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賈府大宅
    “美人兒，跟本公子走吧？保你吃好穿好，當少奶奶享清福啊~”
    呸——惠緣啐了一口，打心裏鄙視。紈絝子弟、花花公子，我可不是你口中任人欺負的小美人！
    惠緣麵紗完全沒打算掀開，像是真的是普通的古代弱女子一樣福了福身子，捏著嗓子說話，“公子生的如此一表人才，奴家也並非一定不願意。隻是……”
    “隻是什麼？別怕，來，說給本公子聽聽~”紈絝公子笑得眯起了眼睛，耳朵湊近惠緣。
    惠緣心裏冷笑，這傻子還真以為自己多麼優秀？能讓大街上隨便一個良家女子一見傾心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說他是傻子，都是貶低了“傻子”這個詞！
    辣椒粉包可是還沒用完呢，惠緣自信，自己可以隨時讓這個浪蕩公子瞎了眼。但是，解決一個他容易，他背後有沒有什麼人可是不能保證，還是先一探虛實為好。
    惠緣以輕紗遮麵還不夠，這會兒又以寬大的衣袖遮擋，顯得很是羞赧靦腆，“……隻是，奴家也是好人家的正經人兒，剛從寺廟裏走出來，哪能輕易和公子走呢？不如互通家世、名姓，即使隻能做妾，奴家也是心甘情願的。”
    “美人兒果真是心悅本公子啊，考慮得這麼深遠，本公子都還沒想到呢。告訴美人兒也無妨，”那公子更加喜出望外了，眉毛都彎成了兩個方向朝下的半圓弧，“本公子就是廣德鎮赫赫有名的賈家員外的獨子——賈誠君！跟著本公子，以後美人兒可是想不盡的清福啊~”
    賈員外的獨子……賈誠君？
    惠緣一愣，“賈”這個姓氏並不多見，他來廣德鎮要找的是賈員外，這位賈姓公子的老爹也是賈員外，十之八九，這個浪蕩公子的老子就是要找的人……既然如此，不如來個順水推舟，跟著這賈公子進府去，也省得再找人詢問賈員外的府邸具體所在。
    “真的嗎？”惠緣捏著嗓門發出尖利的聲音，“公子待奴家真好~奴家願意隨公子回府，隻是希望……公子能夠立即帶奴家拜見父親大人，今天就給奴家一個名分。公子覺得……可好？”
    賈誠君受寵若驚地懵了：這麼通情達理、主動配合的姑娘，從古至今可都不多見啊！該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但是，既然美人兒都主動送上門了，哪有不收的道理？看這小身板，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大事，隨便一個下人都能把她拿下。帶到府裏之後，還不是更容易掌控，嘿嘿嘿……
    
    “那麼……恭敬不如從命！”賈誠君十分有風度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美人隨我來吧，前麵路邊，就停有我賈府的轎子。”
    惠緣左右瞥了瞥，沒有看到安慕希的影子，皺了皺眉，還是抬腳和賈誠君走了。
    那個傻子，知道目的地是賈府，應該可以自己找過去吧……
    被惠緣想著的安慕希，抱著芙蓉糕從糕點鋪子出來，就看不見惠緣了，一時愣在原地。
    左右張望一番還是看不見人影，他卻並沒有著急，反倒是冷靜自若轉身拐到了一旁的偏僻小巷內。縱身一躍，安慕希就身姿飄逸地穩穩落到了旁邊二層酒樓的尖頂上，目光如炬掃視人群，周遭一切頓時盡收眼內。
    安慕希很輕易就找到了惠緣所在——前方路口邊，戴著鬥笠麵紗的人影正微彎著腰，走進一頂錦緞裝飾的轎子裏，那轎子外層是非常紮眼的寶藍色緞麵，繡有大紅色、墨綠色的花草紋路，四角還有流蘇點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所有。
    安慕希小心翼翼微掀開衣襟，把包好的糕點放進懷裏，抬腳輕跳，一下就到了旁邊另一個屋頂，身姿如燕，輕盈地踩著青瓦追隨惠緣的轎子而去……
    惠緣在轎子內坐好，柔軟的坐榻並沒有讓他多麼舒服，反倒是有些不忿——同樣是人，他和安慕希千辛萬苦地步行，這浪蕩公子卻舒舒服服有轎子坐！不過……這賈誠君雖說看不出有什麼本事，但花花公子當得倒是挺稱職，讓惠緣上了轎子，自己卻隻是跟在一旁走路，隔著小窗和惠緣搭話。
    “同行許久，不知美人芳名啊？”
    惠緣羞答答地，“奴家……奴家是曉惠~”
    嘔——惠緣心裏，自己都被自己惡心到了。裝嗲也不是個簡單事兒啊。
    “曉惠，好名字啊！通曉事理、蕙質蘭心~美人果然是……不僅身段窈窕，想必學識也不一般吧？”
    我呸——惠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話語氣卻還是嬌滴滴地壓著嗓子，“奴家並不懂什麼大道理，奴家隻知，‘女為悅己者容’，將來……好好侍奉夫君、相夫教子，就是命運圓滿了。”
    “好事，好事！”賈誠君改口改得快，“有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曉惠你隻要和本公子好，一切都能得償所願！”
    惠緣完全不想再和這個賈誠君搭話，看賈誠君這個少主子這個樣子，賈府估計整體風氣也好不到哪兒去。惠緣打定了主意，到賈府權當是僅僅告知他們一下師傅去世的消息，絕不多留，坑點盤纏和做生意的本錢就走。
    “賈公子，奴家本是連夜趕路去鄰鎮投奔親人，現在身子乏得很，可否在轎內小憩片刻？”
    “好好好，聽美人兒的~本公子絕不讓人打攪~”
    賈誠君喜上眉梢，心裏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隻覺得轎內的佳人是完全對他放下了警惕，而且又是個孤苦無依的主兒，到府內一番魚水之歡之後，想怎麼處置，還不是他隨賈公子喜歡？想小憩一下，沒問題！好好睡一覺，回去才能更好地承歡身下，嘿嘿……
    惠緣在轎子裏卻是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才不是真的困乏要睡覺，虎狼在側，怎麼可能睡的安穩？他隻是不想在已經很疲憊的情況下，還要再應付浪蕩公子的喋喋不休。
    惠緣知道，孤身去賈府，其實還是很冒險的，以他這小身板，打架或者逃跑都沒有優勢，隻能隨機應變了。防身的東西，除了剩下的辣椒粉，恐怕也就是紫竹塤了。根據念空的遺言，隻要用這紫竹塤吹響碧空調，就會有人出來相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
    不一會兒，惠緣感覺到轎子晃晃悠悠地下落又停穩，看來是賈府到了。
    賈誠君輕輕敲了敲錦轎的小窗框，“美人兒，到本公子的府上了，下轎隨我進屋休息吧？”
    惠緣輕輕掀開轎簾走出來，麵紗始終沒有掀開，狀若無意地拂開了賈誠君要去攙他的手。
    
