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命運的光與暗
    寂靜的夜空下，冷風習習，念狼與千年二人默然無聲，相視而立。
    “啪嗒”一聲，念狼身旁的路燈亮了起來，柔和的光線打在少年好似用理石雕刻而成的，棱角分明的精致麵貌之上，照亮他鋼鐵般備顯堅毅的目光，而另一邊，千年身邊的路燈卻不知為何，竟沒能亮起。
    位於光亮處的黑衣念狼與位於昏暗中的白袍千年，一白一黑，一光一暗，相似的場景，亦如二人十年前宮廷之中的第一次相見。
    異紀元1722年。大術法時代90年。異玄九洲，聖唐之州，帝都，聖都皇城，宮廷。
    “他們都說那個新來的人很危險，”被明媚的陽光照亮的走廊之中，一個粉嫩嫩，梳著雙馬尾的可愛女孩此時正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懇求的對身邊的男孩說道，“哥哥，你不要去找他了好嗎？”
    “但哥哥是這個班的班長，哪有不去幫助新同學的道理呀！”冰藍色雙眸的男孩露出一臉親和的善意微笑，“桃兒不用擔心，哥哥又不會和他打起來。”
    這是一間很暗很暗的屋子，因為屋子中的主人用厚厚的黑色窗簾，將燦爛的陽光全部無情的拒絕在了窗外，所以當千年來到這間屋子敲響房門之時，他料到自己會和這絢爛的陽光一般，被拒之門外，但他沒有想到，那道門竟被打開了，瞬間陽光傾瀉而至，但那屋中之人，卻固執的站在未被陽光照到的，房屋深處的陰影之中，不肯現身。
    陽光下的白袍男孩，陰影處的黑衣男孩，一白一黑，一光一暗，二人的命運，光與暗的交織從此開始…
    “還記得我們8歲那年，第一次相見時你對我說的話嗎？”千年麵帶一副多年未見好友的親切表情，緩緩開口，“你說…”
    “我說，我要殺了你。”念狼快語打斷了千年的話，“若你依舊執迷不悟，那我要說的，還是這句話！”
    “這很有意思不是嗎？”千年冰藍色的眼中泛起暖暖的笑意，“你我第一次見麵時，你就說的這句話，如今我們久別重逢，你要說的還是這句話。那麼我的回答也是一樣的，”千年眼中的暖意逐漸驟變為冷酷的寒，“你我終將一戰！我的朋友…”
    “你們龍氏王族支持保皇派？”宮廷後花園中，10歲的念狼憤怒的一把拽住千年的衣領，“你騙了我？”
    “抱歉，”被製住的千年不惱不怒，反而笑的一臉溫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少跟我裝糊塗，我都聽說了，你們龍氏王族意圖加入保皇派，擁護女皇！”念狼放開千年，冷冷的說道，“母上大人在我進宮之前就囑咐過我，絕對不能和保皇派的人有半點關係，念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不殺你，但從今往後，別在我麵前出現！”
    看著憤然離去的念狼，千年扯了扯嘴角，“或許你我終將一戰！我的朋友…”遠方猛然停下腳步的念狼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看著千年，但千年那雙善變的冰藍色眸子裏無溫無冷，可那讓人無法釋讀的神情中，卻似包含著無盡的落默與哀傷…
    “你誤會千年他了。”10歲的傾舞已初具淑女柔婉的氣質，她此時正款款向冷意逼人的念狼走去，“念狼，你真的不應該那樣說他。”
    “你是他的說客嗎？”念狼看也未看傾舞一眼，他冷冷地說道，“我隻知道他騙了我。”
    “唉…”傾舞歎了一口氣，接著她緩緩講述道，“你說的那件事，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有人為了陷害龍氏王族，便放出話去，說龍氏王族意圖加入保皇派，就因為這件事，他的父上被激進派，鬥龍壇壇主楊笑鴻所殺，自那之後，千年就變得和現在的你一般，沉默冰冷，殺氣騰騰，但我知道那並非真正的他，就好像現在的你，也並非真正的你一樣…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千年已經向我表示，他不會找鬥龍壇報仇的。”
    “那他，為什麼不解釋？”
    “關於這一點，不是和你一樣嗎？”
    “若信我，不言自明，若不信，多說無益。”年少的念狼眼中晃動著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果然，與我一般…”
    “念狼，聽我一句，”傾舞看著念狼的雙眼，認真說道，“擁有真誠之眸的人，絕不是一個會欺騙別人的人。”
    “我的朋友，有些話，我隻說一遍。”千年垂下頭去，緩緩說道，“你我均是亡國之後，所以我們的立場隻能站在中立派上。沒錯，我的父上當年卻有加入保皇派之意，但那是因為他覺得亡國一事已過了一百年，世間早已和平，而且為了繼續維持這和平的年代，他打算犧牲自己，以此來引導其他王族也能放下仇恨，共建異玄，但誰又能想到，激進派竟因為父上的決定，而殺死了他…當時若不是女皇及時相救，我們龍氏一族早已被全滅了。”少年冰藍色的眸子裏，布滿蕭條，盡顯疲憊，“我的母上在病逝前曾預言，我等若不依附女皇之勢，龍氏王族必將覆沒。看看前不久剛剛消失的【聯盟島】水氏王族，以及發生在傾舞身上之事。這個罪人，就讓我來當好了…”
    “無論我是否讚同你的觀點，也無論我們之間最後會發生什麼，”不喜言談的念狼忽出人意料的對千年說道，“你永遠都是我兄弟！”念狼的話語讓善知人心的千年都不禁奇怪地看著他，接著隻聽念狼道，“我很高興你能對我說實話。包括你奉秘旨，殺害鬥龍壇壇主一事。”
    “你怎知秘旨一事？”千年表情明顯一僵，但馬上他便反映過來，“你詐我？”隨後他笑了起來，“我們都這麼多年未見了，你憑什麼覺得你還了解我？”
    “即使我們這麼多年未見，但你的眼神卻從未變過，所以我相信，你仍是我兄弟，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龍千年。”
    千年收起微笑，他一臉認真地看著念狼，似乎從未見過他一般，“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問你，你究竟從哪來的那麼多自信？”
    “我相信我所看到的。”念狼左紅右銀的雙色瞳孔中散發著堅毅與不屈之色，“我最後再問你一遍，若到最後關鍵之時，你是否願意助櫻櫻一臂之力？”
    “不可能的！”千年說的斬釘截鐵，毫不遲疑，然後他又笑了，隻是這次的笑，不是平時多見的溫和或冰冷的笑，而是非常真實，發自內心的笑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樣最好。”念狼知道他笑容中的含義，所以他沒有遲疑，轉身離去，“兄弟，若你我真到對決的那一天，希望你我都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