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奈梅爾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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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梅爾開始煩惱。
其實男人後來都對她很好、很溫柔,好像之前霸道地束縛她都是幻覺,甚至協助自己重新塑造新的人類身分。
──我想你當初會混入人類的生活圈中,就是對人感到好奇,想嚐試人類是怎麼生活的對嗎?這次由我來帶領妳,帶妳去玩更好玩的,絕對讓妳值回票價。
當時那男人信誓旦旦的對她說,而且他真的做到了。
現在她跟著男人一起上大學,一起去搞懂古人研究出一堆搞死人的東西,一起參加奇怪的社團,一起為小小成績欄內的幾個數字拚死拚活,然後一起交朋友,一起去夜店開眼界結果莫名奇妙地以互相砸刮胡泡收場,一起去登山爬個半死就為了見瞬間永恒的美景,一起去PUB像瘋子一樣又叫又跳,一起遊泳然後看對方戴蛙鏡戴泳帽的怪樣大笑,一起Online為虛擬的小人物殺來殺去,一起去逛街然後叫他負責當挑夫,一起去卡拉OK飆歌為對方走音笑到肚子疼,一起去看演唱會把自己擠得像沙丁魚一樣還很HIGH的鬼吼鬼叫,一起夜衝享受極速的刺激與快感,一起去亂搞情調看電影……
老實說這樣人間遊的心得,雖然覺得人類其實挺亂七八糟的(應該說那個男人挺亂七八糟的),但真的很有趣,當人類的生活真的很不一樣,真的很好玩。
後來他又說,奈兒,我存夠了錢,可以一起去旅行了,雖然有很多地方妳以前一定有去過,但我一定會讓妳體驗到出去玩有導遊和沒導遊有多大的差別,為了這次的旅行本來討厭地理的我可是把旅遊雜誌翻過二十本,連語言也多修了日文、德文、法文、西班牙文……
當時男人的笑容明朗如晴空下的小太陽,很像個好不容易考了第一名的孩子急著像媽媽獻寶,真的是雀躍得連她都被感染了,但又再仔細凝視男人的雙眸時,看到那眼底滿溢著溫柔與成穩,才驚覺當初的小男孩真的變成男人了,才驚覺她的底心悄悄動搖了,不自覺的沉浸在小小人類給予的小小幸福之中。
明明被契約束縛著,卻用上「幸福」這字眼,她想她一定是被下蠱了。
「小奈,我好羨慕妳,妳跟妳男朋友感情真好。」純真的人類朋友小琪趴在桌上,嘟著小嘴說。
「怎麼?阿昆又開始冷淡?忽冷忽熱妳受不了了?」奈梅爾失笑,小琪真的都把事情寫在臉上了,真有趣,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悉知人心的她才會與小琪成為朋友吧?
「欸……」被說中讓小琪忍不住一陣嘟嚷:「不然我們來交換嘛,說真的你家那隻人長得又帥、又有錢、又懂得玩樂和製造情調,好羨慕~~」
「好了,別亂想。」奈梅爾一副「我真是敗給妳了」的模樣輕敲小琪的頭,然後東西收拾收拾,準備下個行程,逛街去。
小琪摀著被敲的額頭,俏皮地吐舌頭:「猴~小奈剛才不好意思了對不對?我~就~知~道~」
「拜托。」奈梅爾苦笑,瞧這小妮子說得煞有其事的模樣,恐怕她要辯解隻會越描越黑吧?
就這樣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兩人便走入購物狂的異想世界去了。
老實說這點那男人分寸拿捏得很好,給予自己的空間剛剛好,不會盯太緊卻又能讓自己感受到對方的關心,奈梅爾不得不承認剛才小琪如此稱讚男人時,她心中竟然有點小小的得意,為什麼呢?該不會是在人類圈子裏混太久,染上沒意義的人性了吧?不然就是這陣子過得太舒適,腦袋退化了。
不然她為何會忽然覺得人類生命太短好可惜呢?
她明明隻是陪那個男人玩玩當打發時間,幾十年的光陰對壽命有幾千年的她根本是白駒過隙,但為何她現在卻覺得日子過得好快,每天都像在倒數?
她沒有喜歡他,絕對不會喜歡上他的,會感到害怕一定是像養寵物一樣,寵物死了會感到失落和遺憾吧?一定是這樣的。
奈梅爾想了很久很久,終於心一橫,決定打破夢魘間不互相往來的習慣,去找另一隻夢魘除去她心中的擾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