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寢室的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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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天開始,在水淩玉的帶動下,所有人就開始了異樣的生活。
平時愛說愛笑的慕容越收斂了自己的性子,不再對校園裏的帥哥們拋媚眼,而是低頭折紙。
平時眼睛不離手機,一臉竊笑的金琳琳,再次撞上校園拐角的梧桐樹,手裏拿的卻是黃顏色的小紙片。
身為班長,以身作則的班長顏寶兒,一改往日認真聽課記筆記的習慣,也開始低頭,在桌子底下鼓搗著什麼。
隻有坐在靠窗那邊的白歌,還算正常,至少上課時間沒低頭折東西。
但你回頭便能看見,她身後的一大片女生,都集體低了頭,手裏鼓搗著什麼,還不時有人抓了一把什麼,千裏萬裏地傳給坐得筆直,認真聽課的白歌。
這種巫法蔓延的事態持續了一周之後得以回緩。
那天晚自習下課。
人來人往的教室門口。
金琳琳站在靠門第一排,水淩玉和慕容越的座位前,一臉堅定,目光虔誠地的聽著水淩玉在對她進行說教。
水淩玉的臉上是黨和國家領導人作出重要指示時的嚴肅而認真的神情,朗聲告誡金琳琳道:
“林林,經過組織的認真考慮,決定此次選定你來完成這項任務。你有信心嗎?”
金琳琳雙目閃耀著激動地光輝,一臉自信和堅定,無比自豪滴道:
“我誌願加入306寢室,擁護寢的綱領,遵守寢的章程,履行寢員義務,執行寢的決定,嚴守寢的紀律,保守寢的秘密,對寢忠誠,積極工作,為306寢室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寢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寢!”
水淩玉聽金琳琳說完,臉上塗滿了欣慰和滿意的神色,深深滴點了點頭。
開始傳達寢室的此次任務:“你負責把這個鵝抱回去。要給我記住,鵝在,人在。鵝亡,人亡!就算你撞樹上,也要保護我的大鵝周全。不然,回寢室以後,寢法伺候!”
金琳琳立刻心領神會,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即時有一種醍醐灌頂,受高人點化,馬上可以羽化登仙的的感覺。
隻見她先拍桌子後拍胸脯,夾腚立正,把身體拉伸成一條閃電,抬頭堅定地高聲道:
“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抱起大黃鵝轉身,風一樣的衝出了門去。
看著她彪悍不羈,像雨像霧又像風的背影,坐在水淩玉身邊的慕容越捏著下巴,搖了搖頭,抬起右手食指指天,發表評論:
“此女子瘋癲呆傻之症已入骨髓,日漸傷及大腦。正所謂:‘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
於是當晚,從校門口邊的三號外語係教學樓,到圖書館前,到中心廣場,到一號建築工程係教學樓,到四號男生寢室樓,到羽毛球場,到超市,餐廳,女生生活區……
正好一條線,亮麗的風景線。
一路上,大家都看到了一個蓬頭散發,麵紅耳赤,嘴眼歪斜,雙目血紅的黃羽絨服女生,懷抱一隻同色係的紙鵝,穿過密密麻麻的放學路上的各色人群,瘋了一樣的一路飛奔,衣袋裏的手機還大聲地放著勁爆的韓國當紅流行的搖滾歌曲。
一路飛奔,嘴裏還驚叫著:
“閃開!閃開!快閃開!哎呀,閃開!閃開啊!”
身邊的路人紛紛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堪比彗星撞地球的千載難逢的一幕。
第二天,金琳琳便上了Q大校園當紅日報:《大學時代》的頭條,幽深亮麗的字題,加粗,描黑,打陰影,署名:我為歌狂!
