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窗外忽的傳來一聲悶雷，低頭沉思的趙子龍抬頭看向窗外，他第一次看見這麼黑暗的B市。
    萬家燈火還未點亮，黑雲壓得極低，是要有一場大雨了。
    趙子龍看著遠處的灰暗的天空，漸漸出了神。
    記憶被拉得很遠，那是他不願再回憶起的事情，此刻卻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將他拉入了無盡的深淵。
    那也是這樣一個天，晚上七點鍾左右的樣子，天剛剛黑下來，山裏的空氣濕潤陰冷，嗅著就讓人感覺壓抑。火把和礦燈的光線在雨裏晃來晃去，讓趙子龍看不見一點光芒，他心裏陰暗痛澀，知道這個世界已經完了，因為隔著那層層山石，他已經感覺不到那個人還活著的氣息，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不知所措。
    “在想什麼？”
    溫潤清雅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趙子龍回頭看向自己的身邊。
    身邊的這人，身上全無氣勢，所有的鋒芒全收斂在了那副儒雅的皮囊底下，晦暗的眼睛隱藏在閃光的金絲邊眼鏡下，正看著他，眼睛一錯不錯。
    平常和人談生意，都是和對方麵對麵坐著，這人卻偏要坐在自己的身旁，但他給人的感覺卻還很自然，就好像本來就應該是這樣一般。
    趙子龍眼睛眨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麵前的材料。
    “今天講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黑色的頭發披散在身後，趙子龍低著頭，從發頂到肩背形成了一條優美的曲線，寬闊筆直的肩膀卻又給人堅毅的感覺。
    沈元虹將趙子龍從下到上看了一遍，目光淡淡的，也低下頭整理起麵前的文件來。
    “今日不知不覺就聊到這麼晚了，不如我請你吃個晚飯，吃了再回去。”
    沈元虹一邊整理，一邊看著趙子龍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如此就勞沈董破費了。”
    趙子龍臉上微微笑著，答應了下來。
    “子龍，不用這麼客氣。”
    沈元虹臉上也笑著，他的手掌在趙子龍背上拍了兩下，就像和藹的長輩，笑起來時眯縫著的眼睛卻閃著光，像見了魚腥的貓。
    趙子龍跟著沈元虹到達吃飯的地方時，天空果然下起了雨來，車上雖然有雨傘，但是兩人身上還是沾到了幾滴雨水。
    “子龍，你頭上有水珠。”
    剛走到飯店屋簷下站定，沈元虹就將一張手帕遞到了趙子龍的麵前。
    趙子龍一身一絲不苟，沈元虹看著他頭發上的雨點，皺起了眉頭。
    趙子龍接過手帕，沒說什麼，將發頂的雨水擦幹，然後就將手帕遞還給了沈元虹。沈元虹接過時，兩人指尖碰了指尖，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將手帕收回。
    這是一家在四合院裏的中餐館，地點十分隱僻，在一條狹窄的巷子深處。
    四合院裏有個院子，本來裏麵是布置有座位的，但今夜下了雨，肯定是不能坐在院子裏的，但是這四合院裏還有個亭子，沈元虹和老板說了一聲，亭子裏架桌起凳，趙子龍和沈元虹兩人便坐到了那亭子裏去，準備在夜雨聲聲中吃這頓飯。
    趙子龍沒說什麼，全憑沈元虹安排，雖然他覺得坐在屋子外麵有點冷……
    這家飯店有些別致又有些親民，菜單上的菜品看名字很像古時候的宮廷菜，但是價格卻都不是很貴，隻是聽沈元虹說，這家店的飯菜都是老板親手製作，客人要來吃飯，需得提前一周訂位和點菜，讓老板有時間可以準備，不然老板是不招待的。
    “那我們今天……”
    都說需要提前訂了，那他們今天來，肯定也是沈元虹早就計劃好的。既然沈元虹告訴了他，也許就是想讓趙子龍知道他的這份用心，趙子龍也就從善如流的問起。
    “這家店的江米釀鴨子不錯，一會兒你可要嚐嚐。”
    沈元虹沒有直接回答趙子龍，不過他嘴角蕩起的一抹淡笑卻被趙子龍看進了眼裏。
    菜很快上了桌，桌上共五道菜，有清淡的，有麻辣的，沈元虹口味清，清淡的吃得多，趙子龍口味偏重，辣味的菜吃得多。看得出來這頓飯沈元虹的確是下了心思的，將趙子龍的喜好很好的照顧到了。
    一頓飯兩人都吃得很愉快，其間還喝了兩口淡酒。飯吃完了，見沈元虹還有意再閑坐一會兒，聊會兒天，趙子龍也沒說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然沒什麼共同語言，但是場麵被兩人控製著，倒也不顯尷尬。
    趙子龍不得不承認，和沈元虹呆在一起，是不會讓人產生不舒服的感覺的，就算是臨走時，沈元虹牽了一下他的手，他也沒有感覺出一點怪異和不悅。
    也不知是這人天賦異稟還是自己異稟天賦，竟是這般讓人無所知覺。
    “你喝了酒不能開車，我帶了司機，坐我的車回去吧？”
    沈元虹體貼的對趙子龍建議道。
    “好，有勞沈董。”
    趙子龍禮貌的笑了笑，別人的好意自然不好拒絕，沈元虹的好意更是不能。趙子龍心裏想到他與沈元虹席間喝的那兩口淡酒，然後便上了沈元虹的車。
    車子的後座的空間挺大的，沈元虹和趙子龍各坐一邊，沈元虹隻間或與趙子龍說兩句話，不讓氣氛尷尬，一路上倒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車子開到了趙子龍家的小區門口，沈元虹看了看窗外，發現此地與自己料想的不同，有些太過普通了。
    “你就住在這裏麵？”
    沈元虹看著外麵的小區，都要以為趙子龍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家住哪兒，隨便帶他來了一個地方了。
    “嗯，有勞沈董送我回來，我先下車了。”
    沈元虹見趙子龍臉色淡定得很，倒不像撒謊。
    “子龍，不帶我上去喝杯茶嗎？”
    就在趙子龍將手放在車門上時，沈元虹忽然對趙子龍說。
    趙子龍轉過頭來，看向沈元虹，兩人眼睛對著眼睛，一時之間車裏的氣氛，微妙的變化了。
    “不行。”
    趙子龍語氣平靜的拒絕道，然後便開門下了車，動作一氣嗬成，最後關上車門前還對沈元虹說了聲再見。
    車子走了，沈元虹想著趙子龍最後的表情，然後拿過一旁的公文包打開，看起文件來。
    事情總得循序漸進，沈元虹不急。
    隻是……他今日在辦公室低頭看文件時的樣子，總留在自己的心底揮之不去。
    沈元虹看了文件不多久又將文件放回了包裏，背靠著椅背，閉目養神起來。

    作者閑話：

    這兩天LOL有無限火力，所以……
    嘿嘿~原諒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