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杭坐在車上一句話不說，全程眼睛盯著窗外，眼睛裏那股光滅了，整個世界在他眼裏倒影出了影，然後變成灰白，迅速消失。
    沈漪杭到了山腳下了車，他把錢包裏的錢都給了司機，“都給你了，當做小費好了。”
    司機有點驚訝，但還是開心地接過了錢，然後他看著沈漪航向山裏走去。
    沈漪航踏在不太平坦的山路上，淩冽的風刮過他的臉，每一步走得都是艱辛。想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沈漪航心裏想。
    整座山很寂靜，入眼一片雪白，是因為前幾天落了雪的緣故。，光禿禿的樹在這山間望著山下，在寒風裏凍得發抖。沈漪航走了好久，他的膝蓋在剛才跌倒的時候磕破了，他嘴張得很大，呼吸又急又快，肺就要在下一刻炸了，但是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卻在呐喊，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快離開這個充滿惡意和肮髒的世界。
    沈漪航估摸著到了半山腰，他找了一個比較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他從兜裏掏出煙，準備點著又住了手，雖然有雪覆蓋了，但萬一引起森林火災，他不能讓這座山給他陪葬。
    呼吸緩了過來，沈漪航拿出刮胡刀的刀片，他仔細看著刀片，然後笑出了聲。他用這薄薄的刀片劃過血管，他看著深紅的血液往出湧，心裏愉悅起來。原來對於死亡的渴求真的可以超過對於刀子劃過血管疼痛的恐懼。
    沈漪航的意識很快不清醒起來，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從身體流逝的感覺。他的雙腿失去知覺，像是被人給截了。他感覺好冷啊，自己好像是在風口處，所有的風都向著自己刮來，他唯有閉著眼睛忍受。他忽然有點後悔了，這和他的計劃不太一樣，他沒有和大家好好告別呢。後悔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微眯著眼感覺有人靠近，他聞到秦肇身上古龍水的味道，跟別人家的煙火氣一樣讓人溫馨。秦肇向他伸出手，“讓我帶你走吧，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沈漪航想張口給他說好啊，可是他張嘴說話的力氣也已經被抽幹，他又想給秦肇點頭作為回應，卻也是動彈不得。眼睛忽然蒙上了黑霧，再看清時，靠近的人卻成了郭良浩。郭良浩穿著校服在那笑，他整個人站在一團光裏，微笑裏沒有痛苦和悲傷。
    “跟我走吧，一切都過去了。”郭良浩走近他，他的聲音和這山間的風不同，一句話說得像是三月的風帶著鉤子，勾走了沈漪航最後的後悔。
    “老哥好啊，我是秦肇。希望你能幫我查一個電話號碼，看看它最後在什麼地方通訊？電話號碼是187～謝謝老哥了，有時間請你吃飯。”秦肇心裏急得要上火，嘴上這些打交道的規矩也不能失。
    “都怪我，如果我攔著的話，小沈就肯定不回出去了。都怪我，都怪我。”石鳳說著給了自己一巴掌，她的眼淚隨著巴掌就崩了出來，她也不去擦眼淚，平時那股端莊勁都讓給哭跑了。看起來的確可憐，也的確夠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