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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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了出獄的那一天,孫宏文站在大門口,獄警小張站在他的身邊,他一直很照顧孫宏文,看到孫宏文要出去了,他由衷地開心。“走吧,走了別回頭,在外麵好好生活,再也別進來了。”孫宏文站在關閉的鐵門前,思緒萬千,他想回頭看一下小張,卻被他拉住了。
“走吧,別看了,外麵的世界等著你呢,別再留戀過去了,過去的都忘記吧。”小張再次勸阻道,孫宏文點了點頭,沒有回頭。
大門緩緩地打開,孫宏文就站在那,等著大門一點一點的打開,他看到了站在外麵的梁知夏、孫宏宇,還有周誌強,看著他們,看著外麵的世界,恍如隔世。
“周叔、大哥、梁老師,我出來了。”他想哭,可是眼淚卻被他堵了回去,這時候不能哭,這麼美好的日子,有親人陪在身邊,為什麼要哭呢?就像小張說的,美好的生活還在等著自己,他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周叔已經給他介紹了工作,哥哥已經給他找好了房子,梁知夏也專門請假來看他,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周誌強臉帶微笑地說道,像一位慈愛的父親。梁知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眼裏含著淚水,一眨眼睛眼淚就掉了下來,孫宏宇走上前,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弟弟。兩年的時間,他已經長成了一個男子漢。
“走吧,回家。”孫宏宇口中的家並不是爸爸媽媽所在的家,而是他找的一間房子,離修車廠很近,希望能夠讓孫宏文開始新的生活,為此,孫宏宇十分的感激周誌強。
“回家。”孫宏文看了看他們,覺得無論自己以前經曆了什麼,至少現在他是幸福的,他哭著,也笑著,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感情。
四個人找了一家小飯店慶祝了一下,孫宏文很開心,他已經十八歲了,已經可以喝酒了,他喝了不少的酒,最後直接醉倒了。孫宏宇笑話他是個傻孩子,梁知夏也跟著笑著,可是笑著笑著就哭了,她捂著自己的臉,輕輕地抽動著身體,周誌強和孫宏宇都靜靜地看著她,周圍的環境很嘈雜,但是他們這桌卻異常的安靜,隻有梁知夏身體不停顫動著。
她終於哭夠了,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一雙眼睛紅紅的,眼角還帶著淺淺的淚痕。她忍著自己的感情,對著他們兩個人笑著,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眼裏帶著淚花,那是開心的眼淚。
“我太討厭了,這麼高興的日子怎麼哭了。”她嘟著嘴,一邊笑著,一邊留著眼淚,可是語調是開心的。
“你這是喜極而泣,我們也高興,都高興。”周誌強笑著說道,孫宏宇看著梁知夏那張臉,這是兩年來他再次看到她,她還是那麼漂亮,宛如少女一般。他不知道梁知夏是不是已經結婚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終究也配不上她這樣的人的。
“我弟弟能有你這個好老師,也是修來的福氣。”孫宏宇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梁知夏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本該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她懊惱的說道,那時候她是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的,要是她能夠想到,絕對不是聽之任之,一定會想一些對策的,但是現在已經晚了。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這是教育的問題,不僅是學校的教育,還有家長的教育,整個社會環境的影響,你一個老師,決定不了的。”周誌強寬慰道,可是這並不能緩解梁知夏的懊惱,這將會成為她一輩子的愧疚。
他們將孫宏文送到住的地方睡下,周誌強和梁知夏這才離開。孫宏宇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弟弟,他已經長高了許多,也長得更加的強壯,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強大,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隻是一個孩子,他要盡全力保護他,給他一個美好的明天。
孫宏文在家裏休息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孫宏宇又走了,他一個人回到了爸爸媽媽住的家,那是晚上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在家。孫宏文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到了裏麵媽媽的回答聲,他內心中許多的情感都交織在一起,兩年了,他們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呢?
“誰呀?”趙春玉打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孫宏文,她愣了一下,孫宏文長高了許多,而且她沒有想到他已經出來了,而且現在就站在門口,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還沒有說出來,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她站在那,看著自己的兒子,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會不會怨恨自己呢?
