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善司臉孔上的微笑，一直是不輕不重，看得人頗為舒坦。
    他伸手指了指鬱壘笑道：“別是你這寶貝弟弟，一大清早起來又給神荼姑娘添堵，所以才來得遲了吧？”
    每回提起鬱壘，我的頭皮就會發麻，盡管鬼是不應該有抵觸情緒的。
    煙雲字裏素白牆，青灰色的大理石地麵，地下排了一色兒的黃褐色雞翅木鑲珠寶的家具，鬱壘就像塊過了火的扭股兒糖，巴巴黏在崔判官的身邊，他身邊的卞城王不住的拿眼刀子瞟他，大有不瞟死他誓不為鬼的架勢，雖然鬱壘已經死了。
    我瞧著鬱壘笑的愈發不節約的，六顆外露的雪白鬼牙，基本就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估計一定是他趁著崔判官今天沒事情可以做，就逼著崔判官給他講酆都曆史上各位有名氣的美男鬼。
    （注，崔判官，崔判官是馳名陰曹地府的頭號人物，身著紅袍，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專門執行為善者添壽，讓惡者歸陰的任務。）
    我半側過臉低了低頭，淺淺一笑道：“這還真是叫賞善司大人給說對了，若不是鬱壘大清早貪睡，我也段不至於就要來遲了的。”
    賞善司道：“不遲，不遲，楚江王也還沒有到，酆都大帝還在路上，咱們都是插空敘舊，不遲，不遲。”
    賞善司這一番話，本來是要寬慰我的，但是一個鬼說話做事，總是容易事與願違，在陽間是如此，在陰間亦然。
    顯然備受冷落的卞城王，就是想要趁機挑事情，隻見他滿臉嫌惡的，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氣哼哼的道：“是啊，人家二王爺會炒作，每逢這酆都裏有大事情發生，他總是最後一個才到，美其名曰是公務纏身，還請大家見諒。合著我們這些當差的都是吃白飯，我們都閑的難受，整日裏優哉遊哉的沒事情可以做了是吧？”
    本來在座的十殿王爺話都不多，隻顧著喝茶瞧風景，結果卞城王話鋒一轉，直接把話題的走向引到了楚江王的身上，予座各位的表情便大不一樣，有心知肚明的奸笑，還有帶著些微指責的冷淡，更有甚者還很誇張的嗤笑了兩聲。
    我蹙了蹙眉頭，很想幫楚江王辯解一句，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楚江王是新官上任，入了鬼門關才三個月，在十殿裏麵有敵對勢力很正常。
    況且我與他素未謀麵，官職又比他要高，若是貿然替他出麵反而弄巧成拙。
    搞得好大抵會被傳做是，不分青紅皂白護著屬下。
    搞得不好大抵又會被扣個，不大不小的緋聞帽子，得不償失。
    秦廣王在座位上環視了一周，冷冰冰的直接道：“六王爺這話未免說得有些重了，二王爺新官上任不過三個月，跟我們這些打出一片天地的老鬼們來比，忙一些是應該的，現在不忙以後有的忙，這道理任誰都會懂，更別說是十殿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