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2:消失的靈獸  第一章 街心慘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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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的月色十分詭異。淡粉色的月光隱隱綽綽映照在空中,黑色的雲層時而遮掩時而飄走,像是在給月亮營造神秘氣氛。夜幕下的元山區十分靜謐,元山分局周圍仍舊是被樹林包圍著的,門前有一條馬路,繞開了門前的大片樹林,還有一條穿過樹林的土路,就是李三河當初步行來的小路。
    在這安靜的夜裏,林子深處忽然傳來哢嚓一聲,“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把這片樹林給砍了……”李三河拿手電照了照腳下的枯枝爛葉,嘟囔著。
    “這樹林是專門留作屏障之用,如果砍了,分局大門正對著遠處山間的亂葬崗,那可是很忌諱的事情。”蘇子橦飄飄蕩蕩跟在李三河身後說道。
    “我是真不知道這大半夜跑到樹林裏來的意義何在?就是個夢而已,我們會不會太較真兒了啊?”李三河有些氣悶。
    其實兩個人在這大半夜到分局前的林子裏探險,完全是出於李三河連續三天做了同一個夢。他夢到一直黑色的貓在他入睡以後就臥在宿舍的門口,他被貓叫聲吵醒,想去抓貓,卻怎麼都抓不到。然後,黑貓身子一躍跳到窗台上,瞪著碧藍色的眼睛看著李三河,也不等李三河來抓,就從窗子跳下去竄進黑漆漆的樹林裏。本以為就是個一般的夢,可第三天還是同樣的內容,李三河就把這個夢講給了蘇子橦,蘇子橦聽完微微皺了眉頭,說,“我們去林子裏看看。”
    所以就有了兩個人大半夜在林子裏搜來搜去的事兒。
    “這都轉了好幾圈兒了,咱們回去吧。”李三河哈欠連連,林子裏陰冷無比,他穿著棉服都有些耐不住,一個勁兒哆嗦著。
    蘇子橦抬頭看了看月色,隱隱有些擔憂。今天是十五,這淡粉色的月亮頗為怪異,無疑顯出凶兆。而恰巧李三河連續三晚都夢到同一隻黑貓,恐怕是有所關聯。如果是鬼魂作祟,大可以直接來找自己,根本不用通過李三河的夢啊……
    “走啦走啦,明天還有工作,我會讓葛天他們幫我留意那隻黑貓的。”拗不過李三河,兩個人一無所獲回到了宿舍。
    這已經是李三河來分局的第二個月了。他和蘇子橦也已經漸漸形成了舍友之間的默契。以蘇子橦那溫潤如玉的性格,閑時就會給李三河講講曆史,比如當年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其實根本就是個愣頭青,陳圓圓年紀大還與很多人沾染不清,吳三桂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又比如八國聯軍侵入北京以後沒帶走多少東西,圓明園裏的建築材料主要被京城的百姓們拆了回家蓋房用了……除了曲哲的案子以外,近來倒是一片安靜祥和,轄區派出所偶爾有些小偷小鬧的事兒,也不用刑警隊專門去處理。
    而這段日子唯一眾說紛紜的,就是李三河在分局裏的故事。說他通靈的也有,說他倒黴撞鬼中邪的也有,說他是元山分局的毛利小五郎,稀裏糊塗就能破大案,也有說他是省廳某領導的公子,因為犯了原則性問題被發配到元山分局來……反正有真有假,有好有壞,大部分人對他都選擇了敬而遠之的策略,除了重案組的葛天和丁小滿毫不在意之外,隻有少數幾個同事肯主動跟李三河說說話。郭長澤似乎也並沒有對李三河格外親近,曲哲的案子也隻是輕描淡寫捎帶著誇了李三河幾句。
    按理來說,李三河是該有些插班生被排斥的寂寞感,但偏偏他沒有,非但沒有,還落得清淨,偶爾想出去走走,甚至鑽進山裏,一切奇怪的行為都或多或少會引起同事們的陣陣非議,可他不在乎,誰叫人家有個眾人都看不到的夥伴——蘇子橦呢?有蘇子橦在李三河身邊,各路小鬼鳥獸都離他遠遠兒的,任何時候逛山林都不用驅蚊水,這也是一種特權。
    隨著秋意漸濃,整個元山區的山林都已經開始凋敝。山巒陽坡上遍布金黃色和朱紅色的植物,彰顯了秋天的豔麗,陰麵則一片枯槁,暗淡消沉。
    這天正好是周五,李三河和丁小滿葛天百無聊賴的坐在辦公室裏,丁小滿一手拄著下巴,一手滑著鼠標翻看派出所的上報記錄,“真的是一點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好、無、聊、啊……哎,聽說馬隊禮拜一的時候又打來電話續假了……”
    “這馬隊有點兒誇張了吧?你看三河在414住的那麼自在,我越來越覺得啊……咱們這些年純粹是自己嚇自己!”葛天寫著日誌,每次想起曲哲的案子,都有一種羞恥感,所以他開始覺得堅持無神論是對的。
    “其實老馬的資曆也不賴,隻是在這兒也沒什麼可施展的機會,借這次病假,恐怕是要運作運作自己的崗位了吧。”丁小滿一臉八卦地說,“不過啊……如果真是這樣,咱們仨臭皮匠就這麼撐起咱們元山分局的半邊天啦!”
