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譚文韜就說要走了。
    “怎麼一回來又要走，不在家住個幾天。”譚文武皺著眉說道。
    “大哥，我在家不是就當你和嫂子的電燈泡了嗎？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就不在家裏打擾你倆了。”譚文韜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隻說過兩天再回來。
    過兩天就過年了，他到時候回來吃個飯。
    這個家的人再怎麼不好，這裏都是他的家，他要是過年都不回來他老子就有借口找他茬了，不如老實一點回來吃個飯，沒個什麼事就可以走了。
    誰讓那是他老子，他老子能對他動手可不代表他可以對他老子動手。
    譚文韜是不怎麼喜歡回來譚家老宅的，他對這個家沒什麼歸屬感，這裏也承載了他太多幼時不好的回憶，所以走出這個家後他都是沒個什麼事他也是盡量地少回來。
    之所以今天會回來也因為他哥打了電話給他，正好他人在關城了不好推就回來了。他是掐準了他哥下班回來的時間過來的，好在碰到他老子不在家，這不和他哥和嫂子吃飯聯絡下感情的任務也完成了。
    “行吧，去玩兒個兩天就回來了。”譚文武也拿這個弟弟沒辦法，他這婚也結了，也委婉地提醒譚文韜年紀也差不多了，要是遇到合適的過年就帶回來家裏吃個飯，跟家裏人見個麵，合適的話也可以考慮結婚了。
    這結了婚的人都說結婚後，催著沒結婚的也趕緊結婚去。
    譚文韜腦子裏第一個閃過的就是王崇禮那張臉，他敢讓王崇禮過來嗎？
    他在心裏惡劣地想著，就是不知道他老子看到王崇禮過來臉色會如何，他突然地有點期待。
    早些年譚文韜就回來跟他老子攤牌他喜歡男人的事，因為這個事他老子拿鞭子抽了他一頓在醫院裏住了半個月才出院。所以這往後，父子倆個本來就不好的關係後來就更糟糕了，因此這個家裏的人都知道了喜歡男人這麼一件事。
    這些年他回來家裏的次數兩隻巴掌都數地過來，譚文韜也不在意這個家人如何看他，不就是喜歡男人，沒見非地跟狗過日子的。他一沒吸毒二沒惹上艾滋三不玩群P，簡直就是個潔身自好的好青年，現在就連出去找人打炮都少幹了。
    “哥，這事不著急。你別操心這麼多，你有時間多陪陪大嫂。哥，嫂子，我走了。”譚文韜對他哥和嫂子揮揮手，就走了，是一點都不留戀地走出了家門。
    上了停在外麵的車子，頭也不回一個地，瀟灑地開著車子走了。
    站在後麵的譚文武見著車子走了，對妻子說了一句，“由他吧。”他知道他二弟譚文韜那性子，不是一個可以任由人管教的人，但是他就是越是這樣，他父親見這個兒子就越是不順眼。
    周芸站在丈夫的身邊，伸手勾上丈夫手臂的臂彎處，望著走了的二叔子。
    兩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停在外麵那輛火紅色的車子已經開走了。
    不知道怎麼的，譚文武想起了幼年的一些事。
    印象裏他母親久病纏身，一直都是臥病在床，對他這個兒子也不所謂好，也不所謂不好，也沒什麼心思管他。他父親和母親的感情也並不是太好。
    他沒幾歲大的時候他母親就病逝了。他母親病逝那一年譚文韜的母親蘇雅就大著肚子風風光光地進了他們譚家的家門，來年就生下了譚文韜。
    譚文武是恨他父親，也恨他父親帶進門的女人，更恨那個生出來的弟弟。蘇雅對他這個大少爺態度不冷不熱，既不討好也不會刻意地為難他，兩個人相安無事。
    一直到現在，譚文武都記得蘇雅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譚文韜長地像他媽蘇雅，從小就是一個漂亮的孩子。
    譚文武知道他父親不是一個性格好的人。在他們這樣的人家，都是瞧不起戲子的，蘇雅入了他們的家門他奶奶瞧不上這個媳婦，再加上蘇雅是一個女明星，在圈子裏難免和其他的男人勾勾搭搭，因此他父親就懷疑蘇雅在外麵有了男人。
    他比譚文韜要大上幾歲，那個時候他都已經懂事了，在家裏會聽到他父親和蘇雅在家裏吵架，嚴重的時候他父親還會動手打蘇雅，所以到後來女人人忍受不了他父親，提出了離婚。
    但是他父親答應離婚的唯一條件就是譚文韜留在他們譚家，後來女人走了，把兒子留在了譚家。
    印象裏從蘇雅走了後，他父親對他這個二弟並不好，他父親一直都懷疑譚文韜是蘇雅在外麵勾搭了男人有了的種，為此還做過了好幾次的親子鑒定。即使是鑒定的結果譚文韜就是他們譚家的人，他父親也沒有因此而喜歡這個兒子。
    後來他父親再娶了，娶的就是第三任妻子趙玲，生了他三弟譚文耀。
    這個家裏的事譚文武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的人，他不喜歡父親的花心，也不喜歡那些替代他的母親成為譚家女主人的女人，更不喜歡這個家裏出現的弟弟們。他小的時候他奶奶還在，他是他奶奶一手帶大的，所以跟他父親也不親，後來他奶奶過世了，他也長大了。
    他從小就被教育他是譚家的長子，這個家以後都是他的，他奶奶走之前拉著他爸的手要他爸答應，譚家以後都給他這個長子的，不能給任何的人。他奶奶是個傳統的女人，後來再進門的都是狐狸精，就是生的孩子也不得他奶奶待見。因為他的奶奶，這個家後麵不管進來多少大的女人和生了多少的孩子，都是無法動搖他這個譚家長子的地位的。
    從小在這個家裏，譚文武是看著譚文韜受到各種不公平的待遇，但是他都從來地沒有伸出過手去幫他。
    他還記得小時候的一次，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就在這個客廳裏，他父親拿著鞭子在抽譚文韜，他站在門口的地方冷眼地看著，也不出聲阻止，到現在他都記得那一雙和蘇雅一樣漂亮的眼睛含著眼淚望著他的模樣……
    其實，他和他父親一樣，都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文武，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周芸望著丈夫冷峻的臉，問道。
    “沒什麼，走吧。”譚文武斂去了眼底的情緒，拍了拍放在他臂彎上的手，轉身帶著人往裏麵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