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死扶傷
    這條小道除了通往空空寺，再無他處，往常不曾有人經過，怎麼如今卻出現一個漢子？
    而且還穿的這麼好，再加上五官出眾，不怒自威的英挺鼻子與薄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惠緣突然想到一件事，冒出的想法把自己嚇得不輕。
    看這人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都不見一絲血色，該不會是富貴人家內宅恩怨，被殺了之後，拋屍在這裏吧……
    惠緣在這個世界，很早就見過屍體，就是六歲那次發現野山椒和溫泉的時候。那片土壤肥沃、植物繁多，不為別的，因為那是一片亂葬崗。應景賢見怪不怪，畢竟是成年人了，十分能夠理解，古代大戶人家，哪家還不是有點不能說的秘密？沒處扔的屍體就得找個別人不知道的地兒，扔了之後隨手一埋，再也無人知曉。
    倒是師傅念空和尚，當時沒被屍體嚇著，反倒被自己平靜如常的小徒弟嚇著了。六歲的惠緣竟然能不怕？
    事實是，身子裏住了應景賢靈魂的惠緣，不僅不害怕，後來還拔了屍體頭發給自己做了個假發，每次下山一裝扮就是個長發飄飄的俏小公子，再加上大眼睛一眨，分外招人喜歡，藥材賣得賊快……
    且說回這個草叢裏的漢子。
    惠緣想，假設他真是屍體，在這盛夏的季節，過幾天還不得臭了啊，到時候孵蠅生蛆的，惡心的還是這條路上唯一的行人——惠緣他自個兒。不如把死漢子往山裏搬一搬，好好的葬了，既是給自己保護好環境，也能積點陰德。
    說幹就幹，惠緣摘了鬥笠往身後一係，再把袖子捋起來整利索了，就去扣住那人的肩膀，打算倒退著往後拖。
    不料惠緣剛觸碰到那人肩膀，好好的屍體卻睜眼了，惡狠狠地瞪著惠緣。
    “好漢饒命！”
    惠緣下意識大喊，手裏猛一哆嗦，把人摔回了地上。然後，惠緣口中的“好漢”就再次閉上了眼睛，暈了過去。
    “呃……”惠緣自覺尷尬無比，這人要是本來活著，卻被自己生生摔死了，那可就造了孽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得罪了。”
    既然人沒死，總不能見死不救。惠緣看這人的狀態，逃不了三種可能，生病了、受傷了、中毒了。隻要不是第三種，就都好辦。
    前麵不遠處有個山洞，那是惠緣每次上山、下山走累了會去休息的地兒，裏麵用幹草在地上鋪了個簡陋的床，惠緣稱之為“地鋪”，現在把這個漢子拉過去那裏休息看看，肯定比讓他繼續躺在草叢裏強。
    嘿咻嘿咻地，費了好大勁，惠緣終於把人拖到了山洞裏，拍拍手再伸個懶腰放鬆筋骨，惠緣又被嚇到了……隻見自己的僧袍下擺已經浸透了鮮血，正紅豔豔、濕噠噠地黏在腿上。
    死人不可怕，滿身姨媽紅才嚇人！
    不過惠緣這下也確定了，這個人看來是受了外傷，那就好辦了。
    把那人翻過身去讓他趴下，惠緣麻利地把他上衣給扒了，心中感歎著好衣服撕起來就是順手和痛快，就見到後背的傷，大約一手那麼長的傷在那斜斜的張著口，因為惠緣剛才搬動的緣故，這會兒傷口受到摩擦而張裂開，汩汩冒著血。
    “噫……凶手還真夠狠的。”惠緣嘖嘖稱奇，伸手去隨身的布袋裏找草藥。
    惠緣這個布袋簡直就是百寶袋，不僅能裝包子，平常裏麵一直是各種東西應有盡有，什麼手抄經文、白麵饅頭、竹塤、小山椒、小水囊、藥材……甚至還有空空山的地契。念空師傅俗家時候是個有錢人，以防萬一有人說他占山稱霸告他，低價買入了這個沒人要的荒山才去剃的發。也就是地契在手，存在無限可能，他這個小寺主持才沒被人看扁了，才能順利化緣，讓惠緣有幸活到了六歲。
    藥草不多，是惠緣平常防止摔跤、蛇咬而備用的，好在這人隻有那麼一個大傷口。惠緣把藥草放進嘴裏，強忍苦味嚼阿嚼，連帶唾沫一起糊到了那人背上的傷口處。
    “你可別嫌棄啊，唾沫能消毒，這可是有科學依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