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迷糊了多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天寒地凍中，沒有掙紮，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周圍的一切都那麼壓抑，壓得幾乎喘不過氣的時候突然撞到一個胸膛，這一撞，幾乎沒有意識。
    蒼白無血色的手緊緊抓著被單，寒氣由內而發，五髒六腑猶如被冰凍般難受。
    冷傲雪守到午夜，終於來了。燭火照在他的臉上，下唇已被咬出一絲血跡。
    “紅岩……冷……”
    “……”
    冷傲雪靠近，微微的溫度對雪霄來說就像救命稻草一樣，突然抓住冷傲雪的手，緊緊攥著。
    冒著冷汗的腦袋異常沉重，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他的教主，“你……”抓著的手鬆開，卻被冷傲雪抓了回來。
    坐下，把身體僵硬卻還在顫抖的人抱起，摟在懷裏，就像抱著一塊冰一樣。
    “放開。”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地說。
    “我隻是秉著一顆救你的心，別亂想。”
    亂想你娘！“放開我。”
    “這樣抱著，你真的沒有好點？”
    “放開我。”
    冷傲雪沒有放開，摟著他後背的手慢慢移到腦袋上，把無力還在掙紮的身體牢牢按在懷裏，“我不想把你帶回來，可是從密室出來後我們就一直被追殺，從那時到現在，我都不能輕易把你送回去，知道嗎？”
    “所以呢？”
    “先在這，我會想辦法的。而且，我已經派人送信給鬼醫了，寒屍毒一時半會也解不了，你在這，也無妨。”
    “……”為什麼，這個人明明很討厭，卻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十四歲那年的大劫難，同是抱著他的是殷紅岩，他的親哥哥。
    這麼快就安靜了？冷傲雪反而擔憂了，“長老？”
    “嗯。”難受，內髒似冰凍，骨似火燒，而且火燒的同時還有種被啃咬的感覺。赤練堂，就是這麼心狠手辣。冷傲雪也一定不了解自己最痛苦的是哪裏吧。
    “要是能睡，就睡吧。”
    我也想睡，這隻是剛開始，誰知道接下來會怎樣。身體火寒相交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緊緊地抓著白色衣服，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冷傲雪的。“困住我的地方，到處都撒了毒，你……”
    “我還用不著你管，吟雪閣欠魔教一個人情，可你，不欠我的。”
    這話有點不理解，他也沒力氣去想這些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個動作維持到毒發時間結束直至睡著。冷傲雪也沒動，衣服都被他染濕了，而且從他身上冒出來的汗水就像雪水一樣。
    毒焰山莊裏，秦佑半夜登門，脾氣不好的鬼醫狠狠地瞪著他，許久未見的眼袋又冒出來了。“什麼大事不能明天再說？”
    秦佑搖搖頭，“吟雪閣的三公子，救了雪霄長老，這是他給你的書信。”
    “什麼！”一錘砸在桌上，看著遞來的紙條，有些不相信，但還是去接了。攤開一看，冷傲雪已經把事情的原委寫得清清楚楚。寒屍毒，再加上烈焰花的蝕骨毒，沒有人比鬼醫更清楚後果會怎樣。又一拳砸在桌上，把木桌砸了個稀巴爛，“赤練堂，你給我等著！”
    起身氣衝衝地離開，完全忽視了秦佑。
    一個從日月山莊的仆人，到管家，再到莊主的結拜兄弟，現在已成功霸占山莊的人，顧冥亦一點也不想跟他接近。
    秦佑輕歎了聲氣，他已經憋了那麼多年，不能在這個時候暴露。隻是沒想到，當年最風流瀟灑的聖醫小徒弟，脾氣竟然這麼暴躁了。
    顧冥亦快步來到殷紅岩的住處，裏麵還亮著燭火，還好那兩人隻是竊竊私語，沒有做什麼大事。
    “我就是懷疑他了，而且，當時暗算鬼醫的那個身影跟他簡直一模一樣啊，還有武當那小孩，他們都是同一個人。”蕭漠趴在殷紅岩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他，認真地說著。
    殷紅岩拍拍他的背，對於他的懷疑，隻是嗯了一聲。
    “嗯什麼嗯，你倒給點意見。”
    “沒什麼意見，先別拆穿他，快睡覺吧。”
    “……”也不幹場大事再睡，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蕭漠也不好意思風騷了，乖乖閉眼。眼睛一閉，門就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