    “得了吧,你放眼全國看看,哪有分局的刑警隊編製空缺的?在這裏工作,就好像是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啊……”“可是你換個角度想想,山高皇帝遠呐!就衝現在這個情形,你升隊長,我也能撈個副隊長啊,咱們就好好領導三河,多好啊,哈哈哈哈……”
    葛天笑著看了看李三河,“看到沒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怎麼著?還不能讓人有點夢想啦!?”丁小滿得瑟著說。
    李三河冷眼看著兩人做白日夢,然後偷偷轉頭朝一旁的蘇子橦聳聳肩。蘇子橦麵帶笑意,他早就習慣了這間辦公室的熱鬧,雖然葛天和丁小滿還不知道在他們的身邊還待著一隻鬼……
    嘟嘟嘟……
    埋在丁小滿麵前文件堆裏的辦公電話突然響了。
    “喂你好,元山分局重案組。”丁小滿快速接起電話,一邊聽一邊查閱電腦上傳來的資料,“……好的,好的,人現在在哪裏?好我們馬上過去……OK,我們很快就到!”
    撂下電話,丁小滿一臉嚴肅,“崇吾鎮一個街心花園發現一具女屍,死亡時間初步推斷為昨夜淩晨1點到3點之間,胸腹深度撕裂,法醫已經到了現場,表示野獸襲擊可能性極大。”
    “野獸?”葛天和李三河對視一眼,“你是說在崇吾鎮的街心花園?”
    “是,所以讓我們趕緊去看看。”丁小滿說著已經穿好了外套。
    葛天也急忙起身,“在人口居住區有野獸出沒,還出了人命……動物管理局到了沒有?”
    “早就到了,不過據說分析不出來是什麼動物。快走吧!”丁小滿催促道。
    李三河跟在葛天後頭往外走,臨出門時他側眼看了蘇子橦一眼,卻發現蘇子橦正垂著眼睛,眉峰微聳……這孩子是有心事?李三河決定回來以後問個明白。
    祁門市本就山脈綿延,而元山區又遠離主城區,區域麵積廣闊。元山公安分局就像閘門一樣連接著元山區和主城區的交通。而被群山包圍著的唯一人工痕跡,就是散布在山脈中的村鎮。
    崇吾鎮就建在崇吾山腳下,是元山區麵積最大、人口最多的鎮子,區政府、醫療機構、小型商圈和中小學學區都集中在這裏,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其規模給元山區增添了不少現代化的煙火氣。而就看山水風光來看,崇吾鎮可一點都不亞於普者黑。
    他們轄區裏一共有三個派出機構,上報街心花園女屍的正是珍珠灘派出所的人。法醫早一步已經勘察了現場,屍體上的白布雖然厚重,卻也被血水浸透。看到不規則的出血痕跡,李三河皺了皺眉,剛剛踏入崇吾鎮的空氣是清麗的,而此刻的街心花園,卻飄散著絲絲血腥氣。
    一個身穿白褂的高大男人走到他們麵前,他脫下手套,然後拉下口罩,露出一張三十幾歲的帥臉,此刻這人的表情嚴肅,冷聲問道,“你們是局裏派來的吧?誰是負責人?”
