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孤戰和清雨急忙走出店鋪後，又在小吃街逗留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和清雨去了城門附近和楊玄他們彙合，一路上清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楊玄被她逗樂了好幾次，公孫孤戰見此情景倒真希望他們是來遊玩的，他們找了離投宿客棧最近的酒樓吃飯。
    “公子，請！”楊玄對自家公子很敬重，在他眼裏公孫孤戰的事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無論什麼時候他對公孫孤戰都畢恭畢敬。
    “楊玄，我們現在就當是來遊玩的，以後不許這麼客氣。”
    原來公子還能讀人心？這是楊玄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公子。”
    “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坐在廂房裏，公孫孤戰問道。
    “公子，這大夏國都確實是藏龍臥虎的地方。”
    公孫孤戰聽楊玄下的這個定論，再加上今天親眼見證大夏國的繁華，就知道這話不假，裘玉先派他來打探消息果然是妙策。
    “此話怎講？”
    “據探子的情報，這大夏國內有富甲南北方的大商賈--晏家，各地的幫派也在此彙聚，大夏國東邊是海關要道，國內外的貨物必定從這裏運送，在這裏讀書成為風氣，大夏國王還命人開辦了許多學院以便為朝廷培養官員，另外…”
    公孫孤戰正聽的津津有味，楊玄的聲音突然沒了，微微皺了下眉。
    “怎麼了？”他本不是性急之人，見楊玄欲言又止，好奇問下去。
    “聽說大夏都城裏也有一位和將軍一樣厲害的人物。”
    一旁正在沏茶的清雨聽得比公孫孤戰還激動，直接把茶具搬過來，眨巴這眼睛問道：“誰呀？誰呀？也是將軍嗎？”順手遞給孤戰一杯茶。
    “不是。”
    “那是？”打從聽到厲害兩個字起，公孫孤戰的耳朵就警覺起來。
    “是大夏國的皇子、未來的君王--夏君陌，這裏的百姓稱他為戰皇，據說他每到一個地方打戰才出三分力敵國就投降了，當年也是他打敗了南方一代戰神--風震將軍。一個月前剛剛收複西平國，西平侯可是割了五座城池給大夏國。而且……”
    “好厲害啊，而且什麼？”自古美人愛英雄，清雨的花癡病又出來了。
    “據見過夏君陌的人說，他們的皇子長的俊俏無比，在國都內再也找不到能和他媲美的美男子了。”
    “天啊，真的。”清雨的少女心可是爆棚了。
    大夏國的皇子、未來的君王--夏君陌，在楊玄描述這個人的時候，公孫孤戰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名男子，莫名有點……
    公子沉默不語，楊玄和清雨也不敢說話了。
    “無事，楊玄你好生幫我打聽這個人。”
    “哦，公子。”楊玄被搞暈了，還以為公子不喜歡聽這些傳聞，難道公子是要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
    麵對飯桌上的山珍海味公孫孤戰反倒沒了胃口，“夏君陌”他心裏一直在念叨這個名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他是戰神，夏君陌是戰皇，如果在戰場上相見，那麼戰役一定會非常精彩，說不定終身難忘。
    “阿嚏阿嚏。”
    書房內傳來一陣打噴嚏聲，安凝趕緊把披風給夏君陌披上，“殿下可是著涼了，臣妾命人去請太醫過來瞧瞧。”
    “不礙事，估計是有人惦記著本殿下。”夏君陌了解自己的身體，要事受了風寒，他早就吃藥了。“倒是你，以後就不要這麼操勞，在這宮中不能時刻保護你，你得懂得照顧自己。”
    “殿下說哪裏話，照顧殿下是臣妾的職責。”安凝聽出了夏君陌說這話的含義，她是當朝丞相的孫女，6歲入宮，從出生開始就被冠上“皇子妃”的頭銜，她不喜歡這個稱號，一段時間也連同夏君陌一起討厭，情竇初開的她遇到了自認的如意郎君，兩人打算私奔，沒想到此事被太後知道，太後將那個男人處死，而處死的當天她不得不屈服淫威嫁給夏君陌，安凝脾氣倔說什麼也不肯和夏君陌同房，就這樣兩人過著有名無實、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
