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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萱頭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沈星壁躺下來,側身看著已經熟睡的邵萱,未能入睡。
過了一會兒,卻見她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叫了一聲“青嵐。”
沈星壁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青嵐是誰?”
邵萱因為剛剛短暫的噩夢,一下子醒了過來,朦朦朧朧道:“哦,以為又掉下懸崖了。”說著,她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
沈星壁心下困惑,懸崖?青嵐?想問問清楚,卻見邵萱又陷入了睡夢當中,他便也閉上眼漸漸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邵萱又恢複了活蹦亂跳。兩人從村子裏買了一輛驢車向西南菱縣出發了。
西南菱縣境內有一座山,名為肅山,是非天門的所在地。此次前去,他需要與晏龍澗的人一起去把貨物搶回來。隻是這一路上再無非天門的人,有點奇怪,因為非天門知道他們搶了晏龍澗的貨物,晏龍澗必然不會罷手,應該會在要道派人埋伏,如同在山中那時。
他警戒地看著四周,卻並無異常。他有些困惑,莫非是其他人已經提前動手了?
“加油,加油,小毛驢。你可別放屁啊,姐在你後麵坐著呢。”邵萱拿著根竹枝,拍著毛驢的屁股,興高采烈。
“小貝,你以前掉下過懸崖?”沈星壁回過神,想起小貝昨夜的夢話,不禁問道。
“嗯?你怎麼知道?”邵萱回過頭,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你昨天晚上做噩夢的時候說的。”沈星壁拿扇子拍她腦袋。
“哦。小的時候掉下去過,差點死掉,所以就老做噩夢。”邵萱隨口扯了一句。反正真告訴他了,他也不會相信。
“你還真是命大。那你說的青嵐是誰?”沈星壁追問。
“哦~一起掉下懸崖的朋友,很久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邵萱拍著驢屁股,歎了口氣,漫不經心地說道。
“哦。”沈星壁也不再追問,隻是默默觀察著邵萱表情多變的臉,享受著這片刻閑淡的時光。
“姓沈的,你眼睛怎麼樣了?好點沒?”邵萱回過頭看著他。
“還是老樣子。”沈星壁搖了搖頭。
“別擔心,我們到了縣城就去看你的眼睛。”邵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沈星壁點點頭,接受她的安撫。
“姓沈的,聽說再過不久你就要跟北宮姑娘成親了?”邵萱閑得無聊,八卦道,眼睛賊亮。
沈星壁微微皺起眉頭,道:“你聽誰說的。”
“你難道沒聽說過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八卦是無孔不入的,誰都看得出來北宮姑娘喜歡你,而且還聽說黎少主打算把北宮姑娘許配給你呢。”邵萱津津樂道。
“那小貝姑娘希望我娶北宮姑娘嗎?”沈星壁問道。
“喜歡就娶,不喜歡就不娶唄,又不是我娶親,自己做決定了。”邵萱撇撇嘴,理所當然地回答著。“不過呢,北宮姑娘確實長得挺漂亮的,看著又溫柔賢惠,跟你很配哦。”
“人不能隻看表麵的,很多人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沈星壁搖了搖頭,這丫頭太單純。
“嗯?~”邵萱眯起眼睛,看著沈星壁,“此話怎講?莫非是你跟北宮小姐之間有什麼過節?還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沈星壁愣愣地看著她一臉八卦的表情,揚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扯什麼扯,我隻是告訴你這丫頭,江湖凶險,眼見不一定為實,要當心人心險惡。比如有的人看著和善可親,也許卻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哦~~”邵萱若有所悟地點著頭,“也就是說比如像沈公子表麵上看著是謙謙君子,實際上可能是心懷不軌的小人。”
“啪!”邵萱頭上又挨了一巴掌。
“臭丫頭竟胡扯。”耳邊是沈星壁帶著慍意的聲音。
邵萱咧了咧嘴,嘟囔著:“奶奶的,眼睛不好使,打得還挺準。看你成親的時候,我不整死你。”
“你說什麼?!”沈星壁咳了一下,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
