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贖罪 第一章·亂夢,月影之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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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亂夢,月影之賜
新的開始,那是你們的恩賜!
——亂夢,月影之賜
無光而純黑的世界。
睜眼與閉眼毫無差別的空間。
仿佛立於虛空的黑墨之上,仰望同樣墨黑一片的蒼宇…
黑暗的周遭讓人不安與驚恐…
我,在哪?
我,是誰…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女孩散落枕邊的烏黑長發上,照在女孩緊閉著雙眸的蒼白麵容之上,忽然,女孩先是手指輕輕抬起了下,接著,她緩緩睜開了雙眼。
“你終於醒了,”坐在床邊的一位年輕男子滿臉欣喜地看著她,“三年了,你整整睡了三年,現在可終於是醒了,”說著他衝門外喝著,“櫻櫻醒了,叔叔,阿姨,你們快來呀!”
“那個,”聽到這話,女孩顯得異常驚慌失措,她拉住年輕男子的衣角,十分震驚地問道,“你剛剛說我,睡了三年?還有,你叫我,櫻?”她滿臉錯愕地指了指自己,道,“那是我的名字嗎?”
“不是吧,你睡了三年,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男子驚訝地說道,接著他搖了搖頭,“不是櫻,而是瑩,你的名字是上官瑩,大家都叫你瑩瑩,而我是你的義兄,慕容玉琛,你都不記得了嗎?”
慕容玉琛?這名字好像一根針般直接紮進了女孩的內心,所以說,哪裏,哪裏有些不對呀!好像是…忽然她瘋了似地衝出去,而完全不理會身後年輕男子以及剛剛走進的一對夫妻地呼喚。長時間沒有經過運動的身體顯然還不適應女孩如此劇烈的活動,但她不顧仍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前狂奔,直至衝進村落中央的一棟小房子中。“所以說,”她吃驚地瞪大雙眼,“這是…”昏暗的小屋中,數不清的靈位倒映在她驚愕的眼眸之中,而其中的二個靈位更是由為紮眼,隻見那二個靈位上分別寫著,慕容玉旭,慕容玉雪,“所以說,這怎麼可能?這兩個人,這兩個人不是…”
“果然,即使昏睡了三年,醒來後卻仍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隨後走過來的慕容玉琛無奈地說道,“瑩瑩,對於三年前的那場意外的森林大火,我沒有來的及及時趕回營救,以至於月影寨被整個覆滅,但瑩瑩,你還活著,我還活著,你的父母也都還活著,你必須要勇敢起來…”
之後慕容玉琛又說了些什麼,但女孩卻完全沒有聽進去,隻因她的腦中此時已經亂成了一團…
三年前…
意外的森林大火…
慕容玉琛…
父母…
一些淩亂的畫麵在腦中飛疾而過,瑩瑩看到這些畫麵中有處於一片火海中的月影寨、有慕容玉旭、慕容玉雪、慕容玉琛以及父母的影子,接著,畫麵忽急轉進一片陰暗之所在,女孩看到倒在地上的三個人,以及正向自己走來的,被一團黑霧所籠罩著的人的那一雙血紅色充滿殺意的雙眸,她猛地睜開雙眼…
“哎呀哎呀,你可終於醒了!這一個月來可擔心死我們了!”坐在床邊的年輕女子驚訝地呼喊著,“大哥,櫻櫻醒了,你快來呀!”
“我,這是怎麼了?”女孩痛苦地撫著頭,剛剛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但,夢見了什麼呢?完全不記得了呀…“所以說,你剛剛叫我,櫻櫻?那是我的名字嗎?”
