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閑不知道為什麼情況發展成這個樣子。
    他隻是不小心把茶碗打翻到地，茶碗的一角缺了，散在一邊，他想低頭收拾一下，一俯身，他的腰間就多了一隻手，一瞬間身體本能的反抗著，側身，側目。
    是楚霄。
    “不要撿了，傷手。”
    楚霄把手一收攏，蘇閑就落到了懷裏。
    那灼熱視線落在蘇閑的雙手上，手心跟手背摩挲了一會，骨節捏弄著，輕按。
    “沒事。謝謝。”
    本應該是難以為的擁抱，蘇閑卻莫名的放鬆了自己的神經，或者他一直期待一個擁抱，熟悉而有可靠。驀然見他也感到一屋裏的人都在看他。
    但一屋子的安靜，誰也沒有再說話。除了視線，在穿行。
    楚霄似乎沒有放開手的打算，蘇閑低頭。
    他這時頓覺自己的舌頭回來了，這樣的距離……他就問了：“你，你是不是對我沒興趣了？所以一周也沒消息。”
    本來以為自己更表達得更清晰些，卻在說的吃力，有些字還帶著顫音。
    “……”
    如果是平日，楚霄一定會帶笑的回：興趣是可以培養的。
    此刻，他懊惱的皺眉，過了好一會才輕柔的說：“對不起。”
    似乎不是興趣那麼簡單了。
    突然聽到別人的道歉，蘇閑抬頭，剛開始的疑惑，然後他的眼睛升騰起雨霧，帶著潮意。
    “沒……沒關係。隻是，隻是比較擔心你。我……”
    蘇閑把頭偏向一邊，看窗子外麵。
    聽到那沙啞的喉嚨咳嗽了幾聲，之後是劇烈的咳嗽。
    蘇閑轉過頭，感受那因為咳嗽那上下起伏的胸口，他不知所措，他茫然，憂心。他就望著楚霄的那一隻掩住口的手。生病了嗎？他現在才發現楚霄似乎瘦了。
    “二少爺，楚先生估計是感冒了，天寒地凍的，還是讓楚先生回去早點休息吧。”阿影說完休息兩字，就望了一眼小長恨，小長恨麻利的站起來，打了一個哈欠，就拿著屬於自己的一杯牛奶回房了。
    蘇閑看看客廳的時鍾，睡覺對生病的人有好處。他竟然唯一能做的事是放手？
    “天冷，你注意點，生病了就要吃藥。”
    楚霄又咳嗽了一陣子，終於停下來的時候，他就張嘴，一低頭封住那張不安分的嘴。蘇閑瞪著眼睛，然後柔和下來，慢慢閉上。
    意外的是一個纏綿又溫柔的吻。
    意外，一邊的某人掉落了一件東西，是茶杯失手摔了一個粉碎。
    啪！
    蘇閑才從迷幻中醒過來，而楚霄也終於不再口對對進行人工呼吸了。
    “抱歉，這應該是很名貴的茶具，我……”
    聽到那種有禮而優雅的道歉聲，蘇閑覺得祈先生真是一個美麗的人。對了，茶具！是很名貴嗎？他看向阿影，卻撞見了阿影的視線，是啊，他也打碎了一隻……
    可是他都沒有抱歉。
    他沒留意那麼多，阿影說：二少爺，要喝茶嗎？他就點點頭。
    阿影沒有回應祈先生的道歉。
    “祈先生沒有事就好。”蘇閑呐呐地說。
    那茶水一定也打濕了祈先生的衣物吧。
    祈林勉強笑笑。那樣子就像一朵花。
    祈先生拿了一塊糕點，那糕點也因為手明顯顫抖落到地板上了。祈先生就像花朵，比較脆弱的樣子。臉色失去了血色。
    “林，你沒事吧？”察覺出不對勁，楚霄連忙走過去，他抓住祈林的肩膀，總覺得祈林要倒下的樣子。
    祈林的深呼吸了幾次，才微笑著說：
    “沒事，你知道了，老毛病似乎犯了。”
    本來突如其來的心痛，因為楚霄的身體碰觸似乎好了一些，但是還是沒有緩過來。這是先天性的毛病了。祈林都以為自己要習慣疼痛了，看來還是沒有修煉到那種程度。
    “那我們先回去。”楚霄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卻立即回頭想知道蘇閑的表情，蘇閑隻是張嘴嘴，出神。
    蘇閑沒有聽說，他聽到我們兩個字，如同一道界限，自己被隔開在祈先生和楚霄的世界外。
    “慢走。”蘇閑輕輕的說。這是在人走消失了，才吐出的話。
    “二少爺，他們是真病，需要休息，二少爺你是相思病，也是需要休息休息。”阿影這時開始打掃起屋裏來。連同那些碎片倒進垃圾桶裏。
    “什麼相思病？阿影，我餓了。”
    莫名的煩惱，唯有吃點東西才能控製住自己。
    看著祈先生跟楚霄在一起，為什麼有種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錯覺？楚霄也不是他的……為什麼啊，這麼失落。冬天的，果然還是不適合一場戀愛，因為要是失戀的話，怎麼熬過去呢？
    楚霄的咳嗽，明天會好一些嗎？
    明天……
    蘇閑從小就害怕生病，大概是住院時，他哥蘇意那種可怕的表情讓他頗為忌憚。在跟老先生學琴，偶爾生病師哥的表情也可怕，總之，健康是福，可以清淨不少。
    可是聽祈先生說老毛病，生病似乎也是一件蠻幸福的事？
    “二少爺，你知道什麼叫東施效顰嗎？”
    “……我知道。”非常微弱，若有若無的回答聲。
    是啊，效果是不一樣的。差距有那麼大嗎？
    啊？阿影為什麼知道自己想什麼？蘇閑吃了幾包餅幹，發現有個草莓口味的特別香。
    “二少爺，還有一杯牛奶要喝嗎？加糖的。”
    “蘇長恨沒喝？他應該多喝點，長高。”
    “雖然現在長智商來不及了，二少爺你喝了吧。”
    雖然這話有點嘲笑的意思，但是認真的表情讓蘇閑一點都沒察覺到是玩笑，他點點頭，悶聲說：“謝謝，阿影，抱歉，我也打碎了一隻茶碗。”
    “真想道歉的話，二少爺開心些吧。”
    “有那麼明顯不開心嗎？阿影，你覺得楚霄會喜歡我或者愛上我嗎？”在最苦惱的時候，有一個傾訴的人真好。蘇閑問完望一邊的沙發上躺，他邊吃，邊走神。
    “……二少爺，我不是楚霄。”
    阿影的轉過身，那修長的身影穿過客廳，走入了後花園。是啊，他不是楚霄，無法回答那種問題，但是如果二少爺換一種問法也許他就能回答了，比如，阿影會喜歡我或者愛上我嗎？
    第一次，看到二少爺落在別人的懷抱裏，雖然知道照這個戀愛下去，一個吻是常識，但，他手背的淤青告訴自己，疼。在楚霄吻二少爺，為了克製自己，自己掐自己的留下的痕跡，痛。
    照這個情勢發現在下去，自己會不會就控製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