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將至，餘謹留心在宿舍樓周邊的教室裏練著拳，由於夜晚的緣故，平時不戴眼鏡的他，戴上了近視眼鏡。
    和他一起練拳的老師們已經困得紛紛回去了，隻剩他一人還在教室裏。
    這時，宿舍樓裏跑出了一個人，行走的速度看著很快，餘謹趕忙套上大衣，快速跑出了教室。
    半夜被尿逼醒的秦奮睜著眼躺在被窩裏就是不肯出來，外麵實在太冷了，可是看著時間才零點，怎麼著也不可能忍到天亮啊。
    猶豫了好久的秦奮終於忍不住了，穿上外套，拖著人字拖就往廁所跑。一通釋放，秦奮抱著雙臂舒服地走出廁所，前腳才剛踏出，就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跑步聲，嚇得他趕緊去看宿舍的大門。
    “門也沒開，不會是幻聽吧？”秦奮緊張地看著周圍，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走道裏，顧不上什麼鬼神之說了，人還沒看清撥腿就追。
    “這熊孩子，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幹嘛！”秦奮一個勁地追，發現那人跑得還真快，追都追不上了。突然一個踉蹌被樹枝絆倒在地，秦奮從口袋裏掏出一隻隨身帶的迷你手電筒，打開手電繼續源著聲音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路，終於又再看到人影，秦奮開口大罵，手裏拿著大樹杈接近人影，走近時發現那個人影的姿勢有點詭異，拿著手電筒往那人身上一照，嚇得秦奮站在了原地。
    秦奮看著前方，隻見餘謹半趴在一個東西上，他的一隻手正舉在半空中，兩眼發光正看著他。
    這是吃人還是什麼？媽呀，真的不是人？
    未等餘謹開口，秦奮嚇得把手裏的樹杈丟掉轉身慌忙地跑下山。
    大半夜不睡覺出現在山林裏，這人還真不簡單。難怪學生們都怕他，原來都是真的。
    餘謹見著秦奮走了，舉著的手打在了那個被他製伏在地上的人臉上。餘謹站起身，撿起地上正開著的手電和刀子，再次回頭去看秦奮走下山的方向。
    回頭看著那個看不清模樣倒在地中一直喘著氣的男子：“再敢招惹任何人，你的資料就等著被曝光。往那邊離開這裏。”
    喘著氣的男子忍著痛爬起身，頭也不回就往山下跑去，餘謹看著那個被嚇哭的女生，讓她走在前麵。
    走到臨近學院的時候，女生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餘謹，眼睛通紅地看著他，哽咽著聲音道：“老師，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逼迫我，還帶了刀子，能不能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不過是一個學生，就不能為自己考慮嗎。我不會告訴誰的，隻是你要知道，萬一你真出了意外，不僅老師們會被責怪，那個幫你們看門的宿管，最會被譴責。”
    女生點著頭，把手機交給餘謹。
    “他的真實資料就在手機裏，老師你拿著，如果不放心，怕我還會再犯錯，手機就不用還我了。”女生把手裏的手機遞給餘謹，餘謹取過，把資料傳到自己的郵箱裏，再把手機還給了女生。
    “這個要你自覺，別人是控製不了你的。”
    餘謹送女生回了宿舍，隻見她走到宿舍樓的廁所旁邊，就著通風的窗戶爬了進去。
    餘謹看向宿管房，發現裏麵的燈並沒有開著，走到宿管房外，聽著裏麵沒有動靜，轉身離開。
    第二天，餘謹下完課從食堂裏帶上飯就往宿舍走去，路過學生宿舍，在廁所的走廊裏遇到了剛上完廁所正要回房間的秦奮。
    秦奮抬眼看到了餘謹，皮笑肉不笑地和餘謹打了聲招呼。
    餘謹叫住了他，說有話要跟他說，隻見秦奮轉身又往廁所走去，說是急著上廁所。在廁所外等了有十分鍾還是不見秦奮出來，餘謹隻好帶著飯離開。
    秦奮站在洗臉盤旁邊，手裏拉著一個同學的衣服讓他看看餘謹走了沒有，男同學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回來向秦奮說他走了，這才敢出來。
    秦奮站在廁所外看著周圍，確認餘謹是真的走了才大膽地跑往食堂去。
    和往常一樣，又和胖子二人坐在一起吃飯，吃飯期間總是少不了八卦的。
    “昨天晚上你說我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我似乎還聽到有人在叫的聲音，真是太可怕了。”
    胖子嘴裏吃著飯，之後才慢悠悠地回道：“不就眼鏡發光，有什麼可怕的，你沒發生什麼倒黴的事不就好了。要真有事，過幾天消息肯定會傳遍整個學院。”
    “我現在一看到他就渾身發抖，學校怎麼還敢留著這種大人物。”
    “餘老師是教競技武術的，教的學生中有幾個後來成了武星，後來引來了一群聞名的學生，所以學校看重得很。”
    “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點，老師畢竟是老師，我應該保持距離的。”秦奮點著頭堅定地說著，終於鬆了口氣，猛地扒起了飯。
    傍晚，秦奮像往常一樣拿著薯片坐在電視機前看《海賊王》，坐在他旁邊的男生們不知何時消失了，看得入神的秦奮等到電視進入廣告時間才覺得四周安靜，移開放在電視上的目光，把頭轉向門口的方向，餘謹手裏提著一個袋子站在門外，正板著臉看著他。
    秦奮手裏的薯片被嚇得一點點地抖在了地上，抬頭直視他的雙眼。
    餘謹走進房間，坐在了秦奮旁邊的椅子上：“我是來跟你說件事的。”
