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三章 簽約必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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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完協議,對局正式開始,維克多和文森特專注起來,賭場極度安靜,隻剩發牌翻牌的聲音下午3:00。
弗雷德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黑暗的空房間,摸摸頭、手,都還在。
“哐當”,大門打開,兩個保安將弗雷德領回了賭博大廳。
進門,他發現桌麵上的牌被完全收拾幹淨,發牌師正要離開,維克多見他進來,會心地笑了一下。
再看文森特,紅紅的嘴唇叼著一根煙,一樣神氣活現地坐在椅子上,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他一時糊塗,不知道是賭局結束了,還是中場休息?
此時,維克多說話了:“瓦倫丁先生,你的狗沒有吃我朋友的手,現在是不是很餓?”
文森特把煙灰抖一抖,優雅地吐出一個煙圈:“謝爾德先生,一定是我家的狗跟你有相同的看法,認為人肉太酸。”
維克多微微一笑,說:“或許它認為你的手味道更美!我們可以履行賭約了嗎?”
於是,發生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
文森特一邊為亨利擦拭淚水,一邊對保安說:“通知科林醫生進來!”
“維克多,怎麼回事?”弗雷德驚魂未定,焦急地問。
維克多看著弗雷德,目光意味深長:“瓦倫丁先生準備履行賭約,自斷左手,總管蘭迪先生不願意,想要撕毀賭約,殺掉我倆滅口,瓦倫丁先生阻止了他。蘭迪先生十分難過,瓦倫丁先生不斷安慰他,說自己沒手,蘭迪先生不會說話,兩人就更般配了,可以退出世間的紛爭,相守過平凡的日子。”
“是嗎?”弗雷德聽了,再看看那溫柔相對的兩人,莫名有點感動。
聽了維克多的話,文森特驚訝地回過頭來:“你懂啞語?”
維克多淡淡地答道:“懂一點!”
文森特突然明白過來:剛才,為確認維克多是否毒癮發作神誌不清,在推弗雷德出去砍手的時候,他用手語對聾啞總管亨利說:“做做樣子就行。”顯然,這句話被維克多看懂了。
原來,自己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維克多提前三個月就在報紙上放出吸毒的煙幕,對朋友也隱瞞得天衣無縫,還仔細研究了啞語,再配合一係列表演,終於放鬆了自己絕殺時的戒備心理。
顯然,對方的目的不是為了賭個高下,而是處心積慮要對付自己!維克多是軍情六處處長布萊頓。謝爾德的弟弟,一般人並不知情,但文森特在賭場接觸的主要是社會高層,消息來源很廣,當然知道。因此,自己的敵人,其實是軍情六處!
可是,維克多的表演隻是假裝吸毒之後放鬆了自己的警惕,僵持大半天的賭技卻需要真功夫,是演不出來的。在接受了維克多“斷手對賭”的挑戰之後,自己夜以繼日地研究了維克多參與的所有牌局,可以說對他的賭牌套路了如指掌,誠然,維克多的賭技高出常人很多,但相比自己還是有明顯差距。這一場,他賭得太不同凡響!
難道,有人泄露了自己的底牌?
文森特心中騰起一片陰雲,自己的身邊,隻有亨利……
抬眼看見亨利那雙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睛,文森特瞬間釋然了,自己若不阻攔,亨利已經把維克多一槍打死,兩人不可能串通。
他輕輕將左手從亨利手中抽出來,對旁邊的保安說:“把總管帶到旁邊休息。”然後,打手勢示意亨利跟保安離開。
亨利表示要在這裏陪著他。
文森特衝他淡淡地笑笑,搖搖頭。
亨利突然一把抱住文森特,兩個保安連拉帶拽才把他拖開,半扶半拉著往外走。
亨利踉蹌著邊走邊回頭,眼淚汪汪地望著文森特,目光裏的哀傷令文森特窒息,他不忍再看,將頭轉了回來。
賭場的專職醫生科林,拎著一個手術盒進來,一番準備之後,給文森特注射了麻藥。
“我們就不留在這裏觀摩你斷手了,再見,瓦倫丁先生!”維克多說罷,起身。
“送客!”文森特對保安說,然後轉向兩人:“二位慢走,恕不遠送!”