    “安凝，當年之事我們都沒有錯，你放心，我會把你想要的生活還給你的。”他欠安凝一個解釋，夏君陌知道安凝不愛他，隻是敬重他。
    “我沒有責怪過殿下，既然殿下無恙，那安凝就回宮歇息了。”簡單行了個禮後，安凝退出書房。
    安凝不曾怪他，可夏君陌會責怪自己，如果自己早一步回宮事情就不會是心痛的結局，可他們都沒有錯啊。愛上一個人的心怎可能受控與他人？
    仔細想想，他還沒有愛上過誰。
    這幾日公孫孤戰呆在客棧裏倒也樂得清閑，如此清幽的的地方的確適合養老，他們來的第二天就下起綿綿細雨，從窗外可以看到街上的雨景，熙熙攘攘的人群配上五顏六色的花傘，如行走的水墨畫。可是一想到之後的事，他開始哀傷起來，自己的退路是不是從來就掌控在裘玉的手上，就連戰死，他的魂也必須屬於大齊國。
    淡漠的雨季，等一抹陽光。
    “公子怎麼又坐在窗邊？這幾天陰雨綿綿的，小心著涼了。”
    “無事，楊玄回來了沒？”
    “正在喂馬，一會兒就上來。”
    “好。”
    清雨正要推門而出時，楊玄便敲門，知道他們二人有要事商量，她自覺的掩上門。要不是自己是女兒身，她早就進軍營和他家將軍一起上戰場了，在府裏獨自一人等待將軍凱旋的時候，漫長的時間唯有靠偷進公孫孤戰的書房看兵書、古怪奇談、寫詩作畫來慰藉寂寞的少女心事，連夢裏都是將軍踏馬歸來的影子，很久很久，她都不曾後悔過這段歲月。
    “楊玄，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公孫孤戰打聽了夏君陌的名字後心就一直懸著，他想透徹的了解人們口中的“戰皇”。
    將軍嘴上掛著的一點笑容和急切的詢問，讓楊玄覺得好笑，按理說，他家將軍和夏君陌不可能是朋友的，怎麼一上來就問那人的事，將軍不知道大齊王派使者來的事嗎？“公子，有關夏君陌的消息稍後送到，但現在楊玄有一事稟報。”
    “何事？”
    楊玄從懷裏輕輕掏出一封信件，上麵署名尋北親收。“這是密探送來的信件。”
    接過信件，公孫孤戰趕緊打開來看，這是他和裘雨書信往來的方式，楊玄在一旁看著，發現他家將軍時不時的皺會兒眉頭，他不敢去詢問緣由。
    裘玉派使團來大夏國了，之前怎麼沒有告訴他？是他在懷疑自己還是另有隱情……疑問接踵而至，公孫孤戰卻無法當麵質問，他隻知道這封信裏暗藏裘玉的野心。(寶寶表示伴君如伴虎不對裘玉是隻獅子好嗎！心好累！）
    “天要放晴了。”良久，公孫孤戰才冒出這一句。
    “是的，公子。聽說明天是冬節，各界的商人名流會在都城內雲集，開展各種娛樂活動，我們要不要去？”
    “有這等節日，當然要去，我們帶來的貨物正好可以找到賣家了，你去讓弟兄門準備下，明天參加冬節。”在這種節日裏打探消息最能掩人耳目，雖然他們都是商人的打扮，但他們那幫人馬還是足夠引人注意的了。
    待楊玄離開後，公孫孤戰又打開那封信細看，裘玉要求他在使團到達後假扮使團首領，且不能暴露身份，裘雨的謀略一向比他周全，他是鐵了心要得到這天下啊。
    禦花園內，兩個聲影一前一後的走著，他們身後的侍女和侍衛被夏王支開了。
    “陌兒，最近可曾聽到關於北方的消息？”
    “兒臣略有耳聞，不過大齊王就這麼攻打過來的機率不大，他們畢竟對大夏國的地勢不熟悉，而且我朝的水軍可是一等一的厲害。”
    對於夏君陌的回答，大齊王倒挺滿意，不愧是自己親手栽培的皇子，“是呀，南北方有好幾百年沒開戰了，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裘玉這隻獅子終要走出自己的山林，我朝物產豐富，他怕是早有覬覦之心。一個月後，大齊的使者會來我朝交流，陌兒，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不管怎麼樣，你必須盡力。”
    “兒臣遵旨。”夏君陌知道父親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他是何用意，他不想做君王，可他生在帝王之家，現在沒有反抗的力量，這些年他都在等，不管是人還是機會。
    擔子雖重，想到這場對決裏有公孫孤戰，夏君陌竟莫名的興奮，前幾天的見麵他更加確定了那位將軍比起風震將軍更有實力，他們是以商人的身份潛入都城的，那明天的冬節他們肯定會去，嗬…公孫孤戰，我們的見麵要提前了。