    秦奮深吸一口氣，坐在原位不敢動，他怕餘謹會打他，不過，想到這裏是學生宿舍，如果他叫喊的聲音大些，樓上的同學應該是能聽到的。
    二人就這麼對視著，一句話都沒有說，秦奮越看越緊張。
    餘謹突然把手裏的東西遞到秦奮麵前，嚇得他條件反射舉起雙手就去抱頭。
    餘謹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把蛋糕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這蛋糕是我昨天在菜市場裏買來送你的。”餘謹微微笑著看著他，不過，這個笑容也隻維持了幾秒鍾而已。
    秦奮一聽是蛋糕，把手放下，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還有桌子上的蛋糕。秦奮警惕地看著他，伸手打開蛋糕盒，猛地低頭一看，裏頭還真的就是蛋糕，而且不止一個。
    這——這是怎麼回事？
    秦奮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餘謹居然會給他送禮物，而且還是蛋糕。要知道，在這遠離城市的地方，做個蛋糕不容易，何況是買啊。
    秦奮盯著蛋糕許久，這奶油也有，水果也有，嚐了一口挺甜的，這下是真的徹底相信了。
    餘謹見他還是沒有說話，起身把宿管房的門關上，坐回原位輕聲說道：“昨天晚上看到的，請不要告訴任何人。”
    “呃——”秦奮閉嘴更是不敢說話了。
    說了怎麼辦？
    餘謹知道秦奮這人平日裏嘴巴總是管不住的，看他那表情就明白已經遲了一步。
    “你是怎麼跟其他人說的？”餘謹想聽聽還有沒有能挽救的機會。
    秦奮緩緩地張開嘴，心裏猶豫了一會兒，又閉上了，不知在想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餘謹：“你大晚上在林裏做什麼？而且，好像還不止一個人。”
    秦奮不清楚當時那道聲音是什麼，但如果真要排除鬼神之說的話，隻能證明當時確實不止一個人在林裏。
    “昨天偶然聽到那個女生在通電話時說要找機會晚上離開宿舍，我在對麵教室打拳順便盯著她，才會跟到林裏。到了那兒時，那個男人已經動了刀子要強迫她。之後的你也看到了，我正在打那個男人，你就來了。”
    秦奮懵了，怎麼出現個女生了？他記得沒有看到除了餘謹以外的人在啊。
    不過，仔細想想，當時在林裏隻有他一人開著手電筒，但因為先照到的地方是餘謹的臉，之後就被那雙發光的眼睛給嚇跑了，哪兒有心情再看周圍。
    “那……你幹嘛不直接告訴我，我可以盯著她。”秦奮嘴上理直氣壯地說著，身子卻是畏縮著往後退。
    “你這些天不是很忙嗎。”
    秦奮正要反駁，立時低下眼不說話了，他哪是忙，他是故意躲著他。
    “不對，你眼睛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光？”秦奮皺著眉又盯著他的眼看。
    餘謹不解地看著他，才回想起當時秦奮手上是拿著手電筒的。
    “你手上不是拿著手電筒嗎，照到東西自然會反光了。”
    “為什麼隻有眼睛反光？”
    “當時戴眼鏡了。”
    秦奮的眉頭皺得更深的，這也太巧合了吧，以前從沒見過戴眼睛，偏偏那時候就戴了。
    “你總是在胡思亂想什麼？無論你信或不信，隻要別再把那個女生說出去就行了，至於你說了什麼，看看還能不能挽救得了。”
    秦奮還是願意相信他的，看在蛋糕的份上，堅定地向餘謹保證：“不會有事的，反正我也沒見著那個女生長什麼樣，隻是和胖子說了你眼睛發光的事。”
    秦奮自從聽到餘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人物之後，好久沒有和他說這麼多話了，經過那女生的事，秦奮發現，這個人好像並沒有外人說的那麼冷漠。不然也不會半夜留守在教室裏盯著那女生，擔心她的安危。
    “抱歉，這些天總是誤會你，那個，我請你吃薯片，都是我家裏寄來的，日期新鮮得很。”秦奮恢複了以往的熱情，趕忙站起身拿了個大袋子裝了好幾袋薯片給他。
    薯片這種東西在山裏可是很難見到的，平日學生們來宿管房裏坐，秦奮最多也隻拿一包出來分享，不然就是藏起來，能給餘謹這麼多，足以見對他是有多大方了。
    “你誤會我什麼了？”餘謹聽他問眼睛發光的問題，再聯想到這幾天的反常，準是把他的形象惡化了。“還有，你這幾天是怎麼了？”
    秦奮停止了手裏的動作，這才解釋：“本來我以為你是新來的老師，和那些老師不一樣，是不會有老師的架子的，後來從那些同學口中聽說你就是那個一提到名字就會倒黴的餘老師，再想到你對我的態度和別人不一樣，就覺得你這種人，可能真的和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吧。”
    餘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想到對他的態度，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控製著的，就怕再近一步，會發生他不願看到的事情，刻意地疏遠關係。
    沒想到，最終還是敗給了他。
    人生中一直都是孤寂地活著，不喜喧嘩的城市，從業以來就一直在山裏當武師，生活過於平淡的他，從來都沒遇到過這麼有趣的人，怕越陷越深，卻沒想到，越是想推開他，靠得越近。
    “你不用再擔心了，因為你不是我的學生。”
    你是讓我情竇初開的那個人。
    秦奮抬起頭，心裏問著那是什麼，卻不敢開口問，但，見著餘謹眼神如此認真，秦奮壓抑不住興奮和那羞澀的笑容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