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誌.其二.棋子 第十六回 嫉佞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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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城門外集結,恰好遇上位要進城的馬販子引了近十餘匹好馬,三人各自不經允許的躍上馬。馬販子剛要大罵,隻見莫生非從衣襟裏摸出兩錠金元寶,扔到馬販子懷裏,道:“這是買你的馬錢,你先拉著馬去遠處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再進城。”
馬販子捧著兩錠金元寶,滿臉驚愕,口中連連稱是。
陸茗三人則不再多言,禦馬揚長而去。
時逢臘月十六,是夜萬裏無雲,圓月映在路旁雪上倒顯通明。三人馬不停蹄連夜西去奔逃。這回換成李純不知該逃往何處了,隻得跟著陸茗和莫生非的路徑。
次日晌午,三人匆匆入了一小城吃了些飯食。傍晚十分,才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陸茗家。
莫生非雖與陸茗稱兄道弟,也是第一次來這。李純,則注意到了院門口和房門口皆貼著挽聯。
三人入屋,陸茗摸著黑翻出了蠟燈燃起。環視了一下分別了倆月的家,說道:“終於…到家了。這下,該是安全了吧?那些殺手被甩開很遠了吧。”
莫生非自尋了把椅子,不顧上麵一層浮灰,一屁股坐上去,笑道:“那些個雜碎哪裏算得上殺手?和官兵一樣,一群廢物。”
陸茗笑了笑:“那你跑的比誰都快。”
莫生非道:“他們人那麼多,想全解決掉多累啊。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還是應該提防官府才是。”
李純突然開口問:“官府?為何擔心官府?”
莫生非望了望他:“還不是…因為你這位反賊啊?”
看神情李純想要辯解,但話到嘴邊卻變成:“既然知道我是反賊,為何還要助我?”
莫生非微笑道:“哎,反賊嘛,就是和朝廷作對。跟朝廷作對的人都是本大俠的朋友。”
陸茗忙打斷:“莫大俠,別亂說話。”
莫生非見大哥發話,便不再言語。
李純對陸茗說:“這位莫大俠說的不無道理,若是官府挨戶排查緝拿,我豈不是要連累二位。我還是自行離去吧。”
未待李純轉身,陸茗忙道:“沒關係,官府不敢來我家搜人的。”
李純驚問:“這是為何?”
陸茗笑答:“連當朝聖上都想請我義父入朝為官。你覺得,小小苕溪縣令敢來我這搜人麼?怕是湖州府尹也不敢來的。他們啊,巴結還來不及呢。”
莫生非突然笑道:“哈哈。義父好大的麵子,狗皇帝可不配請義父。”
哪想那李純竟大喝一聲:“你…你怎麼敢辱罵當朝天子?”
莫生非先是一愣,隨即略顯茫然道:“替你這個反賊罵狗皇帝,你激動什麼!”
李純氣憤道:“我不是反賊。”
莫生非說:“反賊就反賊嘛,我和我大哥又不會去報官。”
李純低吼道:“我說了,我不是反賊。”
陸茗見氣氛不太對,忙道:“江湖共患難,大家就都是朋友,別傷和氣。”
莫生非很是聽陸茗的話,不再言語。李純也是個識禮數的人,主人家發話了,他也不便再多言語。
倒是陸茗十分嚴肅的問道:“莫生非,當今聖上平吐蕃、削藩鎮,使得我大唐漸漸走出了安史之亂的陰影,你為何對皇帝、對官家是這般態度呢?”
莫生非見陸茗頭一遭如此喚他的名字,想來十分鄭重。莫生非與陸茗對視了片刻,才突然道:“大哥,我說過,我不是心懷天下的人。我不管那皇帝老兒有什麼功績,我隻會記得他的過。”
李純也十分正式的問:“聖上有何過值得你如此記恨?”
