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平樂這種大家子弟，想巴結他的姑娘可都排到城門外了，妾身能夠得到平樂的寵幸，大概是上輩子我家祖宗燒了幾十年的高香修來的福分。”鳳玲越說越發大膽起來，他的手已經搭在了公孫孤戰的脖子上，身體搖搖晃晃，似乎在求證什麼東西。
    麵對鳳玲的挑逗，公孫孤戰不為所動，但他又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嚐試性的去捏了捏鳳玲的下巴：“哦，那這麼說姑娘應該很受平樂器重才是，可你對我如此，就不怕你受的恩寵從此煙消雲散嗎？”
    凝脂塗抹過的粉紅小臉蛋霎時變白，平樂剛開始的時候也會對她說一些小情話，就如他剛才那般動作，距離太近，她飛快的觀察著將自己抱抱滿在懷的這個男人，雖不如晏平樂那般俊美，“英氣逼人”這四個字來形容他綽綽有餘，而且這個男人在沉穩和輕浮之間拿捏的尺度恰到好處，經過剛剛一幕，若不是養在家中的大家閨秀，像她這種野家小女子哪經得起這般的撩撥？
    “妾身倒希望平樂會吃醋。可公子你是平樂的朋友，平樂過去沒有朋友，他很器重你呐！”鳳玲從公孫孤戰的懷中抽身離去，“因此，他也是很相信你的，是吧？平樂！”
    夏君陌抿了一口酒，微微一笑轉頭過來對著他們兩個說道“嗯，放心，他對你沒興趣！”
    若不是為了保持大家子弟該有的風度，公孫孤戰都想站起來暴打“宴平樂”一頓，什麼叫他對鳳玲沒興趣？這話咋聽起來就像他沒有玩過女人似的，再說他隻是不喜歡輕浮的女人，他喜歡的是像上官靜那般高貴優雅又有學識、待人溫和的女子。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女人自是不能碰，這是禮數。”公孫孤戰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俗話說，禍從口出，病從口入，這宴平樂不會當場跟他翻臉吧？
    “算你識相，鳳玲，去把你這兒的招牌酒拿過來，給我這位朋友嚐嚐吧！”
    “好，妾身去去就來，二位慢慢聊。”
    方才的局勢鳳玲琢磨不透，她兀地想起之前平樂跟他說過他和那個公子是敵亦是友，難怪他們之間的氛圍不同尋常，可宴平樂那幅不在乎的模樣的確讓鳳玲心寒，她跟宴平樂廝混也有兩年了，按照傾城館的規矩，一個姑娘若是跟他的雇主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一年，那麼這裏的老板是要給這個姑娘討個說法的，鳳玲不願放不下身段，他了解宴平樂的脾性，你越逼他，他越不願意去做，她是個姑娘家，要嫁也得宴平樂心甘情願娶。
    傾城館內，孤芳獨開。
    房間裏就隻剩下他們二人，剛才歌舞升平，現在冷冷淒淒。公孫孤戰不知道在這種地方聊什麼好，夏君陌則不清楚公孫孤戰有沒有落入圈套的自覺。
    “你的這位佳人姿色甚好，兄長不愧是兄長，這挑女人的眼光自是無人能及。”此情此景，公孫孤戰不免調侃幾句。
    “你應知我今天帶你過來的目的並不在此，我家裏有一位正妻，可我和她有名無實，她的心去了別的地方，就當我這是在賭氣罷！”一個男人居然能夠對著另一個男人，而且才相識十來天的男人說自己的家事，這超出夏君陌接受的範圍。
    今天他和夏君陌聊的時間太長，到了這會兒還真是有些餓了，夏君陌在向他吐苦水的時候，公孫孤戰正夾起一塊肉往嘴裏送，等到夏君陌說完，到了嘴邊的菜怎麼也下不了嘴，原來宴平樂是有家不能回啊，怪不得看著浪蕩成性，也是可憐他家那位夫人了。
    “她不心慕你，那你呢？和她談過嗎？”
    夏君陌終於知道“對牛彈琴”是怎麼來的了，他想要麼是自己表述錯誤要麼就是某人的理解能力太差，他不過是想告訴乎公孫孤戰他還沒有喜歡的人，怎麼會誤解那麼深？
    “她是一個溫柔的反抗者，所以我和她一起反抗。”
    公孫孤戰，聽不懂。
    見公孫孤戰一臉迷茫的表情，夏君陌也是有些失望，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不懂也好。
    “好酒來了。讓二位久等了！”鳳玲趁拿酒的時間，重新補了點妝，粉色撲麵，嫣紅的嘴延泛起一道道春光，如此美人心計……
    “放了多久了？”夏君陌問道。
    “三層地窖，十年可否？”
    “好酒！你可得好生嚐嚐這裏的招牌酒。”
    夏君墨邊說著一邊親自給公孫孤戰倒酒，連在一旁的鳳玲都不思其解，宴平樂什麼時候也學會伺候人了？
    公孫孤戰不敢推脫，這杯酒的味道確實與眾不同，酒香中帶著點淡淡的花香，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樣？是上品吧！”
