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惡真是不矯情，顧簾衣幫他包紮好傷口就出來了。真沒想到，自己一個人鬼混了那麼多年，第一次受傷是被顧簾衣打的，第二次受傷幫他處理的傷口還是顧簾衣。坐下後還不忘給顧簾衣豎起一個大拇指，“小神醫啊。”
    “切。”顧簾衣不屑地把頭撇開，內心卻得意得很，盤算著回去該怎麼跟穀裏的人描述這件事。
    十惡回過頭來，為一直沉默的殷紅岩和蕭漠開了個場，“咳咳。”用回他爽朗好聽的聲音，“少少主？”
    蕭漠抬起頭來，放下雙手，頭發已被抓得淩亂不堪，“你幹嘛叫他少少主。”永遠擋不住的好奇心。
    “因為我的主人是醫穀聖醫，少主是聖醫的徒弟，那聖醫的徒弟的兒子當然是少少主啊，我以前也是這麼叫他的。隻是那時候他還小，現在他長大了，而我……”幹哭了一聲，抹去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還是這個鬼樣。”
    “你吃了什麼長生不老藥？”
    “這世上哪有什麼長生不老藥啊，我在這島上生存，吃著這裏的東西，一不小心就凍結樣貌了，除了樣貌其他的還是成熟的。”
    蕭漠單手托著下巴，調侃地問，“就你這小身板，那裏能成熟到哪去？”
    十惡被他一說，臉噌一下就紅了。哪裏來的妖孽，說話怎如此惡濁。長著一副單純的樣子，與世無害，笑得還這麼好看，說出的話竟這麼低俗。十惡抽泣一聲，“反正成熟了。”
    顧簾衣都紅著臉向玄淩雪霄那邊挪去了，蕭漠仍不罷休，“我今年十八，要不我們比比？”
    看看蕭漠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恰到好處而且協調得不得了的身材，再看看自己嬌小的身板，哭著搖搖頭，“不要不要。”
    “幹嘛不要，我又不會趁著比的時候把你給……”
    “閉嘴。”殷紅岩終於忍不住了，輕斥一聲。
    蕭漠傲嬌地扭開腦袋，“哼。”閉嘴就閉嘴，反正說話的時候還是轉移不了注意力，還是會忍不住去想你跟殷麟的關係。
    十惡真的哭出眼淚來了，想他三十有一，從未碰過女人，現在想想真是遺憾，還被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徹底侮辱了一番。
    理了理情緒，把眼淚擦幹，正經地說，“少少主，你們懷疑我假扮武當的人？”
    “不是我們，是顧簾衣。”
    “……”看了看那邊獨自玩土的小孩，撇了撇嘴，怎都是些十幾歲的人在傷害自己啊，是不是年紀大但長得嫩讓他們嫉妒呢？回過神來，“不是我，我雖然偶爾假扮一下武林正派的人偷偷雞摸摸狗，但絕對沒有做那些傳說中奸淫擄掠的事。”
    “嗯。”
    殷紅岩隻淡淡地應了聲，搞得十惡根本不知到他相不相信自己，痛苦地撓撓頭，“我很少出來，突然聽到一個跟少少主一樣名字的人在毒焰山莊，就特意去看了看。結果還沒到山莊呢，就碰到那個娃娃。”痛苦地指向還在堆土的顧簾衣，又抹了把淚，“那娃娃二話沒說就把我打慘了，還說我暗算他爹。他爹不是鬼醫嗎，鬼醫也是我的其中一個少主，我怎麼可能會暗算他，我連見他一麵的機會都沒有！嗚嗚……”
    顧簾衣聽到他委屈的喊聲，挪了挪位置，屁股對著他，又抓了把土。一切假裝沒聽到。
    蕭漠低下頭，肩膀微微抖動了幾下。十惡真是被這兩個人氣死了，哼了一聲。
    假扮武當少年的人不是他，暗算鬼醫的人也不是他，那這一切背後的主謀到底是誰，竟然把堂堂魔教耍得團團轉。蕭漠一拍腦子，怎麼沒想過是朝廷呢？那天追天月也來參熱鬧來著的。
    側過頭去，一時順口，“紅……咳，教主，要不要往朝廷的方向想。”說話的時候雖然昂著頭，眼睛卻是看著下麵的。腦子裏浮現他家皇兄一臉寵溺的樣子，可是心裏過不去殷麟那個砍，隻能出賣皇兄了。
    “你需不需要看一下腦子。”
    冷瞥了殷紅岩一眼又默默垂下雙眸，“我的提議沒毛病。”
