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 蜀地之禍 公子遇難(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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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二爺倒是享受之人。”方熠歎了一聲,他自認為他是享受之人,沒想到看到這裏後,他才知道,與其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果然富貴與富貴相比,當真值不得當。
“小小產業而已,與方家的茶園相比,不值一提。”梁煜広倒是謙虛了一下。不過話語一處,幾人的臉色便凝重了,看來這梁煜広也是調查了一番的,隻是不知他有沒有查到晏晟栩的身份。
見眾人神色變了,梁煜広倒是笑了一下,示意身後站著的下人帶著陳秦羽去參觀酒莊,順便取些酒水來。陳秦羽心知二爹是想支開自己,便跟著離開了。
“明人不說暗話,我既然想與方師爺合作,自然會先打探消息而已。當然……”梁煜広笑吟吟的看了晏晟栩一眼道:“如果沒有晏公子,方師爺也入不了我的眼。”如此說來,他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晏晟栩的身份,或者說在晏晟栩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如今晏晟栩出現了,隻怕更合梁二爺的意了。
“這麼說來,今天的偶遇是假了。”晏晟栩淡淡的道。
“沒錯。”梁二爺手中的扇子一合,盯著晏晟栩的眼睛道:“我倒是沒有想到羽白公子會出現得這麼快。我原本是打算借師爺的手的,如今羽白出現了,我當然要盡快決定了。”
“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與方師爺最近查的事情有關了。”
“你在查田莊的事情。可是田莊是掛在梁府名下的。”方師爺並不打算相信他。
“田莊是掛在梁府沒錯,可是並不是掛在我二爺名下的。”
“你想扳倒大房?”晏晟栩問道。世家多恩怨,就如同天家無父子。梁煜広聞言倒是一愣,旋即小道:“扳倒大房嗎?嗬嗬……”他想扳倒大房嗎?不,他會想起那個待他如親兒的大哥。他與長兄相差十多歲,並非一母同胞,但是同為嫡子。從記事以來,父母便已離世。與他最為親厚的便是長兄長嫂。長兄待他如父,長嫂如母,連帶長嫂所生的女兒,他也是極為喜歡的。可是這樣的日子不長久,長嫂不久就過世了。嫁進來的是顧家的丫頭,兄長名義上的表妹。他也曾想想過與這人和善相處。但是顧氏的所作所為卻寒了他的心。他不願說人是非,隻能一己之力照顧幼小的侄女不受欺辱。後來侄女出嫁了,他在家裏也呆著無聊,便去江陵遊曆了一番,回來後麵對的便是侄女病重,兄長過世的消息。他不解,為何世上唯二與他親近的人就這麼離開了。於是他開始查,慢慢查清楚的原因。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這個顧氏的女人。如今她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可惡,卻動不了她。他久不在京縣,手中更是無權無勢,想要做什麼都難。但是他是梁二爺,梁府的長輩。即便那女人不喜歡他,也不能奈他何,就如同他也不能動她一般。於是他隱忍著,一步一步的追查其當年的真相來。慢慢的,他發現顧氏拿著梁府的錢財在支援顧家,這事做得隱蔽,他也隻是掌握了一點點線索,而這些根本扳不倒如今在梁府隻手遮天的顧氏。他有想過與梁行朝聯手,但是梁行朝即便沒有長歪,但好歹也是顧氏的親兒。他不知道在大義麵前,梁行朝會選擇誰,所以他不敢冒險。直到陳子墨出現,他才隱約覺得也許他可以賭一次。
“我想不想扳倒大房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師爺不想查出田莊孩童失蹤一案嗎?晏公子不想知道蜀地張家被滅門一案的真相嗎?”梁煜広微微抬眉笑道。晏晟栩與方熠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畢竟梁府是否兄弟鬩牆,他們並不在意,他們想知道的隻是案子的真相而已。
“這個田莊確實有問題。那麼梁二爺知道多少?”
“我手中掌握的是每年這裏產生的糧食與其實收入庫中的不相符,有很大一部分糧食平白的失蹤了。而且原因都欠收。那麼師爺呢?”梁煜広查的是關於榮國公府的事,而方熠側重的是案子。“我們懷疑這裏的孩童失蹤案與田莊有關。也就是說,孩童未必是淹死的,而是被田莊偷偷的運了出去。至於運去了哪裏,還需要去查。不知道二爺可願意幫忙。”
“既然是合作,我不介意查一查。不過我想請晏公子幫個忙。”
“請說?”既然決定合作了,晏晟栩也都不算袖手旁觀。
“我想知道這批糧食的失蹤與蜀地顧家有沒有關係?”
“顧家不說富甲一方也是富貴之家,豈會貪圖這些糧食?”方師爺有些疑惑的問道。就說老婦人貼補娘家,那也要對方窮才行呀。
“正因為顧家不窮,所以才更意外這些糧食的去處。更何況,顧家萬一牽扯到蜀地太守一方的話。隻怕要變天了。晏公子,覺得可是?”