莫生非又看了看李純,見他和陸茗神色完全一致,隻好娓娓道來:“我本是華陰縣蛇穀村人氏,畢竟臨近天子腳下,我們村曾經也算富庶。隻是…好景不長……我十一歲那年,狗皇帝下令滿天下尋找五十丈鬆木以立寺,狗官裴延齡告訴狗皇帝說他在我們蛇穀村見過八十丈的鬆樹…。。狗皇帝下旨取樹,我們村裏哪裏交得出如此高大的樹木?裴延齡那個畜生,竟然下令把村裏的壯年男丁全部殺光,隻剩下了老弱婦孺。”
陸茗和李純十分震驚。
莫生非歎口氣道:“後來,我們才知道,裴延齡那個畜生是貪圖村中一位有夫之婦的美色,這才用了此等毒計的。”
陸茗聽得直咬牙,李純不知為何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莫生非冷哼一聲:“這樣的皇帝,我叫他狗皇帝都覺得對不起村口那隻狗,是也不是?”
陸茗不再言語。
李純支吾道:“事情皆由狗官裴延齡而起,屠村的旨意肯定不是陛下頒的。”
莫生非打斷道:“但…若不是狗皇帝瞎了狗眼,寵信裴延齡,我們村又怎會遭此大難?”
李純哀聲道:“哎!天子高高在上,也難免會有失察之時啊。若是……若是朝野間沒有那些佞臣,百姓也就能安居樂業了。”
莫生非一拍大腿:“李大哥這話說得入耳。狗皇帝錯就錯在總是親佞遠賢,所以本大俠也就暗地裏罵罵他。要是他也像裴延齡那般,本大俠會留他到今天?”
陸茗驚呼:“別亂說……莫生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生非笑了笑,想來陸茗已經猜到了,他便不隱瞞:“哼,裴延齡是我殺的。”
李純大驚失色:“你…你……是你…殺了裴延齡?裴延齡在府邸被人亂刀刺殺……行凶的…是你?”
莫生非咧嘴笑道:“是啊。衝進了狗窩,砍了他二十幾刀呢。”
李純驚呼:“長安?朝廷命官府邸?你…殺人?”
莫生非道:“怎地?他殺我全村,我殺他一個,算便宜他了。你若想報官,盡管自去。”
李純否定道:“不不,不是。嗯,殺的好。隻是…我是說…你竟能全身而退?”
莫生非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無懼臘月的寒冷,一把脫掉了幾層衣衫,背向陸茗、李純。借著燈光,能分辨出莫生非略顯黝黑的背上刀傷、槍創少說有十幾處。莫生非笑道:“他們那些護衛給我留的念想,哈哈。”
陸茗與莫生非共處這麼久都不知道他背上竟傷至如此,心中不免一酸,喃了句:“賢弟。”
莫生非重新整理好衣服,回身道:“這算什麼。下一步,我打算潛到皇宮裏,殺了俱文珍那個死太監。若是能除了那個狗賊,舍了本大俠這條命也值了。”
“說的好。”李純突然大喝一聲。隻見他雙目放光,望著莫生非道:“俱文珍禍亂朝綱,十惡不赦。不殺之,何以祭天下。”
莫生非略搖了搖頭:“我不管天下。前年俱文珍外出路過蛇穀村,他的坐騎病死在村口井邊。這個畜生竟然下令封了井,還殺了村裏僅有的牛、馬、羊。蛇穀村本就沒有多少勞動力,如此這般生活便更加困苦了。我的眾位娘親對我談起此事無不聲淚俱下……”
李純朗聲道:“這俱文珍真乃大惡也。莫大俠,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也不妨向你保證,有生之年,我也誓殺俱文珍。”
“好。”莫生非大笑道:“原來李兄也想刺殺那個狗賊。李兄,既然你我誌趣相投,不如……我們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李純熱血澎湃,立刻應承下來:“好,我們便結拜為兄弟。”
莫生非比了比陸茗,說:“這位陸大哥亦是我的結義大哥。今番,我們三人結義如何?”
李純與陸茗紛紛應允。陸茗問:“李兄今年多大?”
李純道:“二十有七。”
陸茗笑道:“我也二十七。不過,我自幼被生身父母遺棄,不知是幾月生人。先父二月十三拾得我,便定為了生日。”
李純道:“巧了,我是二月十四生人。當以陸大哥為兄長。”
陸茗也不推遲,道:“好,我們這便義結金蘭。”
“黃天在上,厚土為證,我陸茗…”
“我李純…”
“我莫生非…”
“今於此義結金蘭。”三人當堂結拜,拜的正是茶聖陸羽的靈位。
三人齊聲喝道:“義父在上,保佑我三兄弟,殺盡禍亂天下的佞臣,還百姓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