“我沒說啥。”邵萱連忙挪了挪屁股,遠離了沈星壁。
這時,卻聽得空中有鳥“啾啾”的鳴叫聲。邵萱抬起頭,就見一隻翠綠色的小鳥正在從前上方直直地飛過來。
“誒?有隻鳥飛過來了。”邵萱回頭告訴沈星壁,卻見沈星壁手裏正拿著一個精致的荷包,他從荷包裏倒出幾粒白色的穀物,那隻鳥兒便直直地衝下來,落在他的手腕上。
鳥兒“啾啾”叫了兩聲,便開始低頭吃穀物。
“它的腿上是不是有紙條,快取下來。”
邵萱正疑惑著,聽沈星壁這麼一說,才注意到鳥兒的腿上纏著一個白色的小紙條。
“你怎麼知道的?你不是眼睛看不見嗎?”邵萱取下紙條,困惑地問道。
“我眼睛看不見,耳朵還是管用的。這種淩翠鳥叫聲比較特別,是晏龍澗專門喂養傳遞信息的,由於長期食用晏龍澗經過特別處理的穀物,所以隻要一聞到穀物香,便會尋主而來。”沈星壁解釋著。
邵萱一臉專注地聽著,隻覺得神奇不已。
“好了,快看看紙條上寫了什麼吧。”沈星壁揚手,放飛了鳥兒。
“哦,上麵寫著:速到玲瓏軒。”
聽完此話,沈星壁眉頭一皺,有些擔心,隻怕會出什麼變故。便急急道:“小貝,快馬加鞭。”
“哦,好的。”邵萱見他擔憂的樣子,便連忙在小毛驢屁股上打了幾鞭子,讓它快跑。
一路上,沈星壁都心事重重的樣子,邵萱也沉默,不怎麼開口。
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兩人便到了菱縣。邵萱在沈星壁的指點下,東拐西拐便到了一家商鋪前麵。匾額上寫著龍飛鳳舞的“玲瓏軒”三個字,裏麵盡是珠寶珍玩之類。
店裏的一個夥計一看見沈星壁,立馬迎了上來。
“沈公子,請隨我去後麵吧,老板在等著您呢。”
沈星壁點頭,準備隨他從側門入後院。
“姓沈的,那你先去忙你的事兒吧,讓他幫你帶著路,別摔了,我就在外麵等你吧。”邵萱有些擔心沈星壁的眼睛,便在一旁叮囑道。她準備一邊等著沈星壁,一邊在店裏逛逛看看。
那夥計回過頭,有些困惑地看看沈星壁,又看看邵萱。
“你也一起過來吧,我怕你一個人亂跑。”說著,沈星壁一把拉過邵萱,帶她一起進去。
小夥計本想阻止生人進去,但看沈星壁拉著邵萱,想來是沈星壁親近之人,便也沒有開口拒絕。
“可是我還想在外麵看看呢。”邵萱有些不樂意。
“等會兒你有的時間看。看好了我給你買,現在先好好帶路。”沈星壁拍了拍她腦袋,利誘道。
“唉,好吧。”邵萱撇了撇嘴,便順著他了。
三人走到院子後麵的一間大房子前麵,小夥計進去通報了一聲,便讓沈星壁進門了,邵萱則被一個侍女領著去了一間客房,等著沈星壁。
房間很小很簡陋,隻有一張床和一把靠在窗前的椅子。
邵萱躺在被褥上麵,翹著二郎腿,把玩著紅色的珠子。珠子的光澤始終如一,紅潤鮮亮。玩了一會兒,她漸漸有些疲倦和困意,便順手把珠子放進貼近胸口的口袋裏,打算小睡一會兒。
“屠老爺,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沈星壁一進屋便問道。
“對。”一個五十來歲,卻頭發烏黑的男人緩緩道:“非天門門主喬沐訶派人來,說宴龍澗貨物被劫一事並非他親自命令,而是其女莽撞所為,非天門會在明日歸還貨物,也會放了霽月山莊的鏢師,希望宴龍澗可以不再計較。”
“哦?這老狐狸的話可信度有幾分還真是令人懷疑,隻怕其中又有什麼詭計?”沈星壁挑了挑眼皮子,一雙眼睛閃爍著精明。
屠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又緩緩道:“不過這次明目張膽地劫貨,這種粗魯莽撞的手法確實讓人覺得不會是他所為。或許還有幾分可信。”
“不過,我們依然是處於被動的局麵,我覺得最好還是今夜做好防備比較好,今夜我也會前去非天門分舵一探究竟。”沈星壁依然不放心。
“也好。”屠誠點頭同意。“對了,星,剛聽小肖說你的眼睛失明了,是由一個姑娘一路帶過來的,你應該是在捉弄人家吧。”屠誠炯炯地看著沈星壁,隱隱有責備之意,這沈星壁愛捉弄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沈星壁不安地換了換坐姿,這屠誠是黎偃比較器重的人,為人一向比較剛正,眼裏容不得沙子。
“小貝是臨花軒的丫頭,我隻是比較喜歡跟她開玩笑而已,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的。”
“話這麼說,但別隨便捉弄姑娘家,小心玩火自焚,更別傷了人家姑娘的名譽才對。雖是宴龍澗的丫頭,小姑娘以後還得嫁人呢。”
嫁人?沈星壁心裏咯噔了一下,還真是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情。他隻是連忙點了點頭,伸開雙手作妥協狀道:“知道了,屠老爺,下不為例。”
“那你趕緊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好好準備。”
“好,那我就先下去了。”沈星壁連忙溜了出去。
說起來,小貝這丫頭跑哪裏去了?
