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兩人靜靜的坐了很久，確定已經沒有了動靜之後才長長籲了一口氣。
    “怎麼辦？”李悠沮喪地問。
    “先回去吧。明天來查查這鑰匙在誰手裏。”
    夏秋也很泄氣。
    第二天來上班的時候，夏秋無精打采。一方麵是很累，另一方麵是不安。他來麻醉科找李悠的時候，正巧看到李悠正在跟何國安說話。
    見到夏秋，何國安嗬嗬一笑，“小夏，最近辛苦你了。休息的還好嗎？要不要再休幾天，反正我也回來了，可以幫你做些事情。”
    夏秋也客氣道，“主任還有很多課題要研究，我沒關係的，身子板兒好著呢。”
    何國安長歎，“年輕就是好啊！那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看著何國安離開，夏秋不解，“他來這裏做什麼？”
    李悠喝了口水，“順路進來看看的。然後又順便問了問最近你們科室的事情。”
    “哦？”夏秋眉峰微挑，“怎麼不直接問我呢？”
    “何大博士已經問過所有科室的人了，唯獨就是不敢問心腦科。他可能覺得你們都被恐懼衝昏了頭。對了，你來找我有事兒？”
    夏秋這才想起來的目的，“我們去跟張姐談談吧。”
    這天醫院的食堂格外的熱鬧。不論是醫生還是護士，都紮堆圍在一起神神秘秘的說著什麼。還有不少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夏秋。
    李悠滿腦子問號，順手抓來了楊沫，“說，大家今天都怎麼了？”
    楊沫四下看看，然後拉著李悠和夏秋躲到一個角落，“你們還不知道啊，昨晚值班的保安見鬼啦！”
    “見鬼了？”夏秋和李悠對望了一下。
    “說是昨晚十二點聽到十二樓有動靜，就壯著膽子上了樓。結果，剛走出電梯就看見護士值班室裏閃過一道光！保安慢慢走到值班室門口，就聞到一股女人用的香水味兒，他再也沒敢進去，就趕緊走了。”楊沫講的時候表情很傳神，就好像昨晚是他在經曆一樣。
    “扯吧你就。”李悠不自然的笑笑。
    “那哥們兒昨晚的衣服上還有香水味兒呢！不信你去聞聞！”楊沫據理力爭。
    夏秋趕緊給李悠使了個眼色，李悠又敷衍了幾句，便跟夏秋離開了。
    “這下壞了，事情更離奇了。”
    夏秋撇了撇李悠，“下回這香水兒直接灑在試衣間得了。”
    “可不是嘛……”李悠忽然站定，望著一個方向。
    夏秋順著李悠的目光看去，發現遠處，張娟、何國安還有那個英國的血液疾病專家約翰正在說著什麼。或許是察覺了兩人的目光，張娟不經意的往他們這裏掃了一眼，瞬間的驚詫之後，將眼神迅速移開。
    夏秋邁開步子朝張娟走去，張娟也同時踩著碎步退出了何國安和約翰的談話。
    “張姐！”
    夏秋和李悠追著張娟來到餐廳後麵的涼亭。
    “張姐，林林的病怎麼樣了？”夏秋問。
    張娟點點頭，“約翰博士說明天就可以手術了。”
    “張姐，米雪兒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們了，所以，你也別再隱瞞了好嗎？”
    “隱瞞？我隱瞞什麼了？”張娟的眼神飄著。
    李悠冷笑一下，“你們為了個人的欲望，為了慰藉心中的幻想，都玩了那個不是嗎？”
    張娟沒有做聲。
    夏秋拉住張娟的胳膊，“張姐，你也知道米雪兒這幾天病了。可是你知道她是什麼病嗎？她，她精神崩潰了！是一種極為嚴重的被害妄想症。你能體會的吧？自從郝美美和唯佳出事，你跟米雪兒就不安著對嗎？我能感覺到你不自然的神情，所以，我們想請你推遲林林的手術，讓我和李悠先破解了這個遊戲好嗎？我們不能再看著你或者是米雪兒出事了！”
    “不！”張娟掙脫夏秋的手，“你知道我盼一個能為林林做手術的人盼了多久嗎？四年零七個月啊！林林六歲就開始住院了，他很乖，嘴上從來不說，可是我是當媽的，我怎麼能看不出來兒子的心事啊！當時玩這個，我就抱著決心了，即便是真的，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治好林林！”
    李悠忍不住說道，“可是你也會發現，每個人的夢想並沒有完全實現啊！她們都隻是剛剛開了一個頭就，就……”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不能停下來！所以才要讓約翰盡快手術啊。”張娟倒坐在椅子上，神情很淒然。
    夏秋看著她，“張姐，昨晚十二樓換衣間的門，是你鎖的吧。”
    張娟猛然抬起頭看了夏秋一眼，然後點頭。“我不能讓你們破壞林林康複的機會。”
    “可是你很可能會死啊！”
    “為了林林，死也可以。”張娟一字一句，說得堅決無比。
