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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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了警察局,孫宏文的情緒就一直很不好,他總是躲在角落,一句話也不說,那些和他一起進來的同學都放走了,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人問津,他覺得自己很孤獨,甚至是絕望。警察不是說要找自己的父母嗎?雖然知道自己縫紉爸爸媽媽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會很生氣,爸爸可能會打自己,但是他寧願聽到那些打罵,也不願被動地接受他們的冷漠,那是自己的父母呀,怎麼能致自己於不顧呢?難道自己被關在警察局裏,他們就一點也不擔心嗎?是不是自己死在裏麵,再也不出去了好呢?他越想越難過,真個人一點精神也沒有,隻是窩在房間的角落裏,一言不發。
“聽說你絕食了?”周誌強一個人從外麵進來,這間屋子裏麵沒有什麼東西,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把凳子,孫宏文就坐在靠牆的床邊,就算是周誌強進來,他都沒有看一眼,對於這個世界的冷漠,他有些心寒。
“你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不好好吃飯呢?”周誌強見孫宏文不說話,就往前靠了靠,拿過那把椅子靠近孫宏文坐下,孫宏文把頭歪在牆邊,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其實好多事情都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周誌強繼續說道。“你應該往好的一方麵想,這樣你才不會覺得太難過。”依舊沒有什麼回應。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你這麼一直不說話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作為男人,我認為你應該坦然的麵對,去好好地解決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逃避是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的。”周誌強用依舊溫和的語氣說道,這股暖意就像是敲開孫宏文閉塞的心的一隻手,讓他轉過身來看著周誌強。
“我爸媽知道我打人了嗎?”孫宏文的眼中帶著期盼的眼神,周誌強知道他是有多麼地渴望關愛,但是他隻能說實話。
“知道了。”他輕聲說道。
孫宏文低下頭,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可是明確的知道事實之後,他還是很難受,特別難受,想找個地方痛哭一下,但是他忍住了,然後又抬起頭來看著周誌強。“警察叔叔,我能給我哥哥打個電話嗎?”這是孫宏文最後的依靠,從小到大,哥哥永遠是最愛自己的,他想要溫暖,來自家人的溫暖。
“行,你跟我過來。”周誌強帶著孫宏文來到辦公室的電話旁邊,孫宏文撥通了自己期盼已久的電話,聽到了自己哥哥的聲音。
“你好,請問你是誰?”孫宏文的大哥在一個公司裏麵當保安,值班室裏有一台電話,他告訴孫宏文,有事的時候,或者想自己的時候就找個地方給自己大哥電話,雖然孫宏文將電話號碼背的很熟,但是他從來沒有打過,他不想打擾哥哥的工作。
“哥哥,是我。”孫宏文一聽到自己哥哥的聲音就再也控製不住,他像個孩子般哭起來,其實原本他就是一個孩子,一個還需要家人的溫暖和愛護的孩子。
孫宏宇一聽是自己弟弟的聲音,而且弟弟還哭了,他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小文,這是咋啦?”他緊張又擔憂的說道。
“哥哥,你回來看看我吧。”孫宏文哭著說道,這讓辦公室裏麵的警察,還有周誌強都被深深的觸動了,這個孩子脆弱的不堪一擊,卻又堅強的讓人疼惜,隻有在麵對自己最親的人的時候,他才能流露出自己最真實和脆弱的情感。
“小文,你跟哥說,咋啦?”孫宏宇繼續焦急的問道,他覺得自己的腦門的往外冒汗,他從沒見到過這樣的孫宏文,他一向是很堅強的孩子,很少哭鬧。
“哥哥,我在學校跟人打架,被抓到警察局來了。”孫宏文依舊哭著說道。
“打架?為什麼打架?”
“他們每天都欺負我,我被逼急了,我才還手的。”孫宏文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比的委屈,讓聽著的人無不動容,一個老實聽話的孩子怎麼會輕易的發怒呢?肯定是因為已經被逼的無路可走。
“他娘的,咱爸媽呢?”孫宏宇罵了一聲,生氣的問道,既然弟弟被抓到警察局去了,難道爸媽不應該去處理一下嗎?要不是沒有辦法了,他相信自己的弟弟是絕對不會向自己求助的。
“爸媽不管我。”孫宏文紅著眼睛,眼淚不停地往下掉,聲音裏麵都帶著顫抖。
“你等著,哥這就買票回去,別害怕,以後誰也別怕,知道了嗎?”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很老實,怎麼可能輕易打架呢?