    這就到了……所謂的賈府？惠緣心說，他倒要看看這師傅的舊家、紈絝公子的府宅，究竟有多麼氣派！
    
    大門來看，確實還算氣勢非凡，烏木門匾上篆體的“賈府”兩個字遒勁有力，想來不是出自凡人之手，隻是表麵的鎏金……瞬間讓惠緣覺得俗不可耐。
    
    門口一左一右佇立了兩個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根據惠緣的認知，應當是左雄右雌，而右邊大石獅子旁邊那是……一個人？
    
    而且那人是惠緣認識的人，甚至同床共枕過的——安慕希。
    
    傻啞巴還不算傻到家了嘛，惠緣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安慕希就在那石獅子邊上直愣愣站著，這會兒看到了惠緣，立刻憨笑著就要走過來，卻被賈誠君手下的小廝攔下了。
    
    “哎哎哎，站住！幹嘛的！”
    
    安慕希咿咿呀呀說不出話來，手裏比劃著小廝看不懂的動作，最後眼睛放光，指了指惠緣。
    
    惠緣終於開口了，還是捏著嗓子裝柔弱，“這……這是奴家的哥哥，生來就不能言語。方才去為奴家買吃食，一時走散了……哥哥他力大無比，不知公子……可否賞哥哥一口飯吃？在這府上謀個活計？”
    
    “這樣啊……”賈誠君眯著眼睛，很是輕蔑地上下打量安慕希，看他確實挺壯實，像是個能幹活的，這才應允，還不忘對惠緣賣個乖，“既是美人兒的哥哥，豈有不顧之理？跟上吧。”
    
    說完不再看安慕希一眼，殷勤地伸出手臂請惠緣先行。
    
    安慕希仿佛被惠緣這異於平常的聲音嚇著了，走在一眾小廝邊緣，有些不敢相信地一直盯著惠緣的背影看。而後回過神來，又像是被府內的綺麗風光吸引，好奇地左顧右盼，活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
    
    賈府的院子也確實不賴，至少比空空寺好的多……得多。三進的院子，小橋流水，九曲回廊，花草繁盛，一路不時遇到下人問禮，走了好一會兒了，還沒看見主屋或廂房。
    
    在惠緣看來，這般豐富的院子，對於小地方上一個員外來說，著實大了點。其背後……
    
    “公子回來啦？”
    
    聞言，惠緣轉頭看向前方，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精瘦男人正笑著對賈誠君問好。他對賈誠君雖然也是謙恭有禮，但比起之前的小廝們，就顯得不那麼卑躬屈膝了，略顯油膩的笑容裏，多了一分從容自如。
    
    賈誠君表情不耐，十分淡漠地回了一句，“嗯。”不待那人稟告或告退，徑直帶著惠緣他們繼續往前走。
    
    惠緣小心思琢磨起來了，這兩人，看來不怎麼對付啊。而那個人，似乎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