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自私”的願望
    諸天神明呀，請原諒，原諒我這最“自私”的願望，好嗎…
    ——“自私”的願望
    異紀元1732年。大術法時代100年，6月26日。異玄九洲，聖唐之州，帝都，聖都皇城，神醫館帝都分館。
    為什麼，為什麼都不救人呢？
    所以說，隻是一點點血而已，又不會死，為什麼不肯救大家呢…
    瑩瑩無聲地坐在床邊，她表情複雜的看著自回來後便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靈旃，“所以說，為什麼？”雖明知道靈旃不可能聽到，但她仍自言自語，不解的對他發問道，“為什麼要如此拚命的保護她？她…”再次回想起那一天，瑩瑩仍覺得無法理解…
    那一天，明明受了重傷的靈旃，卻在那些人憤怒地想要衝上來抓雲傾舞時，竟掙紮著爬起身來，誓死保護著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傾舞小姐。那一刻，瑩瑩清楚的看到靈旃那雙被鮮血染紅的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之意，若不是最後一刻神醫館人員及時趕到，瑩瑩絕對相信，靈旃定會與那群人血戰到底…
    所以說，為什麼？為什麼如此不要命的守護著那個人？還有最後她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你們永遠，都沒有資格責怪傾舞小姐…
    所以說，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遺落了什麼？“那個表情？”似乎想起了什麼，瑩瑩疑惑著，那個在自己看來麵無表情的樣子，為什麼現在想想卻有一種難言的悲痛，那似乎是一種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神情…“所以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你們永遠，永遠都沒有資格，責怪傾舞小姐！”耳邊似傳來這樣的一句輕歎，瑩瑩吃驚的低下頭去，“靈旃？你醒了！”
    “傾舞小姐呢？”靈旃撫著腦後的傷，掙紮著就要從床上起來，“她有沒有受傷？”她蒼白的滿是病態的臉上此時寫滿擔心，“她現在在哪？我要去看看她！”
    “她沒事！她很好！”瑩瑩忙按住她，“所以說，你就不要再擔心她了，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好了！你傷的這麼重，還強行發動術力，幹嘛那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呀！”
    “嗬嗬，”不想靈旃竟無所謂地笑了笑，“我這點傷算得了什麼，這點傷和傾舞小姐心上的傷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所以說，為什麼？”瑩瑩說著竟有點激動起來，“為什麼要那麼拚命？為什麼那麼關心她？她明明…”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評論傾舞小姐！”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靈旃奮力的爬起身，她衝瑩瑩大叫著，“每個人都有願望，同樣的傾舞小姐也有願望，為了那小小的願望，傾舞小姐…”說著說著，靈旃竟開始哽咽起來，“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讓那麼善良的傾舞小姐遇到這種事？天呀，她的心一定都要痛死了，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等等！”瑩瑩再次按住她，“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呀！”
    “傾舞小姐，”淚水不停的滑下，靈旃激動又悲傷的大聲說道，“傾舞小姐就快死了！”
    “所以說，這怎麼可能呢？”瑩瑩大驚，“她看起來…”
    “傾舞小姐，她中了詛咒，”靈旃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詛咒是，她每救一個人，壽命就會縮短一點，可是整整三年她都沒有停止過救人，直到最近，有人告訴她，她隻剩下不到一年的生命，可憐的傾舞小姐，在生命的最後，她隻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就是能再見到龍千年一麵，現在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點龍千年的消息，所以她不顧我的反對，前往月影寨接你，可是卻又偏偏遇到這種事。我了解傾舞小姐，如果當時不是我阻止她的話，她一定會去那些村落中救人的，不是被那些人脅迫，而是真心實意的去救人，所以，所以她就一定會死在那裏…”
    “什麼？怎麼會這樣？”瑩瑩聽的目瞪口呆，空洞的眼神中毫無神彩，“那傾舞姐為什麼不說呢？隻要說出去的話…”
    “不能說呀！傾舞小姐不讓我說出去的，她總是那麼的善良，”靈旃咽嗚著回道，“她說，詛咒並非無藥可治，無術可醫，隻是現在還未找到合適的治療方法而已，可一旦讓人知道連神醫館都對詛咒束手無策的話，就會對詛咒之事徹底絕望，從而完全放棄治愈的任何可能性，而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雖然表麵上她什麼都不說，但隻有我知道，不能救人，對傾舞小姐來說是最大的折磨…但她總是勉強自己要微笑著麵對一切，可是隻有我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是怎樣的悲痛…為什麼，為什麼像傾舞小姐這樣善良的人，會有如此遭遇，如今她隻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小心願而已，為什麼不能讓她實現呢？”
