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言風不尋常讓蘇閑恢複了一些理智，他企圖讓自己恢複正常。他沒出聲，言風又問了一遍，他見言風伸手，把他拉到一邊的燈下。他一臉茫然，因為言風迅速地挽起了他的左衣袖，都沒正瞧他一眼，而是仔細認真觀察他的手臂，左手以後又忙不停的挽起他的右衣袖。
    “不是手被咬了嗎？哪裏疼？告訴我。”低沉壓抑的嗓音帶著不可抗逆的權威，一瞬間，蘇閑這個音樂迷覺得這個嗓音的音色好聽，他忘記了上一瞬間自己還害怕的毛毛蟲。
    於是蘇閑想再聽聽就傻傻的問：“你再說一次。”
    言風皺眉，他蹲下身，準備卷起蘇閑的褲腿。他又重複了他的問題，他問的時候，無心欣賞蘇閑的笑容，那笑容此時讓言風想起蘇閑是不是產生什麼幻覺了，而且蘇閑的神經是不是遲鈍了一些，聽力可能出現了一點問題。
    他不厭煩地又回答了蘇閑的同一個問題，重複著同樣的話，一個字句都不差。
    言風查看了蘇閑的小腿，反複看了後，沒發現被咬的痕跡。他站起來眼睛盯著衣服包裹的地方：“把衣服脫了。”
    衣服……
    蘇閑這才想起自己的背後的毛毛蟲，他臉上出現別扭跟惶恐交加的表情，他握了握拳頭，像要下定決心似的。
    而走在前麵的喬簡見他們沒有過去，就站在原地張，夜空上沒有一顆星星，喬簡的目光就投進漆黑的天空中，風吹過，他並沒有出聲叫喚，他隻是站在一邊，他的稍遠處，有兩個影子糾纏在一起，似乎發生了什麼，他想言先生沒有叫喚他不適宜過去的。
    喬簡在樹影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他想他的債務，他的明天。
    “是不是感覺到熱？一定是一條毒蛇。看來不得不送醫院了。”言風握了握蘇閑的手，熱。蘇閑依舊無動於衷，握了手又同兩手覆了覆蘇閑的額頭，而蘇閑似乎在跟衣服上的扣子做鬥爭。
    “沒有被咬到，言先生。”蘇閑用蚊子一般的聲音回答著。雖然這麼說，他僵硬的肩膀堅硬的身邊石化了，他的手指此刻非常不靈活，一顆扣子的翻轉都是困難的。
    言風聞若未聞，他的耐心快要用光了。他目光盯著那小小的圓形紐扣，他幾乎要用大氣親手去撕開，而蘇閑修長均稱的手指在上麵一來一回，半顆扣子卡在扣眼。
    “一顆扣子有那麼難解嗎？要我幫你嗎？”言風聲音緩緩的流出，再這麼慢吞吞，有可能毒發身亡。
    還沒等蘇閑回答，有一雙就來幫忙，而且，幾乎是音落，那顆扣子就崩開了，根本沒有用解的，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
    “咬到哪裏了？哪裏不舒服？”
    言風的目光在蘇閑的胸前觀察，隻是用目光，他像醫生那麼的看得仔細，不帶絲毫私欲的，他們的距離近得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言風的溫熱的呼吸微微刺激這蘇閑的觸感，多像一隻毛毛蟲，蘇閑更是呼吸都不敢了，他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言先生，言先生，你不要湊這麼近，真的沒有蛇，我沒有被咬到。”蘇閑努力的發聲，這顫抖不穩定的聲音更讓言風著急了。
    這裏的燈還是不夠亮的，言風望望屋裏，他沒有聽到蘇閑的拒絕。他自然是聽到言先生的稱呼，陌生而有禮，也讓他惱怒。他斥責一般的瞪了蘇閑一眼，影子壓過來，一手抬起那張拒人於千裏之前又特別讓他憐惜的臉，他沒有做什麼，目光又流連到蘇閑修長的頸脖。他想如果他就是一條毒蛇，一定會咬斷這個人脖子。
    “是嗎？沒有蛇啊，那我白擔心了，好了，走吧，喬簡還等著呢。”
    這種嗓音聽到蠱惑人心，蘇閑這樣想，他傻傻竟然點頭了，在那言風的掌心裏，他一點頭，心裏其實是打著拍子的。
    言風一時被蘇閑的天真無邪氣到了。蘇閑又點了點頭，有節奏的，他想搖搖蘇閑，這樣子一定是陷入某種境界裏麵，可是他卻伸手，趁機檢查了一遍溫熱的上身，這肌膚如同絲綢，這肌膚如此富有彈力跟生命力。
    “言先生，言先生，真的沒有蛇。你也摸夠了吧？”蘇閑受不了這癢癢的觸摸，由於言風沒有說話，那觸感跟毛毛蟲鑽進耳朵了。他抓著言風的手，不讓言風的手亂折騰。他幾乎是帶著哀求的眼神。
    言風就那麼收手了。
    衣服依舊沒扣。兩人都沒有做聲。
    “打120送醫院。”是從牙縫裏發生的命令。
    “……如果……我說如果你真想幫我，那麼……幫我看看我的後背，有沒有有沒有……毛毛蟲。”蘇閑咬唇望向夜空，他已經盡力了。他不想到醫院了，躺在急救室，被一大群醫生護士檢查，然後拿著毛毛蟲說，它沒有無毒。
    “毛毛蟲？哪裏？”
    “後背……可能是，我……我不大確定……”蘇閑低頭，他眼睛裏濕潤，誰也別想讓他抬頭了！
    “脫下衣服吧，我看下。”言風盯著那顆頭顱，他笑笑，毛毛蟲？這短發，這氣息，惹得他伸手，安慰似的摸摸蘇閑的頭。“這沒什麼的，如果是毛毛的話。”
    蘇閑側了身，偏了偏耳朵，這是一種溫柔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