“誰呀?怎麼不進來?”孫國天坐在屋裏看電視,見半天也沒有什麼回應,就在屋裏喊了一聲,趙春玉趕緊讓開了一個位置,孫宏文什麼也沒說,閃身走了進去。這個家還是那麼破舊,好像這兩年並沒有一點變化,唯一多了的就是那台小電視,孫國天的眼睛從電視上轉移到孫宏文的身上,他也愣了一下。
“今天出來的?”孫國天比較冷靜,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甚至是有些冷漠,沒有任何的語調,就像是在麵對著一個陌生人一般。孫宏文在他開口的那一刻,覺得自己徹底的死心了。
“出來三天了。”他站在屋子中間,這個還可以落腳的地方,看著這個有些蒼老的父親,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
趙春玉趕緊給他搬了一個凳子,但是孫宏文並沒有坐下來。這裏給他一種陌生的感覺,比以前還陌生。
“兒子,你出來了怎麼不回家?”趙春玉的眼淚已經擦幹了,但是聲音還帶著一絲的哭腔,孫宏文看向趙春玉,嘴角輕輕地向上彎了彎,這句話問的多麼地諷刺,讓他無以回答。
“我還有家嗎?”孫宏文看著她冷冷地問道,趙春玉剛剛擦幹的淚水再一次漫過了眼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抖,這是自己的兒子,可是現在他卻變了一個人,甚至不願意承認這裏就是他的家。
“兒子,是我們不對,可是這裏就是你的家呀,你出來了,不回家,你去了哪?”她擔心他學壞,因為孫宏宇這次回來也並沒有回家,他也有兩年沒有回家了,他對這個家同樣絕望了。
“大哥在外麵給我租了房子。”孫宏文的聲音裏沒有多餘的語調,好像他們都是和他不親不近的人,可是這句話卻讓孫國天發了脾氣。
“混賬,老大都有兩年沒有回家了,現在還在外麵給你租了房子,是很有錢嗎?到現在還沒有娶媳婦,別人問起我來我都嫌丟人,現在竟然還在外麵租起了房子。簡直是混賬,你明天就把房子退了,回家來住,把錢白給別人,是不是嫌錢太多了?”對孫國天來說,隻有錢和娶媳婦才是頭等大事,他又怎麼能夠體會孫宏文和孫宏宇那顆受傷到難以平複的心呢?孫宏文看著這樣的父親,他想要努力想起一點他的好,哪怕是小時候的一點點好也行,可是他想到的都是他的壞,沒有一點好,一點點都沒有。在他的心中,孫國天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父親。
“那才是我的家,我不會回這裏住的。”孫宏文冷冷地說道。
趙春玉伸手拉住孫宏文的胳膊,“兒子,你怎麼能不回家呢?我們都在這裏,你要去哪呢?你二哥去年回來的時候還問起你,我們都很想你呀。”孫宏文聽到這些悲切的哭訴卻沒有一點的感動,反而想笑,笑自己還對這個家庭抱有希望,他們怎麼可能悔改呢?
“想我為什麼沒有人去看看我?”孫宏文憤怒的吼道,他受夠了,為什麼要這樣的虛情假意呢?二哥回來了,為什麼不去看看他呢?他就關在市裏,一點都不遠,兩年的時間,難道他們連半天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去看他嗎?為什麼大哥有時間呢?為什麼梁知夏和周誌強有時間呢?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他們不夠在乎他。
趙春玉的手還拉著孫宏文的胳膊,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想爭辯,可是卻無力爭辯,因為他們的確忘了他。
“你以為別人都很閑嗎?我們不要掙錢養家嗎?你自己進了監獄,給我們老孫家丟人現眼,現在你還有功勞了不成?我告訴你,在這個家裏,你最沒有資格對著我們大吼大叫,你從來沒有給家裏掙過一分錢,一直花錢,最後還捅了那麼大的簍子,你現在回來大吼大叫了,我們都欠你的是不是?”孫國天同樣憤怒地對著孫宏文吼道,他一直覺得孫宏文是一個累贅,從小就沒有什麼出息,就愛讀書,花著家裏的錢,最後竟然還進了監獄,他現在更加的討厭他,覺得孫宏文給他們家丟人。
“我是沒有資格,你呢?你就有資格嗎?要是當時你們願意關心我一下,願意理解一下我,我也不會走到今天,我誰都不怪,怪我自己投錯了胎,沒有投到一個好人家,但是我有一個好哥哥。他們以後也不用覺得我累贅了,因為我再也不是你們的兒子。”孫宏文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他一個人在街上跑著,跑著跑著就哭了。天很冷,空氣中的冷空氣刺激著他的皮膚,他的心在剛才那一刻就死了,他對他們再也沒有任何的期望了。
他一個人跑累了,就在路上走著,慢慢地走著,一個人走了好久,終於走到了出租屋,他倒頭就睡,告別了過去,從明天開始,他要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