    我，錯怪了傾舞姐！什麼都不知道的我，還說了那些過分的話，傾舞姐一定…瑩瑩隻覺得腦子很亂，對了，她忽然想起來，自從回來之後，傾舞姐就將自己一直鎖在屋裏，甚至都沒有出來吃過飯，“靈旃，你先好好養傷，”瑩瑩茫然地站起身來，好似沒有聽到靈旃的呼喚，她自顧自的走出了大門。一定要道歉，她暗自下著決心，所以說，一定要好好道歉，傾舞姐，對不起，對不起…
    小心翼翼地端著手上的餐盤，瑩瑩緩步穿過回廊來到傾舞所住的小屋前，所以說，她穩了穩自己因愧疚而惶惶不安的心神，深吸了幾口氣後，她勇敢地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之後的時間似乎變得很慢，良久後終於從屋內傳出了傾舞有些悶悶的聲音，“瑩瑩嗎？”
    “是我，”瑩瑩連忙回答道，“那個，傾舞姐，我們回來這麼多天了，你都沒有怎麼吃飯，我…”
    “我沒什麼胃口，你先把東西放在那裏吧。”屋中傳來傾舞故意壓低聲音以掩飾的咳嗽之聲，“瑩瑩，這些天你一直在照顧靈旃，想必已經很累了，快去休息吧！”
    “傾舞姐，”見傾舞姐竟沒有要自己進屋之意，瑩瑩本已混亂的心情變得更加淩亂，性格直率的她不由自主的大叫說道，“傾舞姐，我求求你別這樣，靈旃都已經告訴我了，都怪我不好，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說了那些讓你傷心難過的話，對不起，我…”
    “唉…”低聲的歎息聲中，門從裏麵被打開了，瑩瑩那雙飽含淚水的眼眸中映出傾舞一張帶著病態般的蒼白的麵容，“或許我早該想到，以靈旃那心直口快的性子，她一定會和你說的。”
    “傾舞姐…”
    “先進來吧。”
    進屋後，瑩瑩便迫不急待地說道，“對不起，所以說，對不起傾舞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亂說，害的你這樣難過，這都是我的錯…”
    “所謂不知者無罪，瑩瑩，你不必如此自責的，”接過瑩瑩手中的餐盤，傾舞搖了搖頭，她輕柔地握住瑩瑩的手說道，“隻是，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世間有很多事在不了解實情的情況下，確實不應該妄加評論。”
    所以說，傾舞姐還是不肯原諒我，瑩瑩沮喪的想到，但傾舞似乎已讀懂了她的心情，隻聽她接著說道，“我這樣說並不是在怪你，而是想告訴你，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能隻看表麵的。人呀，越是在經曆了形形色色之事後，就越是沒辦法去責怪別人，所以現在，不要做出讓未來的自己的後悔的事情才對呀。”
    “傾舞姐，為什麼你從來都隻想著別人，”說著瑩瑩眼中再次濕潤起來，“為什麼你這樣善良？”
    “如果我真像你說的那樣善良的話，”不想傾舞在聽到這話後，竟搖了搖頭，“我就不會丟下那群難民而不顧了…瑩瑩，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阻止瑩瑩的話，傾舞接著說道，“但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身為醫者的我卻棄患者於不顧，這是我的‘罪’，總有一天，我會去贖罪。”拉著瑩瑩的手，兩人緩緩坐在椅子上，傾舞微笑著撫上瑩瑩的臉，“雖然很痛苦，但犯下的錯誤就應該勇敢去麵對，去償還，你覺得我說的對嗎？櫻…”
    咦？傾舞姐剛剛叫我什麼？櫻，嗎？是我聽錯了嗎？“你說的對，傾舞姐，如果我犯了什麼錯的話，就算再痛苦，我也一定會去麵對，絕不逃避！”好似一束陽光照進心間，內心的某處似變得不一樣了，瑩瑩點著頭堅定的回道，所以說，將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一定堅強麵對，絕對不會畏縮逃避，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好，”傾舞溫和地笑了起來，“雖然現在有些事我還沒辦法告訴你，但我相信，隻要是你的話，就一定沒問題的！不過現在你要答應我，絕對不可以再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了，包括你的表哥龍千年也不行，另外我也希望你能讓靈旃也保密，那孩子太聰明了，很多事情她一猜便知，可她那心直口快的性子，我真怕…”
    “所以說，傾舞姐，你不是我表哥的未婚妻嗎？”關於件事，瑩瑩早就覺得奇怪了，現在她更是疑惑不已，“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能不告訴他呢？可是為什麼我聽靈旃的意思，你一直得不到他的消息？難道，他在躲你嗎？”
    “他並不是在躲我，”雖然傾舞在笑著，可是瑩瑩卻沒有在她那雙漂亮的海藍色眸子裏看到一丁點的笑意，“雖然他沒有在我的身邊，但我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要保護我。”
    保護？瑩瑩沉默了，讓傾舞姐如此難過，讓她一個人承擔神醫館的所有壓力，還要麵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死亡詛咒，所以說，這叫哪門子的保護呀？！所謂的保護，難道不是應該守護在愛人身邊，時刻嗬護著她嗎？但這次瑩瑩卻破天荒的什麼都沒問，她隻是難過而又不解地看著傾舞，可直到最後，傾舞也什麼都沒說，她隻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回望著瑩瑩。
    謝謝你，櫻，最後什麼都沒問，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