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韌走到楚尋蒼身前，欠身抓住了楚尋蒼的手，楚尋蒼定定的站著任陶韌走近他，抓住他，心中還在疑惑為何以前未曾發覺陶韌其實比自己高呢？
    陶韌低頭湊在楚尋蒼耳邊，聲音微啞而磁性，“那我們走吧。”楚尋蒼點了點頭，跟著手上傳來的力邁開腿，眼前看到的隻有陶韌的輪廓，陶韌似乎沒有帶楚尋蒼從大門出去，一陣天旋地轉，兩人穿過了用於向凡人隱藏鬼市的鬼霧，走進了鬼市之中。
    “各種布匹便宜賣了啊……”
    “上好的胭脂水粉香膏香粉……”
    “古卷藏書……”
    耳邊充斥著叫賣聲，幾乎就和人間的街市一樣，突然，楚尋蒼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定住了腳步。
    “怎麼了？”陶韌回頭問道。
    “之前你買卷軸的那家攤子在嗎？帶我去看看吧。”楚尋蒼說道，雖說他一直覺得那卷雲紋卷軸滿大街都是，但既然身在鬼市，再問一番也無妨。
    “嗯，我看看。”陶韌帶著楚尋蒼慢慢走了幾步，一直在鬼市之中張望，好在那書生鬼還在，陶韌拉著楚尋蒼走到了那書生鬼的小攤前。
    “他這兒都是些文人用的東西，絮兒不會喜歡吧，她那麼貪玩。”陶韌從小攤上拿起一方墨在鼻下聞了聞，味道雖好，顏色雖正，但也要絮兒喜歡才行啊，絮兒那丫頭，平日裏老檀讓她背背詩詞她都不肯，要是送方墨，指不定要被她怎麼埋汰呢。
    “老板，你這兒賣的金色卷雲紋卷軸還有嗎？你可記得有誰買過？”楚尋蒼問道。
    那書生鬼聽此言，摸了摸下巴似在回想，好一會兒才答道，“沒了，那卷雲紋卷軸是賣得很好的，這位公子也來買過的。”書生鬼說完，用手指著陶韌，然後又補上一句，“我實在是不記得每個來買此卷軸的客官了，還請贖罪。”
    “你還想要那卷軸嗎？”陶韌一頭霧水，不知道楚尋蒼為何會在意那卷雲紋卷軸，難道和那心法有關？陶韌記得，他們剛到畫館那日，追麒一見楚尋蒼將卷雲紋卷軸拿出，就說心法什麼的……
    “那你買的卷雲紋卷軸和其他家的有什麼不一樣呢？”楚尋蒼有追問到，他做事向來思慮周全，既然有所謎團，就一定要去解開。
    “我家的卷軸啊比起其他家的來可就要不同得多了！”書生鬼揚起腦袋，一副自豪的模樣，“我家的卷軸紙質好，用料……”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問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符號之類的。”楚尋蒼擺了擺手，堵住了書生鬼的長篇大論。
    “哦……那也是有的。”書生鬼底下了頭，笑道，“卷軸的木軸上刻有一個被劃掉的牛的圖案，不過要將卷軸撕開才能看的見……”
    “這是我的生肖，也是我小名，我想若這卷軸機緣巧合的流落到人間，若被我家人看到，就知道我已死，也好給我立個牌子，逢年過節我也好得些供奉。”
    書生鬼自顧自的說著，楚尋蒼和陶韌想說些安慰的話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書生鬼說完後便歎著氣開始收攤。
    “你的忌日是何日？我可以幫你燒些供奉。”許是覺得同病相憐，陶韌突然開口對書生鬼說道，那書生鬼聞言動作一滯，但很快又笑著搖了搖頭。
    “不必不必，記掛便會牽絆……你我皆是無牽無絆的鬼，萍水相逢便就萍水相逢吧。”書生鬼收好了攤，慢慢悠悠的走了，步履雖緩，但卻很快就消失在了鬼霧之中。
    “好了，快買給絮兒的生辰禮吧。”楚尋蒼牽過陶韌的手，將他拉到了鬼市的另一處去，楚尋蒼抓著陶韌的手，心中又是一驚，陶韌的手竟然不是冰冷的，雖說不上暖和，但卻有溫溫的熱度，這實在不該是惡鬼該有的溫度……
    “這衣料如何？”陶韌突然出聲，楚尋蒼才反應過來兩人已經站在一衣料鋪子前了，陶韌抬起和楚尋蒼相牽的那隻手去摸那布匹，布匹絲滑冰涼，鉤花的針腳也平整順滑，的確是上好的料子。
    “這麼一大匹夠絮兒做三套衣衫了吧。”陶韌抓著楚尋蒼的手在布料上來回蹭，收獲了布料鋪子老板的一記眼刀。
    “多買一匹吧，也給你做身新衣衫。”楚尋蒼說道，然後又就著和陶韌交握的手去摸另一匹墨色的布料，那布料雖是墨色，但布匹上卻繡著竹枝和飛鶴，雖也是用墨線繡製的，但卻比底料更光彩，若是白天的話定能看得更清楚些。
    陶韌點了點頭，欣然接受了，兩人買了兩匹布，一匹流雲水綠色的和一匹墨色的，這下絮兒的生辰禮可算是解決了一半了，等天亮了再將布匹拿去裁縫鋪做成衣衫來就行了。
    醜時之後，鬼霧和鬼市都漸漸消散了，街市上寂靜如常，楚尋蒼和陶韌都已經躺在各自床榻上了，但卻都沒有入睡，愣愣的盯著床榻帳子。
    “尋蒼？”陶韌突然出聲。
    楚尋蒼愣了一下才回應，這是陶韌第一次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