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誌.其一.七秀 第三回 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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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秀坊?”陸茗重複道。
他可沒刻意提高聲調,但這樣一個小酒家裏,尋常聊上幾句也沒被人聽個真切吧。莫生非沒能攔住陸茗的嘴,此刻滿臉尷尬地望著陸茗,眼角則不住的向立著兩位姑娘的方向擠弄著。
陸茗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來人便屬七秀坊咯。陸茗也有些尷尬的望了下兩位姑娘,卻發現兩位姑娘正盯著他看。
紫衣的女子似是輕輕推了下橙衣女子,橙衣女子這才狠狠的剜了陸茗一眼之後,去尋最遠離他們的座位了。紫衣姑娘對陸茗笑了笑,傾國傾城。好在陸茗不是色鬼轉世,也沒太失禮,連忙回了個帥氣的笑容。紫衣姑娘便去她同伴處了。
待店家去招呼兩位姑娘了,陸茗這才也趴到桌上,悄聲問莫生非:“莫大俠,你怎麼知道她們是七秀坊的人?難道是有什麼門派標識麼?”
莫生非用近乎耳語的聲音:“那倆位姑娘步伐矯健又不失輕盈,顯然是身懷上乘內功,你不曉武學自是看不出的。年紀輕輕的女子能有這種修為,加上她們出眾的樣貌和腰間樂器,很容易就猜到是七秀坊弟子了。”
陸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突然又問道:“哎?莫大俠能看出她們武學修為高,是不是因為莫大俠比她們武學修為還高?”
莫生非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道:“那是,本大俠將來一定是和玄鳳、蒼凰齊名的人物。”
正待陸茗準備打聽“玄鳳蒼凰”,隻聽門口一聲大罵:“臭小子,跑的倒快,快把書還回來。”
陸茗尋聲望去,隻見門口擁擠著十來個壯漢,他們各執兵刃,凶神惡煞般立在那裏,怒視著陸茗和莫生非。
陸茗是很想問一句“什麼書?”但話語硬生生的被晃眼的刀刃嚇了回去。卻不想莫生非先起身笑問了一句:“什麼書啊?”
為首的大漢怒喝道:“小兔崽子,別跟爺爺裝傻,再不交出來,要你好看。”
“喲、喲、喲,”莫生非向門口緩步行去,“你自稱是我這小兔崽子的爺爺,也就是承認你自己是老兔崽子咯?至於要我好看……嘖嘖…本大俠本來長的就好看。”
為首大漢輕蔑一笑:“看來,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了。”
“唉,不必,”莫生非抬手打斷,“剛剛這位兄長已經請本大俠吃過酒了,你們的酒還是留著自己吃吧。唉、唉,好狗不擋道,本大俠要去如廁。”
就在雙方對峙正緊的時候,一個極不和諧的婉轉女聲飄來,“店家,我們的飯菜還沒備好?”
隻見那店家正望著門口一群惡漢瑟瑟發抖,早忘了二位姑娘的飯菜。
橙衣女子見店家還是呆立在那不敢做聲,搖了搖頭,轉而向門口道:“還請各位不要叨擾了百姓,要打架的話請出去打吧!”
女子的聲音宛若天籟,但又氣勢十足。但門口為首那惡漢顯然不太識趣,“喲,竟有這般好看的小娘子?”
旁邊一個嘍囉立刻悄聲提醒道:“堂主,那兩個是七秀坊弟子,我們還是不要招惹了吧?把總堂主交代的事辦好才是啊。”
為首惡漢不滿的嚷道:“總堂主的差遣我自會辦好。不過,這女娃娃的確好看的緊啊,我管他什麼七秀坊不七秀坊的。”
那邊話音未落,莫生非已在原地猛出一掌,雖然與那惡漢還有兩步的距離,但內勁化成的掌風已經先到了,惡漢猝不及防,被這一掌直接打飛出了屋外,撞倒了幾個嘍囉,還把酒家的半扇門撞了下來。隻聽莫生非喝道:“人家姑娘讓我們出去打,你沒聽見麼?”說罷徑自走向門外,沒被撞倒的小嘍囉們哪裏敢攔,紛紛讓道。
陸茗見狀,忙從行囊裏拿出一錠銀子,放到桌上,抱起骨灰窯,對店家道:“店家,我那兄弟打破了你一扇門,這錢賠給你。”話畢,也向門口湊去。但他卻是不敢出門的,隻能站在門檻處觀望。他仿佛覺得門檻是可以分割這個世界的,外麵是江湖紛亂事,裏麵是尋常百姓家。
隻見幾個嘍囉扶起為首的惡漢,然後那一眾人便開始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準備將莫生非圍在中間。莫生非也不退讓,身型筆挺立在那裏任由他們合攏包圍,臉上始終掛著笑意並無半分畏懼。
“這…這…這……”,陸茗本隻悄聲觀望莫生非,突然,他發現包圍圈的不遠處,三匹馬倒在了血泊裏,兩匹白馬應該是七秀坊兩名女弟子的吧,而那匹生前十分健壯的紅馬,分明是陸茗在官驛租的啊。馬兒應該是被一下擊斃的,所以死的時候連一聲嘶鳴都沒有,不過此刻怕是方圓百裏都能聽得見陸茗的哀嚎:“我的馬,我的馬啊。”
陸茗忌憚那些刀劍,不敢出門,隻能在門口處亂叫。不過,這倒是引來了兩位七秀坊的女弟子。兩位姑娘一到門口處,就發現了自己的馬也被殺了。隻聽那橙衣姑娘厲聲喝道:“是誰,敢動本姑娘的馬?”