“果然把腦袋摔壞了嗎!”年輕女子一副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看著她,“一個多月前你因為玉旭哥不同意你去參加術法考試,你就使用爆破岩炸毀了整座房子,結果在掉下來的時候你不小心摔到了腦袋,就一直昏迷到了現在,可憐你呀,現在就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的名字叫上官瑩。她叫慕容玉雪,而我是慕容玉旭。”自稱名叫慕容玉旭的男子挑簾走進,隻聽他說,“瑩瑩,你的決意我們大家是有目共睹,若再阻止你,我亦於心不忍,所以,你若依舊堅持要去的話,你就去吧!不過再走之前,先去祠堂祭拜一下你的父母和最疼愛你的玉琛哥吧。”
“父母,玉琛哥…”女孩一愣,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我叫,”她指了指自己,“上官瑩?”
“哎呀哎呀,瑩瑩,你不會真的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了吧?”慕容玉雪誇張的大喊道,“不會連你父母和玉琛都忘記了吧?”
“所以說,我不知道呀!頭好痛,一想到什麼就覺得頭好痛呀!”女孩痛苦的抱住頭,“我不知道,不知道呀!”
“算了,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要再難為自己了!”看到她女孩痛苦的樣子,玉旭和玉雪兩人均於心不忍,忙安慰著她,直至她自己掙紮著起身走向祠堂。
月影寨,祠堂。
看著上麵寫著父母與慕容玉琛之名的二靈位,女孩卻仍不知道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不適來自何處。“父母,玉琛哥,他們是,怎麼死的?”
“是在三年前一場意外的森林大火中喪生的。”
“三年前,意外的森林大火?”女孩沉下頭去,慕容玉旭和慕容玉雪以為她又在難過了,忙安撫著,“既然你已經決定要成為術法師了,那就趕快收拾東西,和接你的人一起去帝都吧!”
“帝都?”
“哎呀哎呀!”慕容玉雪有些不奈煩的說道,“就是異玄的帝都,位於聖唐之州的聖都皇城呀!術法科舉考試早已開始,中途已經不可能再進入了,你若還想上聖櫻格蘭,那就隻有先考進其分校的聖水學園,才有可能獲得進入聖櫻格蘭的資格,雖然是以候補生的身份,但好歹也算是那裏的半個學生。”
“那剛剛你們說,接我的人是?”
“她叫雲傾舞。”女孩看到慕容玉旭在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一種欽佩的神色,“瑩瑩,你要多向她學習才是呀!”
“可是,我認識她嗎?她為什麼要來這裏接我?”
“是你的一位遠房表哥讓她來接你的,而她正是你表哥的未婚妻。”
“表哥又是?”女孩歪起腦袋,總覺得所有的人或事對自己來說都是那樣的陌生,而自己的腦袋又亂轟轟的,根本無法清晰的思考。
“你的表哥叫龍千年。”一句軟軟地輕語隨風飄進,三人循聲望去,女孩看到陽光下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但氣質卻與自己完全不同的女孩,隻見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術法長袍,純淨的顏色與她優雅而端莊的氣質搭配的相得益彰,淺淺的天藍色直拖到腳踝處的長發被一隻精美別致的玉釵半挽著,而其餘散下的長發則隨意的散落於腳邊,當她向女孩走去的時候,那散下的長發便悠然於她身後歡快舞動著。“你好,我叫雲傾舞,是你表哥的未婚妻,”當她用一雙海藍寶石般色彩的眼眸看著女孩的時候,女孩甚至誤以為自己看到了美麗的大海,不知道為什麼,女孩對這個人產生一種沒由來的好感,但她知道,這並不是因為這個人精致的好似瓷娃娃般的麵龐,也不是因為她淑婉中帶著淡雅的氣質,更不是她所說的是自己表哥的未婚妻,而是因為,她眼中散發著有如母親般慈愛的光暈。擁有真誠之眸的人,絕不是一個會欺騙別人的人,女孩在心中這樣說著,所以說,她忽的猛然愣住了,這句話是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誰告訴自己的?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如此之熟悉呢…
“那麼,”傾舞淺笑依然,她看著女孩道,“我可以叫你瑩瑩嗎?”