    葛天一直代理馬隊工作,於是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你好,我是葛天,暫時帶隊。”男人朝葛天身後看了看丁小滿和李三河,幾乎不能察覺得眯了眯眼睛,然後才握上葛天的手,“你好,我是陳超。”
    陳超並沒有太多客套,轉身就領著葛天幾人走到屍體跟前。他蹲下身墊著手套掀開了白布。周圍的人下意識地掩住了口鼻,葛天硬著頭皮湊上前去,不由得驚歎,“怎麼會……”
    屍體的情況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不用法醫深入探查,從表麵傷情來看就能發現大創麵的撕裂傷,每一組傷麵都是三道深邃的血溝,中間的一道略粗,兩側稍窄。丁小滿偷偷張開自己的手掌比劃,這一組傷麵的寬度遠遠超過了他的手掌,發現這一點,他手肘撞了撞李三河。李三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且他發現屍體身上沒有類似咬傷的痕跡。
    “死者年齡在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初步判斷致命攻擊是在頭部,死者頭頂骨頭碎裂,有一個直徑約6公分的凹洞。現在不能推斷是什麼造成的。根據現有的物種情況來看,已經排除了祁門市乃至全省範圍內的已知生物。”陳超一邊說著一邊招手安排人把屍體帶回區醫院,“本來這事兒不該我來,隻是正好調崗到區醫院來交流,那個……你叫……葛天對吧?我現場的任務完成了,驗屍之後把報告發給你,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看著陳超雷厲風行地離開了現場,丁小滿目瞪口呆,“這、這人什麼來頭?!”
    一旁在現場幫忙的民警笑了笑,說,“這是公安大學法醫學有名的教授,半年前到區醫院來交流,說白了就是幫扶。”
    “這麼年輕就是教授了?”
    “是法醫學方麵的天才,我們培訓的時候還專門介紹過他,有些案例就是以他的精準鑒定偵破的。”李三河記得陳超的照片出現在他們的教材裏。
    葛天歎服地搖頭,同時也暗暗對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帶隊身份毫無認同感表示無奈,“牛人就是不一樣啊。”
    這時,另一個民警將一份筆錄遞到了葛天的手中,“這是發現死者並報警的人的筆錄,你們先看看。人還在現場附近,有我們的人陪著,有需要可以到所裏訊問。”
    葛天點頭翻看著筆錄,繼而提高了嗓音,“高中生??”
    “沒錯,情緒非常不穩定。她的父母住在墨言鎮,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丁滿,你和三河去跟孩子談一談。”鑒於自己還有很多現場問題需要交涉,於是葛天安排道。
    李三河接過葛天手中的筆錄,順著民警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街心花園的東南角長椅上,坐著一個穿著運動校服的長發女生。她低著頭,兩手緊握放在腿上。在她身旁的民警正在對她說話,女生一邊聽一邊點頭。
    丁小滿深深吸口氣,徑自走到長椅旁,亮出自己的工作證,一旁的民警朝他點點頭就離開了。可是女生並沒有抬眼,李三河順勢坐在她的旁邊。
    “同學你好,我是元山分局重案組丁小滿,這是我的同事。”丁小滿似乎並不太適應跟小女生打交道,李三河也是第一次看到丁小滿這樣手足無措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個新鮮的食物擺在眼前,卻不知道該怎麼吃。也不知道丁小滿最後怎麼就憋出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李三河無語,抬手指著筆錄說,“同誌,你自己看。”
    丁小滿尷尬地笑了笑,“哦,你叫白蓁蓁啊……”
    女生動了動,兩手握得更緊,她抬起淚汪汪的雙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我真的全部都告訴他們了……”
    “你別緊張,我們隻是想再確定一些細節……”丁小滿知道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看到那樣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確實難以承受,但為了工作不得不訊問,正在猶豫該怎麼開口,白蓁蓁神色十分緊張地對他說,“我、我不想待在這兒,你們帶我走吧……”
    聽了這話,李三河疑惑地看著丁小滿,丁小滿抓抓頭有些難辦,“……我們還不能送你回學校,我們需要等你的監護人來配合完成這次調查……要不去轄區的派出所?”白蓁蓁聽了隻是使勁地搖頭。
    李三河正在一旁觀察,白蓁蓁的神情並不像是任性或者開玩笑,而是透著一種深深的恐懼。她身體微微顫抖,不怎麼抬頭,眼神卻總是飄飄忽忽的。李三河抬手看看表,“這樣,你先跟我們會局裏,等你家長來了以後我們走正常流程詢問,這樣可以嗎?”說著,看向白蓁蓁。
    白蓁蓁轉頭瞄了李三河一眼,猶豫了一下,繼而點頭,“好。”
    “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麼不想待在這裏呢?”李三河低聲在白蓁蓁耳邊問。
    哪知白蓁蓁一聽,霎時紅了雙眼,緊跟著豆大的眼淚唰啦唰啦就掉了下來,她幾乎不能抑製地痛哭起來,還不等李三河反應過來,白蓁蓁大聲哭喊著說,“我看見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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