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晃眼就過去了，冬天的白還是覆蓋著地麵。一派銀裝素裹。
    已經是深夜了，指針指向淩晨一點，院子裏傳出到幽幽的琴聲，弄琴男子穿得厚實，脫衣的大衣，他的白皙的手指在琴弦輕按，撥弄著，時而低眉閉目，時而側耳向弦，身子一會傾動，一會靜止，青色的影子像鬆樹。
    琴音靜了好久，後也沒有再起。
    蘇閑睜開眼，把琴橫抱，起身。今晚練琴的時候久了些，以往聽琴的人沒有歸來。他走向走廊，長長的蓮花燈亮著，如琉璃，忽然院裏的綠竹發出一些聲響，是風重還是雪重？他又回身往竹影看了會，分不出來，也許是折斷了一根竹子。
    哥出院後，他就搬來哥這裏。今日，都已經這麼晚，他無眠，十一點在接到哥的臨時電話，說今晚不回了。半個月來第一次，夜不歸宿，其實像哥那種男人，非常正常。
    他沒跟哥說住多久，哥也沒問。老爸打過幾次電話給他，說蘇長恨想他，讓他回去。蘇閑認為大概是老爸想他回去，不過以小孩作幌子。剛聽到小長恨硬邦邦的聲音，似乎拋出了石頭，不小心砸了一下。
    “長恨想蘇閑。”像照著紙上讀一樣。
    蘇閑會心一笑。他想回答說我也想長恨，卻眉頭一皺，話未出口就覺挺酸了。
    “一個人孤單吧，長恨有個哥哥或者弟弟就不會亂想了，隻想著玩了。”
    他以為蘇長恨會多說些什麼，卻聽到阿影憂鬱的聲音：“二少爺，重要的不是數量，而是質量。”
    聽起來像個哲學題。
    “量變才能達到質變。”不自覺地笑說，說完後他就浮現阿影著急又為難的表情，還有那雙始終遊離在自己的身上的眼睛，隔著電話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認真的看過阿影眼睛裏東西。似乎一直在掩藏著，偶爾背過身的時候，直覺而已。
    “二少爺……”
    看是按了免提，三個人都在。爸又問了楚霄如何如何，蘇閑仔細聽了，他聽到爸說楚霄來找過了幾次，沒有透露更多的內容。隻是爸在瞎問，他一時心裏複雜，一句話都沒有回答。他說哥這裏環境清幽，暖和。
    把琴放一邊，蘇閑身子隨意躺床上，閉上眼想睡，依舊是腦海裏熄滅不掉的楚霄的影子，特別是楚霄的傷，好像是轉移到自己身上，他反手摸摸自己的背，明明沒有傷口，卻讓心好慌。
    半個月了。
    他們之間……
    出院時，哥把他的手機拿過去說：“蘇閑，你想一個空心的人，快刀斬亂麻，換一個手機號碼，如同換一個戀人。”
    他是個空心的人？他是拒絕承認的。他發愣，哥的不容拒絕，他露了露牙齒。張口，舌頭在嘴裏打轉，嘀咕了一句：“沒用。”
    此刻，蘇閑不清楚說自己沒用，還是說換個手機沒用，還是說本來他就是一個空心的人，換了什麼都沒用。
    但楚家的電話，那組合的數字倒背如流了，想到楚霄來找自己……那個場景變成雪裏的一串串腳印，心裏也似乎下起雪，白白一片，那腳印來來去去，打破本來的寂靜。就這麼沒有聯係了，腳步卻落下不滅的回音。
    等明天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看了看時鍾，應該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睜眼，閉眼。
    按了電話號碼，刻意停住不接通。
    他忍了一會，目光呆滯，遊神遠方，也許不打個電話今晚無法成眠了，最後他猶豫了下，打了一個電話給哥，等了會，電話那頭終於有人接起來。
    “喂。”卻不是哥的聲音。
    這一喂聲喂散發出慵懶的味道。是個男人。
    “喂。”瞬間變成了不耐煩，可能由於蘇閑沒有及時出聲吧。
    “蘇意，蘇意呢？”蘇閑遲疑了幾秒才問，哥的手機啊，這個人是誰。是親密的人嗎？情人？地下情人？一到這個可能，蘇閑就更精神了。
    “睡覺，蘇意，蘇意。”那人似乎叫喚了幾聲，那慵懶的人又似乎打了幾個哈欠，隻差對他抱怨，
    感到抱歉的倒是蘇閑了，他匆匆的說沒事，便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