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紅鸞星動【求枝枝,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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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紅鸞星動
孟修齊這會兒也注意到了安慕希的目光,大方地回視,問,“不知公子為何這般看我?”
安慕希張嘴想說話,發出了一個類似於“不”的音節後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似乎是前所未有地為自己不能說話而難過。最終還是蹲下了身子,在地上寫起字來。
“不知公子所說的‘胡’,究竟是何人?”
孟修齊很是訝異,“公子竟然不能言語嗎?失禮了!”
安慕希微微一笑,寫道,“不妨事。”
孟修齊還是覺得很歉疚,再三表達歉意,之後提起安慕希所問的“胡”姓之人,瞬間變得義憤填膺、滿腔憤慨之意:
“要說胡姓,天下誰不知,當朝奸相胡誌忠權傾朝野,他的妹子胡雪瑤惑亂後宮,各地稍有沾親帶故的親族無不是專橫跋扈、欺上瞞下、魚肉百姓。真真是有辱名字裏的‘忠’字!公子怎的連胡家也不知?”
安慕希隻解釋是家處偏遠,消息閉塞,所以才會不知道這些事,而後繼續寫道,“所以公子想要參加科舉考試?以期步入朝堂,對抗奸相胡誌忠,替陛下分憂、為天下百姓謀福?”
“公子懂我!”孟修齊雙眼放光,攏起寬闊衣袖對安慕希彎腰行了個大禮,“相談許久,還未請教公子名姓?”
“他叫安慕希!”
不等安慕希慢悠悠地在地上寫出來,惠緣直接脫口而出。
惠緣看了好一會兒,真是驚著他了,沒想到這笨蛋啞巴竟然這麼能收攏人心,才多大一會兒,就和這個酸書生聊得像是好友至交似的,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啞巴有這個能耐呢?
啊,也對,惠緣想起,從他把安慕希帶到山上開始,安慕希從沒下過山,自然也就沒有認識過惠緣和他師傅以外的人,惠緣如何能知道啞巴這麼能“勾搭”呢……總之,惠緣現在心裏很不爽,他也說不清,到底是因為低估了啞巴、卻意外發現啞巴並不是全然在他掌控內,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啊,安公子。”孟修齊對安慕希又做了個揖禮,“不才從鄉下偏村而來,是要參加不日後的秋試的。為節省開支,在這荒郊無人處歇息,遇到公子也是有緣。不知安公子與惠公子是要去哪兒?”
安慕希回以一笑,不緊不慢地再次矮下身去在地上寫字。
惠緣看的就心煩,閃身到了安慕希身邊,格擋開了孟修齊的視線,很不客氣地說道,“不好意思了,孟公子,我和安慕希是要去鄰鎮探親的,必然是和孟公子背道而馳了。就此別過!啊,還有,我不姓惠,我就叫惠緣。還請孟公子不要隨意篡改他人名姓。”
“啊,不好意思,失禮了!”
孟修齊對惠緣行了個大禮,偏頭看了看安慕希,一副很遺憾的表情。
安慕希也隻是惋惜地一笑,沒再寫什麼,稍微挪動腳步往惠緣身邊湊近了些,幫惠緣捏去了不知什麼時候落在肩頭的一片樹葉。
惠緣沒理會安慕希,對孟修齊又說了句“就此別過”,自己卻腳步都沒挪,就等孟修齊自己先離開。
“就此……別過。”
孟修齊雖依依不舍,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又看了安慕希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惠緣還是一步也沒挪動,就看著孟修齊離開,他得等孟修齊完全消失在眼前,再選一條絕不會有交集的路。
酸書生什麼的最事多了,一定得避而遠之!
隻見孟修齊在不遠處停下腳步,而後從一邊草叢裏拿了個小包裹出來,拍拍上麵的草葉塵粒,就帶上包裹到前方路口邊去往官道的方向,那是繞道往北去城裏的,和惠緣他們的東行不同。
惠緣這才滿意,自顧自地抬腳出發。至於啞巴,惠緣才不管那麼多,打定了主意,決不回頭看一眼。哼,自己跟著吧。
要去賈府所在的廣德鎮,是要穿過居賢鎮再往東的,剛好惠緣也打算吃點東西和儲備幹糧,於是路線就變成先去鎮上的卿歌包子鋪一趟,目的簡單而純粹——打秋風。
進了鎮上,人來人往煞是熱鬧,惠緣終歸是不放心啞巴了,不會說話又那麼傻裏傻氣的,被人賣了恐怕還會幫人數錢吧?惠緣想著,自己也真是善良,頂多榨取點啞巴的剩餘價值,把人當成廉價勞動力用,別的都不會貪圖什麼。
然而回頭看,哪裏還有啞巴的影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那麼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摩肩擦踵的,唯獨沒有惠緣要找的啞巴安慕希。小攤或高亢、或歡喜的叫賣,讓惠緣愈發煩躁起來。
“安慕希,安慕希!你在哪?”
