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從超市裏出來，看了眼手機，進入剛好耗費一個半小時，回潭凡家隻要十分鍾就能到，這下應該是趕得及午餐，不至於再叫外賣來吃，雖然很好吃啦。
    “很重吧，需要我幫忙嗎？”
    凡塵聞聲回頭，引入眼簾的是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黃發褐眼，長得雖然很一般，卻能從發型和穿著上看出，是個對外表很執著，出門會精心打扮過的人。
    凡塵不動聲色得躲開，禮貌道：“那個，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自己可以的。”
    “我剛剛看到你的同伴拋下你就離開了，他去哪裏了？丟下這麼可愛的男孩子，不怕被人拐跑嗎？”男子笑眯眯得靠近，語氣緩緩的。
    凡塵禮貌得笑笑，與他保持距的同時，心裏卻了然，原來這貨是為了潭凡啊……
    “他有事，臨時先走了。”
    “哦。”男孩點點頭，若有所思。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再見。”
    “等等！”男孩見凡塵要走，眼疾手快扯住了他的袖子，“你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
    凡塵臉色一冷：“我和他是什麼關係，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好奇。”
    “對不起，我的語氣也不算客氣。”凡塵強行壓下心中的煩躁，但是要臉上出現笑容卻很勉強，“我隻是他花錢雇來替他做飯，打掃衛生的。”
    男孩眯眼，敵意明顯：“騙人，我為他做了那麼多東西都沒見他動過，為什麼你可以？！”
    凡塵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情緒變化，心裏卻冷笑了兩聲，這個人，兩句話就把自己的真心倒了個幹淨，幼稚得有些可笑，難道還是小鬼頭嗎？
    “這種事，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來問我，我隻是拿工資幹活而已。”
    小屁孩冷笑一聲，一改先前姿態，語氣變得不客氣起來：“我說你，其實是被包養的吧。”
    “……”
    “一看你就是不入流的普通人，為什麼潭凡會看上你？就因為這張臉蛋嗎？”
    “……”
    “什麼嘛，你們這種靠臉蛋吃飯的，隻要有錢，誰都可以吧，你……啊啊啊啊啊——好疼！”
    前一秒還嘴裏不饒人的家夥，下一秒就被人抓著手腕扭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看樣子，應該已經脫臼了。
    凡塵冷著一張臉，原本還提在手上的東西此刻已經灑落一地，他的一隻手死死鉗製住某人，另一隻手牢牢抓著對方的喉嚨，冷聲道：“我說，小屁孩啊，跟大人說話，要懂得分寸，知道嗎？什麼話該講什麼不該講，你難道不懂嗎？”
    小屁孩拚命扭動著身體，可肩膀上的酸痛卻讓他不得不妥協，隻能嘴上逞強：“你知道我是誰嗎？！還不快放手！”
    “我對你是誰一點興趣都沒有，你這種人，身處亂世的話，死的會很慘哦。”說著，凡塵放開鉗製的手，笑道，“這是忠告，聽不聽由你，但是剛剛那些話，要是再敢瞎說，可沒有現在這麼簡單哦。”
    小屁孩捂著胳膊下意識得後退，眼底是兢懼和不甘，心底是惡毒得唾罵。
    凡塵可沒心情去關心這些出門打醬油還潑自己一身的傻逼，收拾好地上的東西後轉身走了：“你很吵呢，如果還是改不掉自說自話，隨意開亂七八糟的腦洞時，可以再說一些有的沒的試試，我不介意再次賜教。”
    凡塵越是想就越生氣，真是受夠了這種人，還有他怎麼知道自己跟潭凡是一起的，難道一直在偷偷注意這？
    想到這裏就是一陣惡寒，不自覺得四處望望，生怕還有人跟著沒事找事。
    回到了潭凡家，看著冷清的屋子了滿滿一手的東西，突然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剛剛那個人，好像是認識潭凡的……
    凡塵忍不住滴汗，雖然上一世自己沒什麼大作為也不是個厲害人物，但是也沒怕過事，沒有秩序的世界，殺人也成了家常便飯，雖然這些天的安穩生活讓自己漸漸找回了末世前的感覺，可剛剛確實是因為那個小屁孩的幾句話激怒了才會表露出那樣的姿態，不過現在想來，自己好像是闖禍了……吧……
    他會不會去找潭凡告狀？要是潭凡問起來我該怎麼說？還有我剛剛那態度什麼的，根本就和往常的我判若兩人……額……事情，好像有些脫軌了。
    而且回想起之前的對話，那個臭小鬼好像有點來頭，現在離末世爆發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自己可不能因為不能忍而被關進監獄啊！到時候末日爆發，自己逃又不好逃，到時候跟喪屍群關在一起有什麼區別啊！