未待惡漢承認,莫生非搶先道:“你這姑娘模樣出眾,頭腦卻不靈光。這裏就這麼幾個人,本大俠和那位兄台在裏麵喝酒,殺了你馬匹的,自然是這幾位咯。”
橙衣女子也不理會莫生非無禮的言語,隻怒視著一眾惡漢,“你們…還我馬來。”
又是那為首的惡漢叫道,“小娘們,別多管閑事。一會兒,老子把自己整個人都還給你,如何?”
橙衣女子輕輕一撥,便取下了腰間的竹簫,她嘴唇緊抿,眼中露出凶光。
為首惡漢看出這姑娘要出手,但嘴上卻不識趣道:“怎地,小妹妹,怕大爺耍賴?那我某家就先付你定錢如何。”話音未落,惡漢突然抬手,袖中迅速飛出一物,直奔橙衣姑娘麵門。陸茗根本看不清飛來的是個什麼東西,他想提醒姑娘小心,卻是萬萬來不及的。
也不知那姑娘是何時將竹簫放到了嘴邊,隻待為首那惡漢一出手,她便立時吹出兩個音節,樂聲之大嚇了陸茗一大跳。再看那飛來的暗器,仿佛受不了這樂聲般,在橙衣姑娘麵前三寸的地方,徑直墜地,叮叮當當。
陸茗這才得以看清,那暗器是半麵金色半麵銀色的,類似紡織用的梭子。
那邊的莫生非已然在感慨:“融內功與樂聲中,七秀坊果然名不虛傳,這等內功修為放眼武林也屬上乘了。”
為首的惡漢見暗器被打掉,哪裏還去聽莫生非的感歎,他大叫一聲:“上,結果了那小子。”自己則轉身來取橙衣姑娘。
陸茗這下可驚呆了,打起來了,打起來了。他想往屋裏躲一躲,卻不想紫衣的姑娘不自覺的取下玉笛護在了陸茗身前,輕道:“公子休慌,他們傷不到你。”
陸茗略顯尷尬,都快奔而立之年了,居然被一個丫頭片子護著。不過這種時候顯然不適合逞能,陸茗隻默默的去看與他有半晌交情的莫生非。
不看不知道,一看倒是嚇了一跳。陸茗自幼隨陸羽專研茶道,琴棋書畫也都有涉獵,雖然唯獨對這武學一竅不通,但孰勝孰劣看起來卻很明顯。十幾個壯漢圍著莫生非一個人打,此刻卻是被莫生非揍的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隻聽耳邊響起紫衣姑娘天籟般的聲音:“公子,你的朋友師出何派?這些個招式看起來雜亂無章卻有淩厲的緊,真是聞所未聞。”
你們這些習武之人都聞所未聞,我就更聞所未聞了。陸茗如是想,但嘴上不能在美女麵前施禮,簡單應道:“我也不太知道。”
紫衣姑娘沒再言語,但陸茗卻突然驚道,這紫衣的姑娘都不關心下自己的同伴麼?為什麼關心莫生非。
陸茗好奇的看向橙衣姑娘。天呀!但見她的竹蕭早已舞成天羅地網之勢,衣衫擺動起來如同夕陽渲染的九天一般,陸茗不知道是那姑娘人太美還是她的招式太美,看她對敵真的是賞心悅目。這還不止,那為首的惡漢單一條胳膊許都比橙衣姑娘的腰粗了,此時卻被逼得是連連敗退。
不消片刻,那一夥惡漢便都被打的滿地找牙。為首惡漢見狀不秒,虛晃了幾招便沒命的奔逃開了,嘴上還不服氣的叫著:“你們等著,你們給老子等著。”眾嘍囉見狀也跟著逃命去了。
莫生非與橙衣姑娘都沒再追。
莫生非回到酒家門前,對橙衣姑娘抱拳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橙衣姑娘冷聲應道:“我是因為他們殺了我的馬,這才出手的,並不是要助你。”
莫生非尷尬的點了點頭,便彎身去拾那暗器。他將暗器攤在手中,另一隻手合了上去,用力的按了幾下,再拿開時,暗器已然成了金屬薄片了。好強的內力!莫生非道:“錦繡堂獨門暗器——金銀梭。一般人是不敢收取的,但這樣就好多了。”說罷,他將那片金銀梭遞給了橙衣姑娘,“喏,夠你們補上兩匹好馬了。”
橙衣姑娘也不客氣,接過金銀梭片兒,揣到了腰裏。
莫生非再抱拳道:“那……我們便告辭了。”
橙衣姑娘淡淡的回了句:“告辭。”所幸語氣較之先前已經算暖了。言罷,拉著紫衣的姑娘回店內吃飯了。
莫生非微微一笑,轉身向大路官道行去。陸茗忙追了上來:“莫大俠,莫大俠,那個…金銀梭,很值錢麼?”
莫生非應道:“那當然咯。隻有錦繡堂這種不分貧富一概痛宰的奸商才舍得用真金白銀打造暗器吧。”
“真金白銀?”陸茗驚呼道:“那你怎麼全給那兩位姑娘了?”
“陸大哥,”莫生非道:“人家兩個姑娘家的,平白無故死了兩匹馬啊。”
陸茗叫苦道:“我的馬也死啦,那可是我在官道租的啊。我還怎麼去複州換錢啊。”
莫生非一愣,他把陸茗的馬忘在腦後了。少頃,隻好尷尬道:“這……我把我那錠銀子賠給你好了,雖然不夠……”
陸茗像是一下子泄了氣,冷冷的說了句:“哎,我還是去前麵的州府再租一匹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