變天了。方熠忍不住看了晏晟栩一眼。如果真要變天了,那麼幕後的黑手是誰,是四皇子還是其他皇子,亦或是那位傳說中被貶至邊疆的前太子。
從酒莊出來,晏晟栩便靠在軟墊上休息了。方熠試著開口了幾次,但是都沒有問出來。他想問,這裏有沒有前太子的手筆,如果有,晏晟栩有沒有危險。但是隱約又覺得以那兩人的關係在,前太子應該不會傷害晏晟栩。糾結來糾結去,也沒有得出結果。
不到一天的功夫,梁煜広便派人來了。而查出來的事情,還真如方熠所猜測的那樣,孩童失蹤一案與田莊有關。他們查到了那輛會無故出現的牛車的去處。梁煜広隻說了位置,並不打算動手,畢竟他與老婦人還沒有正式撕破臉。他不能動,但是方熠能動,確切說來是陳子墨的衙門能動。陳子墨很快便令衙役前往該處抓人。方師爺和晏晟栩也去了,站在不遠處看著那處有些偏僻的舊宅子。這個舊宅子其實是一夥人販子的窩點,梁煜広傳來的消息便是田莊裏失蹤的孩童都被送到了這裏。
結果是驚人的。整個衙門出動的結果便是抓了八名人牙子,跑了一人。而在宅子裏找到的孩童超乎了方師爺的想象,足足有四十多名,除了田莊失蹤的那兩個以外,還有一些流落街頭的乞兒,以及一些是其他村莊或者就是京縣城區的孩子。方師爺一一核對之後,心慢慢冷了下來。這些來自京縣各個地方的孩子,最長的一個在這裏呆了七天,最短的一個是早上剛剛被抓來的。而且無一例外是男童。最小的五歲,最大的十一歲。陳子墨也對這個數字趕到憤怒,連夜便提省了那七個人牙子。除了兩個咬死不肯說以外,其餘的五個人要麼是跑跑腿的,要不就是打雜的。他們隻知道停上麵吩咐後什麼時間前往什麼地點接人,或者直接將蹲守的小乞丐抓來。上麵的人便是那兩個死不開口的人。不敢如何鞭打就是不肯說。陳子墨和方熠都是文人,見到這血腥場麵都有些不習慣,但是打也打了,該得到的線索還是沒有。他們抓這麼多孩子的目的是什麼,準備送往哪裏。還有逃脫的那個人是誰。
束手無策間,晏公子進來了,冷著一張臉,讓兩個文人出去了。兩個文人奇怪的站在牢外,不一會兒便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如同打鳴的雞被擰住脖子一般,聽得門外的兩人心都差點蹦了出來。一炷香後,一名衙役臉色發白的走出來,請兩人進去。
那兩人依然還是原樣子吊著,身上的傷依舊血肉模糊,和之前看上去差不多,方熠多瞅了幾眼,覺得沒有發現新傷。再看晏公子,白衣素淨,優雅的坐在一側,看樣子更是雲淡風輕,一點也不像剛剛對人嚴刑逼供的樣子。反觀在場的幾個衙役都是臉色發白,整個人都有些簌簌發抖。
“說吧。”晏晟栩輕輕開口。隻兩個字,吊著兩人便一陣戰栗,搶著將事情如同倒豆子一般交代了。那樣子似乎少說一句,就沒命似的。陳子墨瞅了晏公子一眼,莫名的覺得心有些心塞。這樣的晏公子除了威武之外還有一些恐懼。隨後又望向正一絲不苟記錄著證詞的方師爺,忍不住送上了同情的目光。
這兩人一個叫萬堯、一個叫崔剛,主要是負責在京縣以各種手段綁架、拐賣孩童,主要以男童為主。他們的上麵便是逃走的那個人,姓羅,他們都稱為羅大哥,是蜀地人。每個月的十八號,羅大哥都會讓他們講拐來的孩子藏進一個商隊裏,運往蜀地,到了蜀地就有專門的人來接收。至於那些孩童被接收之後去了哪裏,他們就不得而知了。而那個商隊,他們倒是知曉一二,是蜀地來的,主要以販賣糧食為主。當然,萬堯說了這樣一句話,這支商隊也很古怪,雖說是販賣糧食,但是我們都沒見過他們去哪裏購買糧食,反正到日子後,總有一大批糧食會隨著他們離開。商隊暫且不提,萬堯和崔剛還交代了如同拐賣小孩的事情,都是從各個村子裏弄來的,花樣百出。比如說田莊的,羅大哥不知怎麼的買通了田莊的人,每個月都會弄幾個小孩出來。在萬堯和崔剛的指認下,衙門很快便從田莊抓走了他們所指認的人。人被抓走的時候,田莊的管事臉色難看至極,但是沒有說什麼。想必是難以置信,陳子墨竟然敢就這樣從田莊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