    大夏國冬節由來已久，民間相傳是一對北方經商的夫妻來此地經商，那年許久不下雪的南方居然連下了三日大雪，大雪過後人們都興奮的跑出家門欣賞雪景，打雪仗、堆雪人，這對夫婦利用雪做裝飾，將貨物掩藏在雪裏，顧客要什麼可以從雪中尋找，其他經商的人也把他們家的物品搬出店鋪效仿這對夫婦的做法，大夏國東街一時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正好那天是小年，人們便把它稱作冬節。冬節經曆幾百年的演變，除了原本的買賣交易外還是各地高手切磋武藝、文藝、才藝、和技藝的場所，可謂是群英薈萃、高手如雲。
    大清早的公孫孤戰就被鞭炮聲和鑼鼓聲吵醒，即使聲音離他有很長一段距離，長時間的訓練造就他的聽覺靈敏，他迅速奔到窗前往下瞧，在他視線所及之處有一支人數不少的迎親隊伍大搖大擺地吹著樂器、抬著嫁妝走來，最終停在了窄窄的巷子裏，雨後的巷子還有碎雨殘留的痕跡，但和這喜慶的顏色搭配起來竟那麼和諧，他還記得第一次參加的婚禮是在軍營裏，那時他們的戰打到了一位副將的故鄉，這位副將有一個養在家中的未婚妻，經商量後他決定在軍營裏為他們二人操辦婚事，就這樣辦了一個簡單的婚禮，像這麼隆重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不禁想起裘玉在和他閑聊時曾說會給他許配一位賢妻，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話也不知道被風吹到那裏去了，但他毫無怨言，軍人的魂本質就是忠於國家。
    理好思緒後他開始洗漱，大概是受這裏環境的影響，今天他穿了件淡藍色衣服，頭發也沒有全部豎起，整個人看起來英俊不少，連平時覺得將軍顏值中等的楊玄（他自認為軍中第一帥非他莫屬！）也稱讚他家將軍是裝扮，清雨就不用了，她已經在男色幻想中。
    今年的冬節比以往要隆重些，官方貼出的公告是說有好幾個大商家要在這裏收購物資以及為自家女兒或者兒子尋找最佳人家，娛樂項目也擴展到了射箭、騎馬、蹴鞠等皇室活動，到時候還會成立一個南商大會，為各路商家提供資源，而且此次冬節將由禦林軍統帥親自在東街值崗以保證節日的安全進行。所以，在出行前公孫孤戰叮囑楊玄和他的弟兄們在冬節上一定不能滋事。
    前有迎親隊伍，後有大批經商人馬，公孫孤戰想他們大齊國都也可效仿，大齊國都的集市都退的太早了。
    他們緊跟著隊伍來到東街。“公子今天人好多，我們帶來的貨物一定會大賣的，”清雨非常期待今天的交易，這是她第一次和公孫戰在一個起點上，並肩的感覺比一個人的模仿好多了。
    他們帶來的是醃製的海產品、藥材、皮草等，尤其是藥材中的靈芝和鹿茸，被南方人稱作稀世珍寶，也隻有大戶人家才能享用。楊玄帶著弟兄們找了個空地排列他們的貨物，為了不引人注意，公孫孤戰和清雨去其他地方轉悠。
    “咦，那不是前些天見到的公子嗎？他也來這裏交易呀？”
    公孫孤戰正仔細端詳一把異域寶刀，通體金色，上麵鑲有幾顆藍色寶石，刀尖彎曲，鋒利無比，刀柄是縮小的馬頭，攜帶方便，由於他的精力專注在寶刀上，未聽到清雨說話，等他把寶刀合上後，夏君陌已經站在他的身旁。
    “看公子文文弱弱，沒想到竟對寶刀愛不釋手，奇也。”
    “怎麼是你？”
    “這冬節是任何人都可參加的，我來這裏不奇怪吧。”
    清雨在一旁想你們的對話才奇怪好吧？
    “哦，上次走的匆忙，忘自我介紹，在下宴平樂。”見公孫孤戰半天沒反應，夏君陌想是不是嚇到他了？
    “啊，你不會就是跟那個富甲一方的晏家人有關係吧？”那天聽楊玄把晏家說得那麼神，清雨還想親眼目睹這宴家人長什麼樣兒嘞。
    聽到旁邊侍女的驚歎，夏君陌了然於心，這公孫孤戰也不是省油的燈，短短數日就能掩人耳目，恐怕都城內的底細他早都探了個遍，哼，敢在他眼皮底下做買賣，有膽量！
    “的確有關，看來姑娘知道的不少啊！”
    這一問讓公孫孤戰有所警覺，夏君陌的聲音裏有懷疑的味道，“既然是宴家人，那想必公子也是來交易的吧，不看著您的貨物倒和我們這等陌生人閑談，就不怕您的貨物有什麼損失？”
    “不怕不怕，公子不也在這裏閑逛嗎？”
    公孫孤戰對上夏君陌的銳利的目光，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