    “提議是沒毛病。”有毛病的是說話的方式。
    蕭漠大概懂他的意思，撓撓頭，長發又增添了幾分淩亂。
    十惡看看殷紅岩，再看看蕭漠，十幾個來回都沒看出他們是怎麼回事。突然舉起手，“那個，少少主，顧冥亦和幽靈穀穀主的事成了沒？”
    方才在屋裏跟顧簾衣聊了幾句，得知他父親是鬼醫顧冥亦，師傅是幽靈穀穀主花正憂，可謂勁爆得不得了。醫穀被毀是十四年前的事，那時候自己才十六歲，而花正憂還隻是少穀主，隻比自己大了一歲。可是喪心病狂的顧冥亦糾纏得可謂……可是，十四年過去，鬼醫怎突然冒出個將近十五歲的兒子？私生子？
    蕭漠豎起耳朵，可是殷紅岩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嗯。”
    “那那那，這小子是怎麼來的。”
    顧簾衣淡定又大聲地說了句，“我師傅把我生下來的。”
    “噗！”蕭漠捧著肚子大笑，終於有一天反過來了，好幾次顧簾衣也是這麼笑他的。可是顧簾衣無所謂，繼續玩土。
    殷紅岩顯然不想說顧簾衣的身世，竟然點了下頭。這敷衍的態度讓蕭漠立馬收住笑，因為不開心。趕緊調侃到，“那肯定是撿來的。”
    搭在土堆上的小手頓住，遲遲沒有移動。雪霄向蕭漠甩來一個冰冷的眼神，在顧簾衣身旁蹲下，“你在堆什麼。”黃土堆著一個尚未成型的人樣。
    沾滿泥土的手把小人推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低聲說到，“沒什麼，本來想堆我爹爹的模樣，被他一提醒，想起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站起來，向海邊走去，背影完全看不出悲傷，但沒有了平日的活潑。
    蕭漠不好意思地撇撇嘴，完蛋，說錯話了。不過還好，總算知道顧簾衣是撿來的。
    突然整座島寂靜無比，十惡轉了轉話題，“少少主，當年醫穀留下來的人有多少。”
    說完自己都想一頭撞死算了，換也不換個歡快點的話題。殷紅岩平靜地說到，“除了你我，還有鬼醫。還有……”
    還有什麼還有，殷麟已經死了，死透了！蕭漠真想告訴他真相。而十惡張著嘴，等了半天卻沒有下文。最後殷紅岩隻是一句，“罷了。”
    知道罷了就好！蕭漠抽了下鼻子，“我們什麼時候走。”
    這才是正常點的話題。
    在海邊洗手的顧簾衣突然彈起來，對蕭漠慌張地招招手，“莫大哥快過來快過來！”
    蕭漠暗道這小子一定是想報複自己剛才的言語，想把自己推下水罷了。那就順著他吧，隻要他高興就好。
    快步走過去後，顧簾衣抓起他手，張開嘴狠狠地咬下去。蕭漠咬著牙根，忍著手掌的痛，這家夥怎麼不按套路來的。下一刻，顧簾衣鬆開牙齒，唇上已沾著血跡。拿著蕭漠血淋淋的手，把他的血滴在地上。
    蕭漠這才看到，原來海水裏正有些綠豆大的黑蟲子往岸上爬，雖然不多，但還是好瘮人。血液滴下，那些蟲子猛地退回海中。還有些不慎中招的，已經悄悄融進蕭漠的血液中。
    顧簾衣確定地點點頭，“果然是蠱蟲。”
    蕭漠眨眨眼睛，“你就不能換個方式取我的血嗎？”
    “這樣比較快。”
    “你是屬狗的吧。”
    “對啊。”
    “……”
    “你呢。”
    天呐，這什麼話題啊，蕭漠還是告訴他了，“羊。”本王可溫順了。偷偷向殷紅岩望去，“他呢。”一不小心自己就跌進這個話題了。
    顧簾衣簡單明了地告訴他，“龍。”
    原來才比自己大三歲，“……”那剛才的事情怎麼辦？蕭漠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簾衣，剛才……”
    “沒關係。”
    話還沒說完，顧簾衣就回應到，放下他的手，向殷紅岩他們走去。誇張地擺擺手，“不得了了，這裏有水蠱，而且我不知怎麼解。快點帶上花我們走吧！”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