問了個院子裏的丫頭,丫頭給他指了指邵萱的房間。
他走過去,推開門,正準備問“死丫頭,幹嘛呢?”就看見邵萱躺在被褥上麵,蜷著身子睡得香甜。
這丫頭,連個被子都不知道蓋。
他走過去,想給她蓋上被子,卻見她的身子又是猛烈的一抖,受到驚嚇的樣子。
“小貝,你醒醒。”他輕輕喚她的名字。
邵萱正感覺身子滑向懸崖深處,卻聽得耳畔有人一直在喚小貝。她癔症了一會,突然不滿道:“誰是小貝啊,姐是邵萱。”
待她睜開眼,便看到沈星壁一臉玩味探究地看著她。
“啊啊啊。沈大爺您叫我?”邵萱一屁股坐起來,笑嘻嘻道。
沈星壁往後坐上椅子,眯著眼睛看著她道:“沒有,我在叫小貝,沒有叫你,邵萱。”沈星壁咬牙吐出邵萱這兩個字。
邵萱臉色微變,她鎮定了一下心神,解釋道:“沈大爺,這小貝是我,邵萱也是我。以前我還在家的時候就叫邵萱,後來去了霽月山莊,做飯的阿嫂嫌我的名字太文氣就叫我小貝了。當然,小貝,邵萱隨沈大爺您叫。”
“原來是這樣。”沈星壁拖長了聲音,裝作突然若有所悟的樣子。這丫頭還真是扯謊臉不紅心不跳。邵萱,青嵐,掉下懸崖,這丫頭講的事情都讓他心存懷疑。而且,據他上次調查所知,小貝所長大的村子就在平原,方圓百裏根本就沒有山,更別提懸崖了。但是,這丫頭也就是一個十五歲的鄉村丫頭,盡管可疑,他也無法辨別這丫頭為什麼會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人若撒謊,必定會有其目的,還是先慢慢觀察吧。
“當然是這樣了,不然還能怎樣。”邵萱理所當然地點著頭,然後,她突然頓住了,指著沈星壁晶亮的眼睛,道:“你,你,你眼睛沒事了?!”
“你說呢?”沈星壁奸詐地笑笑,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腦袋。
“你媽!”邵萱頓時怒火衝天,一腳踹了過去,莫非前幾日他都是在騙她。
“哎哎,你怎麼還是這麼粗魯?”沈星壁一把揪住她的腳踝,道:“是屠老板剛剛幫我治好的。”
“誰是屠老板?”
“珍寶軒的老板。”
“哦。”邵萱收回腳,死死盯著他,一臉懷疑:“這麼快?”
“當然。屠老板以前可是晏龍澗的大夫,能起死回生呢。”沈星壁一臉認真。
“真的?”邵萱還是一臉懷疑。
“真的。而且,你看,我這眼睛一恢複,就趕緊來找你,請你出去吃飯,好好答謝你這兩天照顧我。結果你對我這麼粗魯,不請也罷。”沈星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起身要走。
“沈公子,別這樣啊,這不是誤會嗎?走,我們快走吧,我都快餓死了。”邵萱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拉住沈星壁的袖子,仰頭笑嘻嘻看著他。說起來,她的肚子確實早已經空空如也了。
沈星壁看著她那討好的純淨的笑靨,想到屠老爺的一番話,“小姑娘以後還要嫁人呢”,心中有些不爽,他甩開她的手,向前走去。“那還不快走。”
“好嘞,姐要大吃大喝。”邵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