    “味道芳香，就是……酒有些淡！”公孫孤戰常年在軍中，將士們喝的酒大部分都是用高粱釀製出來的高濃度烈酒，雖沒有這酒清香，但他是北方漢子，那樣的酒喝出來才夠烈。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剛才看你表情有些奇怪。”
    這算不算當麵拆台？尷尬。
    “公子怕是還沒有喝慣我們這邊的清酒，那妾身去換一壺烈酒過來吧！”鳳玲溫柔的聲音算是替他們雙方解圍，她頭頂冒了一陣虛汗，這年頭的客人怎麼越來越難伺候了呢？
    “等等，不用換，既是好酒就得品嚐到底，豈有端回去之理？剛才是我冒失了，現在這酒在唇齒之間還留有一縷芳香，是絕對的好酒。”自己是客人，主人好心好意拿出好酒來品嚐，要是還討不了好，那他公孫孤戰也該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了。
    “嗯，那我嚐嚐。”夏君陌從公孫孤戰的手裏搶過酒杯，重新倒了一杯，就這他剛才喝酒的那個位置一口喝下去。
    公孫孤戰和鳳玲被他這一行為嚇到了，同用一個酒杯，而且還是在相同的位置，這種做法怎麼看怎麼想，好像都不對，又好像都對，朋友之間誰還在乎這個？
    “站著幹嘛呀，大家都坐著吧！”不知情的夏君陌竟熱情招呼他們二人坐下。
    公孫孤戰趁此轉換話題：“這酒有名字嗎？”
    “此酒喚作杏花露，摘用花期最早的那批杏花，再用大夏國都最負盛名的釀酒坊——醉十裏，的原酒密封百日後放入地窖，經年月的沉澱發酵而成。”夏君陌見公孫孤戰聽得如此認真，繼續說道：“我們國家每年三月都會征兵，恰逢杏花開落之時，征兵家中的妻子都會親手釀造杏花露為即將上戰場的丈夫送行，因此此酒也有送別親人之意。”
    “這個酒的名字那麼美，可是它的故事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人的離別大抵不過如此。”聽了夏君陌的一席話，就算再怎麼強硬，公孫孤戰的心間也有一根軟刺，不怎麼疼，但隱隱作痛。
    要不要把話說完，夏君陌也是考慮再三，多說會起疑，少了又不夠意境，這折磨人的場景不帶點腦子怕是連脊梁骨都會被人戳穿。
    但願他們祈禱的都一樣——戰爭中的人，在夢中都該溫柔以待。天公好像知道些什麼似的，它把藏起來許久的月亮放出來，明亮亮地照進窗戶，他們三人身上立刻暈染上玉光。
    “鳳玲今晚我替齊雲感謝你的款待，我們有事需先行一步。”
    “是。”
    喜新厭舊，這是男人的通病。宴平樂是真正把她當做一個可以使喚的女人，她不覺自己可憐，隻是感傷自己的出生，若是能夠像方才那位公子那般鎮定自若，寵辱不驚，那她的命定是扶搖而上，她擁有傾城館頭牌的頭銜，仍有道不盡的悲哀。
    冬日的夜晚，是撲麵而來的冷，應該是剛剛喝了酒的緣故，夏君陌和公孫孤戰身體裏有股熱流驅使著他們二人行走，這一次是公孫孤戰走前頭，不出意外的話夏君陌應該要帶他去賀雲閣，這座樓閣是大夏國都內最高的樓，也是觀光最佳地點，月色撩人，更撩心。
    “咱倆又想到一處去了，不過這次是你帶我。”可以，公孫孤戰總是讓他刮目相看，久經沙場的將軍玩起心計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前些天聽清雨說起，今晚趁月色正好便就上來觀望一下嘍！倒是你，如此月色理應有佳人在懷，美酒作伴，偏偏要和我來這冷清處，平樂你是大虧啊！”
    花好月圓應此景，今天都臘月十六了，再過些日子會更熱鬧，夏君陌看著腳下萬家燈火，心裏暖滋滋的，宮裏宮外的景象真不一樣。
    “不虧，佳人沒了可以再尋，朋友就不一定了。”
    這句話的分量有些重，公孫孤戰猜不出真假，“那我還真是幸運，遇到你這般有趣的朋友！”
    “宴平樂！”
    “嗯？”
    “你有沒有想過參軍。”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謎團，公孫孤戰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對方是敵還是友。
    “有呀！”該來的還是來了，宴家背景深厚此人怎可不知，“不過代價慘重，這兒我的一雙腿。”夏君陌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道。
    公孫孤戰不敢喘氣兒，心虛之人會破綻百出，“上次箭王爭霸賽看你身手如此厲害，定是習武之人。”
    “是，這是我們宴家祖宗定下的規矩，行走江湖，總得留一手吧！”
    “兄長教訓的是，好一個留一手！”
    樓閣上沒有風，他們的對話回蕩在樓閣上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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