“哥,我等你。”四個字包含了孫宏文對於哥哥孫宏宇的依賴,他現在隻有這麼一個依靠。
“行,等著我。”掛了電話的孫宏文情緒好了很多,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最愛自己,不會不管自己,隻要是還有一個人愛自己,他就覺得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
“你哥哥在哪工作?”周誌強一邊和孫宏文往剛才的房間裏麵走,一邊問道。
“我哥哥在浙江的一個公司裏麵工作。”哥哥一直都是自己的驕傲,雖然哥哥沒有文化,也沒有什麼能力,但是卻會為了自己犧牲所有。
“看得出來,你哥哥很疼你。”周誌強笑著說道,孫宏文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眉眼裏藏著滿足和幸福。
“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孫宏文仰著臉,驕傲的說道。
“真高興你能有這麼一個好哥哥,我以前也有一個哥哥,很好想,像你哥哥這麼好。”周誌強也想到了自己的哥哥,那時候哥哥總是把自己的東西分給他,什麼好東西都先給他,將所有的溫暖和保護都給了他。
“為什麼是以前,你哥哥去哪了呢?”孫宏文有些好奇地問道,哥哥不是一輩子的親人嗎?難道以前有,現在還能沒有了嗎?
“我哥哥在我十歲的時候生病去世了,所以我現在沒有哥哥了,我很羨慕你,非常羨慕你,因為你有一個疼你愛你的好哥哥。”周誌強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他時常懷念自己的哥哥,越是失去了就越發的懷念,而且對於逝去親人的愛也會隨著時間而變得越發的深沉。
“原來你也有過一個好哥哥,我們一樣了。”孫宏文輕輕地笑著,是那種由心而外的笑容,他很高興自己和這個很好的警察叔叔有了相同點,也為自己有這麼好的哥哥而感到無比的幸福,剛才的陰霾更是一趨而散。
兩個人現在又坐到了屋子裏麵,還是剛才的位置,孫宏文喜歡靠著牆,似乎隻有靠著牆才能得到安全感。
“我昨天去找了被打的那位同學,他已經醒了。”周誌強淡淡地說道。
“奧,他醒了就好了。”孫宏文反應淡淡地,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傅偉澤醒了,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將要受到變本加厲的欺負,以後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呢?
“你不願意他醒過來?”周誌強很細心的注意到了孫宏文臉上的表情,孫宏文並沒有任何的激動,反倒是反應淡淡,回答的也很應付。
“沒有,我願意。”孫宏文一看自己的想法被周誌強看穿了,就趕緊說道,周誌強笑了笑。
“你是害怕他繼續欺負你?”孫宏文頓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
“孩子,其實有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你,可能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周誌強突然變得有些嚴肅的說道。
“什麼事?”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孫宏文也不免緊張起來,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那位受傷的同學要告你,你可能會坐牢。”周誌強板著一張臉說道,他知道這對於孫宏文來說是多麼大的一番打擊,剛剛才和哥哥通了電話,才得到了一點安慰,現在卻又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怎麼會不難受呢?
“我不能上學了嗎?”這是孫宏文的第一反應,坐牢就意味著自己不能再上學了,意味著自己的人生將被全麵的改寫,意味著自己離夢想越來越遠了。他們這是要置他於死地嗎?連他最後的權利也被剝奪,讓他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永遠落在黑洞裏麵,再也看不到天日。
“現在這些情況還沒有定下來,我們還有爭取的機會。”周誌強安慰道,雖然他知道這種安慰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這些不好的後果早知道總比晚知道要好得多,至少可以早做打算,早點接受。
“可我想上學。”孫宏文悲傷又絕望的說道。
“我知道,我會替你爭取的,明天我再去找找他們,你別太擔心了。”
“就算是傅偉澤出來也不會放過我的。”孫宏文低著頭咕噥著說道,周誌強沒有聽清楚他說的什麼。
“你說什麼?”周誌強看著他問道。
“我說我還不如那時候就直接殺了他。”孫宏文突然這麼想到,要是直接殺了傅偉澤,說不定自己現在不會這麼痛苦,沒有了選擇,那麼剩下的路也就好走了許多,至少在情感上更容易被人接受。
“孩子,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父母給的,我們誰都沒有權利平白無故的剝奪別人的生命。”周誌強擔心孫宏文的這種想法,擔心他的心會誤入歧途,但是孫宏文卻沒有回答他的話,他低著頭靠著牆角,一句話也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