“文森特真的會自己斷手嗎?”弗雷德在電梯裏問。
“當然會。”
“為什麼?”
“賭場是歐洲四大財團家族開的,主要是滿足歐洲權勢階層的聚賭需求,規矩很嚴,不悔約、不出千,簽約必履,文森特隻是賭場經理人,所以,他也必須遵守賭場規矩。這些年,文森特經營賭場,賭博,洗錢,還依靠著賭場的人際關係,為幾個著名的殺手拉生意。這些項目都是無本萬利的,所以,每年他個人的進賬有2——3個億,經他洗過的錢數額之巨大,已經到了影響英國乃至歐洲經濟的地步,最近美國又發生了次貸危機,波及歐洲,打擊他已是勢在必行。”
他們走出電梯,取回自己的物品,上了車,開出莊園。
“經營賭場、殺人中介、洗錢,項項都是罪名,為什麼不直接將他起訴到法庭?”弗雷德好奇地問。
“起訴一個人,得有證據。賭場以會所注冊經營,娛樂設施和槍支都進行了合法登記,表麵上的營業收入都正常交稅。文森特擁有哈佛經濟學士學位,以會所為總部在歐洲各國開了幾十家連鎖公司,利用各國的金融監管漏洞洗錢,打的是法律的擦邊球。至於殺人中介,他聯係的幾個殺手個個都是智商極高的人,並不像電影裏那樣藏在某個角落用槍崩受害人的頭,他們收費極其高昂,準備極度精心,每件案子都做成天衣無縫的意外事故,連我都查不出漏洞。另外還有四大家族無敵的律師團隊做後盾,一些與他有交易的上層人物也是他的保護傘,法律對他實在無可奈何。”維克多回答。
“所以你哥就想出一個主意,利用賭場的規則來打垮他?賭王輸掉一隻手,他隻能辭職了,失去位置就等於失去一切保護,他今後的麻煩大了。可惜啊,如此美豔動人的女子,呃,男子,還沒了一隻手……”弗雷德惋惜地搖搖頭。
“你同情他?”維克多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弗雷德。
“哪會!像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斷一千隻手我都不會同情。”弗雷德言不由衷地說。
“弗雷德,人性複雜著呢!”維克多歎道:“從某一方麵看,文森特做事不分黑白、不擇手段,但他還有另一個麵。他是美國人,生下來被父母拋棄,成為孤兒,養父又是啞巴,因此,他對孤殘的人特別有同情心。他就讀的高中是當地最差的公立中學,學生來自於社會最底層家庭,在校吸毒打架,偷竊早孕,校風混亂不堪,從來沒有學生上大學。他進校以後,在同學中發起了一個照顧孤殘兒童的公益社團,將學業之外的全部熱情都投入了進去,帶動了一批學生持續為孤殘兒童服務,這個社團一直傳承到現在。他用行動改變了那個學校的傳統校風,現在,學校每年都有學生申上大學,家長和同學都看見了希望。他本人,因為優異的課業成績、卓越的社會活動能力以及校長和慈善機構的極力推薦,被哈佛大學全獎錄取。他從未間斷過對孤殘兒童的關心,每年都要匿名為他們捐一大筆款項,手頭的事情再忙,他每月也會抽出時間,到孤殘院看顧孩子。弗雷德,這樣的人能定性為喪盡天良嗎?”
“呃……真的嗎?這樣看來,人性還真的挺複雜。”弗雷德莫名地鬆了一口氣:“那聾啞小夥很愛他,也算給他的人生增添另一份色彩吧。”
“愛情這東西,不信也罷!”維克多不屑地哼了一聲。
“維克多,你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忘記海倫!你的下一份愛情肯定會在轉彎的街角等你的。”弗雷德說著,卻似乎不信自己的話,蹙了蹙眉頭。
“弗雷德,你不停換女朋友碰到愛情了嗎?”維克多嘲諷地問。
弗雷德搖搖頭:“維克多,你別說了,今天一過,我有心理陰影了!你說,街頭那些看上去高挑漂亮的女人,會不會跟文森特一樣,其實是男人?”
“那你隻好上去扒光了看看。”維克多一本正經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