    凡塵咬了咬下唇，心裏是越想越煩躁，好像下一秒警察就會衝進屋子將自己帶走一樣。
    不行！妥妥的不能被抓走！
    潭凡開門的一瞬間，一股“焦香”撲鼻而來，還有一陣某人的驚呼和鍋碗瓢盆掉一地的嘈雜聲。
    麵無表情得移動到廚房，電磁爐上的平底鍋還冒著黑煙，裏麵兩坨黑黢黢的扁圓形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像魚，而旁邊的煤氣灶也開著火，兢兢業業得加熱著一口拚命冒著泡的透明湯鍋，裏麵水沸騰著，黃褐色的，辨別不出是何物的東西正在裏邊翻騰。
    凡塵手忙腳亂得關火拔插頭，一抬頭，兩人對視，凡塵咧嘴尷尬一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個……回……回來啦。”
    潭凡麵無表情得看了他兩眼，拿起旁邊的遙控器隨手一摁，屋子裏的落地窗發出滴得一聲輕響，開始緩緩開啟，涼風拂進，試圖將屋子裏所有的古怪味道都帶走。
    凡塵低下頭，安安皺眉，本想做一些複雜點的菜色讓潭凡眼前一亮，可是自己滿腦子都是那個死小鬼的事，一不小心就弄成了這樣，不僅沒時間毀屍滅跡重新做，還狼狽不堪得被潭凡抓了個正著，簡直是……
    潭凡走到凡塵身邊，俯身拿起鍋鏟撬了撬鍋裏類似魚的某物，發現貼著鍋底的一半已經焦糊成煤炭樣，而上麵還算好一些。
    從櫃子裏拿出碟子和筷子，小心翼翼得將還算完好的一半魚肉挑出來盛進碟子裏，剩下的也沒法吃，索性連魚帶鍋一起丟進垃圾桶裏，至於那個湯，潭凡看了一眼，透明的湯鍋外表已經暴露了裏麵的慘相，如果沒看到一旁的食譜，潭凡真的會以為這鍋湯是凡塵從廁所裏端出來的，實在太想某物泡在水裏的感覺，看著都沒有食欲，更別說試吃了，而湯鍋的結局跟平底鍋一樣——垃圾桶。
    凡塵看了眼垃圾桶，尷尬道：“額……出了點小意外……”
    潭凡沒有多說什麼，打電話用冷冰冰的聲音點了份披薩後就端著最後幸存下來的一些魚肉坐到了餐桌邊。
    凡塵看了眼一旁的電飯鍋，默默盛了一碗飯放在了潭凡麵前。
    潭凡也不挑剔，用筷子剝開魚皮露出裏邊還沒焦透了的魚肉，沒有多少猶豫就加一小塊肉送進嘴裏，隻是放進嘴裏後那明顯的停頓，讓凡塵心裏警鈴大作。
    完了……忽然想起剛剛做的時候沒加調料，甚至連去腥的薑都沒放……
    現在看潭凡的反應，果然很難吃！披薩來的很快，潭凡在吃了一小塊魚肉後就沒在動過碟子，眉頭微皺，喝下的水有三大杯。
    凡塵皮笑肉不笑得咧嘴，將披薩雙手捧上：“那個，吃一塊披薩衝衝嘴裏的味道吧。”
    潭凡抬眼，掃了眼凡塵才打開包裝，隨手撿了塊慢慢吃起來。
    凡塵咽了口口水，將披薩放在桌麵上，乖乖坐在潭凡對麵，低著頭不說話。
    潭凡並沒有在生氣，隻是意外剛剛那口魚肉的味道居然難吃到讓自己驚訝的程度，看著對麵像是低頭認錯的孩子，心裏不覺軟了軟，將披薩往凡塵麵前一推：“吃吧。”
    凡塵咬了下嘴唇，慢吞吞的拿起一塊披薩，隻是咬了一口就再沒胃口了。
    潭凡停下吃東西，覺得凡塵有些不對勁。
    凡塵偷偷看了眼潭凡，心裏在猶豫，可是想來想去，還是坦白比較好。
    “那個……”凡塵將披薩放回包裝盒裏，低著頭，小聲道，“今天，我跟人動手了。”
    潭凡的眼底一冷，抿嘴不說話。
    凡塵自然能感覺到對方突然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回頭已經是來不及，隻能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那個，今天從超市出來，我遇上了一個臭……一個年紀相仿的男的，他問我跟你是什麼關係，我沒跟他多說什麼，後來他說了一些讓我很火大的話，我覺得他很煩，就動手製止了。”
    潭凡端起水杯喝了口，淡淡道：“他說了什麼話。”
    “啊？”
    潭凡沒有重複自己的問題，隻是看著凡塵，等著他回答。
    “那個，他說我是被包養來著，我一時生氣，就動手了。”別扭得撓了撓頭，凡塵覺得鼻子酸酸的，說被包養什麼的，真的讓人覺得很不快，但是自己卻無法反駁。
    說是那人錢財替人做飯，可是看桌子上那被忽視的廚房事故，就知道自己不過是吃白飯的無用之人罷了。
    潭凡的眉頭明顯一皺，心裏有了打算。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吃著披薩各懷心事，不過凡塵倒是鬆了口氣。
    第一，潭凡似乎並沒有表示太在意這件事，也沒有生氣自己動手的跡象，全是不錯了，第二就是披薩挺好吃，可惜以後吃不到了，第三就是真的要好好學做菜，不然自己不就真的是伸手白拿錢，變相被包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