惠緣左顧右盼,脫口而出的呼喊泄露了他的心情急迫。然而安慕希的名字很快被淹沒在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
冷靜下來,惠緣才驚覺自己的智商退步之嚴重——安慕希是個啞巴,即使聽到又能怎麼樣,也回應不了自己。
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惠緣扭頭去看,隻見一個和自己一樣鬥笠青紗遮麵的人。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因為距離較近,總歸是讓惠緣能聽到,“在找人是嗎?前方拐角最近新來個算命先生,很多人都被強行拉過去卜卦算命了。你可以去那看看。”
那人說完就走了,惠緣來不及道謝或者考慮更多,便順著那人所指的方向,去前麵找找看。
惠緣個子不算高,他自己估摸著,也就一米七靠上但一米七五不足的樣子,這街上那麼多人,遠遠地是看不見所謂拐角的地方什麼情況的,隻能加快腳步走過去。費力地穿過人群,就看到了一臉迷茫的安慕希站在一個算命攤子跟前,不時點一下頭,眼神朦朧含霧,像是被下了藥或催了眠一樣。
“跟我走!”惠緣上前直接拽了安慕希的袖子就要走,“不要在這兒被神棍忽悠了。”
安慕希看到惠緣,眼神中頓時出現了神采,再度露出了傻裏傻氣的標誌性笑容,但卻沒有聽惠緣的話,反倒是拉起惠緣的手,寫字為算命的說起好話來:
“半仙很厲害。都說準了。”
“半仙當然厲害,”惠緣不以為意,甩開安慕希的手,扯起他的袖子再度拉人就走,這些神棍最擅長的,就是以模棱兩可的話下套,讓你覺得他什麼都知道,“走吧,我們命運怎麼樣是掌握在自己手裏,不需要提前告知。何況,泄露天機是有損陰德的,我們也不能害了人家半仙不是?走吧走吧。”
“這位小師父,異世漂泊十八載,可曾覺得寂寞?”
半仙的突然開口,讓惠緣停住了腳步。
這句話,內涵很豐富啊……而且,惠緣這時候才發現,說話的是女聲,忽悠安慕希的半仙是個道姑。
“不知半仙此話怎講?”
惠緣回過頭來,上下打量,隻見這道姑一身白色道袍,衣襟、袖口和腰帶等處皆是或深或淺的灰色布邊點綴,針腳、做工來看很是細致、講究,不是一般的道姑啊……
道姑的頭發隻是一般道家裝扮,一根木簪將發絲悉數束起,但是這臉龐,分明隻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姑娘,而且,長得還不賴。惠緣看來,比現代那些臉上動刀、整來整去的女明星不知好看到哪兒去,不是千篇一律那種大眾審美的美,而是美得很有特點,讓人過目不忘。
另外,總覺得這道姑眉眼間有些熟悉,以前似乎在哪兒見過?但是這樣的美人,如果真的見過,不該記不起來才對啊……
“小師父,回神了。”
一聲“小師父”讓惠緣瞬間清醒。對了,他們一佛一道,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何苦糾結,雖不知她是怎麼找上安慕希進而找上自己的,但是隻要問完自己想問的,就不用再理她了。
“咳咳,”惠緣清清嗓子,直視道姑問道,“你所說的,到底什麼意思?你都知道些什麼?”
道姑笑了,很是美豔動人,卻並不回答惠緣的問題,“小師父方才也說了,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是會有損陰德的。但是,別的方麵,貧道倒是可以指點一二。”
惠緣怒了,合著那句神乎其神的話,隻是為了讓自己不要走那麼快。其實說到底還是個神棍!
“小師父”的稱呼,從他身上的僧衣不難推斷,而十八載,很可能是之前從安慕希那裏套話問出來的,異世漂泊就更好說了,人活在世,本質而言哪個不是漂泊無依,又有“夢裏不知身是客”、“莊周夢蝶”的傳世佳句和典故,她隻要會扯,還不是說什麼都能說得通!
“不需要!我的人生好著呢,用不著指點!”惠緣這次真的是拉著安慕希走了,絕不會因為道姑任何蠱惑的言語而腳步躑躅。
道姑卻還是不放棄,在惠緣離開的同時對著他們喊道,“小師父近來紅鸞星動,很快就要迎來人生七次姻緣中的第一次婚嫁了!不要動搖啊,真愛在後麵呢,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惠緣無語至極,他還沒真正還俗呢,那胡言亂語的道姑嘴裏喊著“小師父”卻說他要嫁人?還是七次中的一次?荒謬!
如果他死去的師傅念空知道,還不得從坑裏詐屍啊?一定會和這個假道姑、真神棍理論一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