“當然可以了,嫂子!”女孩重重點了點頭。
嘴角的笑容還未來得急隱去,傾舞海藍般深邃的眼眸中便已蒙上了一層無奈與悲傷,“請不要那樣叫我,你叫我傾舞就好了。”
“咦?”所以說,這是怎麼了?女孩疑惑著還想再問些什麼之時,又一個聲音插了進來,“你好,我叫魏靈旃,是神醫館的學徒,”說話的是一個站在雲傾舞身邊梳著一對雙馬尾的可愛女生,她上前拉住女孩的手道,“我們等等就要出發了,所以快去收拾東西吧!走啦走啦!”之後她不由分說的便拉走了女孩。
“對不起,”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景,傾舞美麗的眼眸逐漸蒙上一層氤氳,悲傷的神情溢於言表,看著眼前這有如夏花般美好的女孩痛苦,就算是女漢子般的慕容玉雪也覺得心痛,可是麵對女孩所說的話,玉雪卻完全聽不懂,隻聽傾舞憂傷地說道,“如果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為櫻櫻,為你們再多做些什麼的話…”
“傾舞小姐,請千萬不要這樣說,”一旁的慕容玉旭卻好似聽懂了傾舞話中的意思,隻聽他說道,“您已經幫了我們太多了,況且這也是我們自己心甘情願的,所以無論我們會付出什麼代價,都與傾舞小姐無關。到是讓傾舞小姐有這種感覺,該道歉的是我們才對呀!”
“可是,你的做法…”傾舞欲言又止。
“嗬嗬,”笑了笑玉旭轉過頭去,看著女孩離去的方向,道,“無論是唐櫻櫻之名,還是龍千桃之名都承載了太過沉重的過去,而我不過也隻是選擇了一條與龍千年相同的道路而已。我們都希望,她能拋棄過去,重新做回那個快樂,率真的自己。到時就請傾舞小姐多多引導櫻櫻,希望她能度過難關!”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呀?”慕容玉雪終於忍不住的發問道,“怎麼我一句都…哎呀哎呀,大哥你…”她忽然止住話頭,震驚的看著逐漸隨風消散的慕容玉旭的身體,她忽然感到什麼般的低下頭去,竟看到自己的身體,不,不隻是自己的身體就連整座月影寨都在隨風消散著,“怎麼會…”腦中似乎閃過什麼,“那場森林大火,是真實存在的?”
“你終於想起來了嗎?沒錯,那場森林大火確實發生了,隻是它不是發生在三年前,而是發生在二十年前。”
隨著玉旭的話,一些畫麵在玉雪的腦中浮現出來,二十年前的森林大火;因玉琛的願望而幻化出的虛假的月影寨;二年後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他們剛剛出生的女兒到來這裏;以及後來所發生的影鬼事件,玉雪完全記起來了,她自嘲的笑道,“哎呀哎呀,現在才想起來我也真是有夠蠢的了。”
“玉雪,你怕嗎?”
“為什麼要怕呢?本應該不在了的我們,又平白無故的多活了二十年也夠本了,我們可不能太自私喲!”
“說的對,”玉旭點著頭道,“原本由四個人的願望而支撐著的幻像月影寨,如今卻隻由櫻櫻一個人的相信而存在著,這樣的情況櫻櫻早晚會受不了的,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為她創建更加美好的未來,這也是我們唯一可贖罪的方式了。傾舞小姐,櫻櫻以後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我一定竭盡全力。”
“櫻櫻,我的妹妹,帶著月影寨所有人的願望,活下去吧!以大家所賜的——‘瑩’之名。即使你會忘記我們,但我們將永遠與你同在!”
歡快地向前奔跑著的女孩,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正在逐漸風化殆盡的月影寨,腦中的一些畫麵在消散的同時,她亦覺得輕鬆無比,雖仍有些疑惑與不解,甚至還夾雜著絲絲痛楚、焦慮以及憤怒,但比起這些若有似無的不知名的小情緒,此時的她更想好好的向前看呢,所以說,加油吧,上官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