過。可是這幾天她拜托了不少醫院裏的遊魂去找蘇子橦的下落，最後的結果都是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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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橦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裏，身邊點著一根閃著藍光的白色蠟燭。他坐起身，蠟燭也隨之熄滅，山洞裏更黑了。
    蘇子橦順著山洞往外一路走，就發現這個山洞已經被精心設置成了一個神鬼不侵、妖獸不進的幹淨地方。走到洞外，就看見湯萬秋正站在洞口。
    “我們怎麼在這裏？”蘇子橦問。
    湯萬秋瞪了蘇子橦一眼，“你怎麼不先謝謝我把你救了！”
    “小生、小生謝師叔救命之恩。”蘇子橦連忙屈身行禮。
    “你怎麼不擔心我會害你？讓你幹嘛你就幹嘛啊？”湯萬秋沒好氣的說。
    “……”
    “行了，你那日戾氣上頭，元氣有點損傷，我已經施咒，還用白蠟和白磷粉給你點了三天三夜，元神基本沒事了。”湯萬秋說。
    “謝謝師叔。那日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會傷及更多無辜性命。”
    “你別謝我！”湯萬秋氣得跳腳，“我真是不知道梁楷那時候的腦子裏是不是塞了豬毛！什麼都沒給你教！你看你自己，要脾氣沒脾氣，要技術沒技術！多少年了連一個區區鎖魂鏈都解不開！我真是替師門感到丟臉！你以為你自己學了一點皮毛，把斬魂劍給那個小警察就萬事大吉了！？你也活了小一千歲了吧！？怎麼就活成了井底之蛙！？”
    蘇子橦咬著嘴唇，全身顫抖著。
    湯萬秋繼續罵道，“你身上的兩件寶物，是多少魑魅魍魎擠破頭都想搶到手的東西你知道麼！梁楷能把這兩樣東西托付給你，我以為你一定是有什麼過人的本事，沒想到，你倒好，卷鋪蓋就跑路了！？那你倒是藏好啊，藏到海枯石爛，藏到誰也不知道你存在啊！你又冒出來要跟小警察去並肩作戰！好啊，這就是你落的結果！”
    蘇子橦心裏明白，湯萬秋的話雖難聽，但卻句句在理。
    咚！
    蘇子橦跪倒在地，結結實實地給湯萬秋磕了一個響頭，“師叔！都怪小生學藝不精！怪自己懶惰懦弱！求師叔教我！”
    湯萬秋哼了一聲，“再磕倆，我就答應你。”
    咚！
    咚！
    看著地上的小坑，湯萬秋甚是滿意，“小子，要想掌控一切，就先好好跟著我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