    夏秋歎氣。
    “張姐，我們希望林林好起來，也希望你不要有事。等明天林林做完手術，你能給我鑰匙嗎？”
    張娟感激的看了夏秋一眼，“可以。”
    “對啊！”李悠忽然一手握拳捶在手心，“破解的儀式，由張姐完成怎麼樣？你既是當事人，又是女人，而且也有了心理準備，再合適不過啊！”
    夏秋一巴掌拍在李悠的腦袋，“膽小鬼，你是想逃避嗎？”
    李悠大叫，“怎麼可能！”
    張娟打斷了兩人的怒視，“我也查過，是必須由女人去做。就由我來吧。不管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
    夏秋無奈的再次歎氣，“那就拜托張姐了。”
    米雪兒仍然昏迷不醒。曹倪日夜不眠的在一旁照顧，顯得十分疲憊。
    李悠心疼的把曹倪摟在懷裏，輕輕用下巴蹭著曹倪的頭發。
    “過了今晚，就沒事了。”李悠輕輕說。
    曹倪靠著他，沉默著不說話。
    夏秋這時在醫院，他跟張娟等在手術室的門外，心情是一樣的焦急。經過漫長的12個小時，手術室門前的燈終於由紅色換成綠色。
    約翰推門走了出來，拉下口罩長長鬆了口氣。
    “博士！怎麼樣！”張娟衝過去，被約翰的助手攔著。“博士！”
    “Verywell！”約翰微笑著豎起大拇指。
    張娟“啊”了一聲，身子一軟就坐在地上，“成功了……成功了……”念叨著，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約翰拍拍張娟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拿著林林的病例走了。夏秋也鬆了口氣，看著手表，是晚上8點。也就是說，再過四個小時，一切都將結束……
    張娟在病房守著兒子，激動、酸楚、痛苦、欣慰……各種滋味都縈繞在張娟的胸口。
    “林林，媽媽晚上要出去一下，你好好睡覺知道嗎？”
    躺在病床上的林林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卻也微微點了點頭。張娟甜甜的笑了，她退出病房，夏秋已經站在樓道等她。
    “我們走吧。”
    石灰、朱砂粉、蠟燭……夏秋一一取出準備的材料，張娟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開始默記順序。
    “石灰在左口袋，朱砂在右口袋，召喚之後開始撒粉畫印……”
    張娟一遍一遍在腦海裏重複著程序，一旦出錯，那首先丟到的就是自己的命。
    “你隻能一個人進去，我就在門外，有任何問題就立刻喊我。”夏秋嚴肅地看著張娟。
    張娟深深吸了一口氣，“那麼，我開始了。”
    關上換衣間的門，夏秋手心全是汗。
    這個黑漆漆的小屋裏，鏡子裏模糊的映著張娟自己的影子。她把蠟燭擺好，對著鏡子，輕輕地喚了三聲“BloodyMary”……
    “啊…………”
    “張姐！”夏秋聽到尖叫聲，立刻衝進換衣間。方桌上點著兩根紅色的蠟燭，地上散落著石灰粉和朱砂。燭光跳躍，張娟臉色慘白的倒在地上。
    “張姐！張姐！”
    夏秋使勁搖了搖張娟，張娟發抖的嘴唇咕嚕咕嚕著發出聲音，夏秋把手探向張娟的額頭，張娟額頭冰涼，全是冷汗。事不宜遲，夏秋連忙背起張娟來到急診科，科室的大夫都滿臉疑惑的看著兩人，大半夜的，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
    “快救人啊！”夏秋對著發愣的醫生大吼。
    醫生說，張娟出現了心悸現象，才會突然暈倒。夏秋很想趕緊確認張娟是否成功，於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張娟的床邊。
    “夏秋嗎？怎麼樣了？”李悠的電話很快就到了。
    “張姐暈過去了，隻能等她醒過來才知道。你們那邊呢？米雪兒情況怎麼樣？”
    “剛才醒來又鬧了一陣，現在已經注射了鎮定劑，又睡過去了。那先這樣，電話聯係。”
    “好的。”
    夏秋捏著拳頭，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張娟醒來瞬間。破解了嗎？既然破解了為什麼你卻昏過去了？但是如果沒破解你又為什麼還活著？太矛盾了，還是，哪裏錯了？
    淩晨五點的時候，張娟嘴巴動了動，微微發出了聲音，夏秋急忙叫來醫生，可醫生卻遺憾的搖搖頭，說這樣的情況並不能表示患者會醒來。夏秋眼皮沉重，來到樓梯間點了一根煙。
    他覺得他們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