……
大方桌上的這個大黃鵝,高高地昂著紅紅的腦袋,兩隻肥大的翅膀使勁向兩邊撇著,做出一個飛翔的姿態。
鵝肚子裏是空的,裏麵的空間圓圓的,就像一個大大的盆。
盆裏塞滿了東西:
斷裂成蓋子和底座兩部分的小鏡子。
蓋子的一麵,正麵是一個灰臉的黑暗風格的SD娃娃,背麵是鏡麵。
底座的一麵扣在底下,裏麵原本有著一個小梳子。不過,已經不知道那個小梳子去哪了。
不過,此時透過雜物堆積的空隙,隱約可以看見底座另一麵的黑色條紋的條形碼。
這個小鏡子,已經記不清到底是水淩玉的,還是顏寶兒的了。
在寢室裏,她們倆的東西,似乎除了內內和罩罩尺寸有差異之外,幾乎什麼東西都可以拿來共用,說她倆好的穿一條褲子,那真不是吹。
大一開學的時候,從小就勇敢好動,一身孤勇的水淩玉就豪邁地扛著兩個超大箱的行李,跨越五個省,單槍匹馬僅由堂哥一個人護送她來學校報到。
來到寢室以後,見到了同樣隻是一身孤勇,拖著兩小箱行李,由堂哥陪著來學校報到的,比水淩玉少跨一個省的顏寶兒。
兩個人相見甚歡,很快就一起吃一起喝一起拉一起撒,兩個人好成了一個人。
相處這麼久了,兩個人都保持著大家心目中最初的美好的第一印象,不曾打破。
而那一邊,就很難說了。
嚴厲苛刻的母親和行伍出身的父親帶領下的金琳琳,就像個乖乖女,處處顯露著溫婉安靜,聰明可人。
細條的大長腿,柔軟的腰身,滿口齙牙牙套的笑容,處處喜歡以姐姐自居。
不但家務活樣樣精通,還會手工縫補,活脫一個生活萬事通。
剩下的慕容越卻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嬌公主一樣,母親臨走之前還在教她怎麼晾衣服。
來的時候父母親人一個沒落下,大包小包拎都拎不過來,還找了四個學生會的小紅帽幫忙扛行李。
等到父母走了這丫頭縮蚊帳裏哭了一天。
相處久了,大家才知道,看走眼了。
金琳琳就是個十足十的傻孩子,沒長腦子的那種。
慕容越就是隻十足十的老狐狸,吃人腦子的那種。
再說回鏡子。
鏡子底下壓著一瓶清透紅潤的紅花油。
說起這個,整個寢室的人都要笑了,而慕容越的臉就要綠了。
夏天的時候,女生寢室三號樓,走廊樓梯三樓緩步台那裏的燈壞掉了。
樓長大媽捏著嗓子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了好幾天,也沒找來半個人給修修。
那天晚上,顏色朦朧。
慕容越同學在寢室裏搖曳生姿地身著超短裙,手拿著手機在寢室裏走來走去地給大一的新生小學弟打電話。
“哎喲,你這說的什麼話?你那意思,我還不敢出來和你見麵了?笑話,見就見!有什麼了不起啊?怕你啊?怕你我就隨你姓。走著,陽光二樓餐廳門口見!走,誰不敢去誰是孫子!對,誰不去誰是孫子!”
隨後,慕容越簡單換了下衣服,紮上馬尾辮,拿著手機,喊上了正出去一趟的水淩玉。
兩個人一起風風火火出門去了。
卻不料就在這三樓沒燈的樓梯緩步台上,“砰”地一聲,慕容越雙眼漏神,沒看見那最後的一節台階,一腳踩空。
“啪”的一聲,跨越了兩層台階,結結實實地跪在了下麵的緩步台上。
然後的結果就是,這貨,驚天動地地把腳崴了。
隨後尖叫聲呻吟聲大聲地響起,306寢室馬上人員躁動,出來救援。
那時候,陪她一起下樓買零食的,腳蹬8厘米黑色細高跟鞋,像一隻圓規一樣戳在那裏的水淩玉目瞪口呆地叉在原地。
兩秒鍾後指著坐在地上抱腳嚎叫的慕容越吼道:
“我勒個去!我今天穿了個高跟鞋,我還知道下樓慢點兒走。你Y的,你穿個平跟鞋你還拽上了,下個樓你還蹦!叫你蹦啊!崴腳了吧!這回看你還蹦不蹦!”
被匆忙趕來救援的室友們摻扶著回到寢室,慕容越抱著腳,誒喲吼叫要了老命一樣滴地嘶吼著,準備推掉大一小學弟的約會。
就聽見對麵那張床上,盤腿打坐,老僧入定一樣的金林林捏著蘭花指,掀開蚊帳,陰仄仄的道:
“哎喲,前一秒吵著誰不去誰是孫子,怎麼,下一秒就崴腳了?這說出來誰信啊!”
白歌聽了金琳琳這樣說,也點頭稱是:
“你還是去一趟吧,讓他看看你確實是把腳崴了呀,省得人家說咱們矯情。”
慕容越越聽臉越綠,一高從床跳起來,鄭重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和發型,認認真真,一臉嚴肅地跟室友們一一握手告別。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們仍需努力。我,先行一步了。”
說完,瘸著腿,一顛一跛地走向了寢室大門。
白歌抱著書,撓了撓頭,看著慕容越走出去的身影,評論的語氣說:
“恩,相比江竹筠同誌,慕姑娘似乎在行頭上還缺那麼一條長圍巾。”
那邊金林林心領神會,立刻扯下自己絲巾,托在手上,對著不遠處的慕容越,大方地說:
“圍巾啊?我這有啊!我給你,來來來!”
“紅岩上紅梅開,千裏冰霜腳下踩。三九嚴寒,何所懼。一片丹心向陽開,向陽開……”
聽著慕容越唱起那動人旋律,水淩玉好心底提醒道:
“下樓小心點,千裏冰霜,別再把那隻腳也崴了。”
麵對身後戰友們的叮囑,慕容越停在耳中,暖在心頭。
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革命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