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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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無鬱的遺體送回混元山,埋在了他自己的山頭。他的山頭碧樹半青半黃,隨風搖落。曾經最明淨的臉龐被深埋地下,從此遠離痛苦憂愁,他恬淡安祥的靈魂棲息永生樹間,慰藉著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的心靈!
六十九真的回來了,回來趕上了無鬱的葬禮,與兄弟們抱頭痛哭,他不明白當了大天神後為何還要經曆這般苦楚?早知道就不離開混元山了,呆在自己的山頭修煉不被功利打擾,不是最好的嗎?
“綿花,你的世界創多大了?”無垢蹲在湖邊洗臉上的涕淚,看著湖中六十九形銷骨立的倒影問道。
六十九眼中有無盡的孤獨和悲傷:“大!比凡尼的還要大!”
“真的?”無垢很替他高興,“有空帶我去瞧瞧!”
六十九也蹲了下來,掬了一口湖水:“真好喝!再大也是熔岩洞,是死的東西,比不得家裏好,就放那裏吧!”
“好啊!”無垢悅然道,“有你回來,我們凡尼會更好了,比蒼穹還要好!”
“我有那麼大的作用嗎?”
“有!”
無垢向六十九伸出大手,六十九也伸手緊緊地與他握在一起:“火妖,這麼多年,我最想你!好兄弟!”
無非站湖心亭中頗為失落地望著他們,雖然六十九接受了無非的道歉,但兄弟情已疏遠!當年他可是六十九最要好的兄弟,卻掉轉方向和無缺在萬眾矚目之下把六十九陷於不堪之境,事情姑且不論對錯,可兄弟間的背叛也同樣也具有殺傷力,留下的傷疤是很難愈合的。
六十九把他綿空洞中的雙誠給攝了出來,問我如何處置這女人?
“殺人償命!”
我接過魔藤緊纏的雙誠,加重手中的力道,轉念一想,收好,道:“不能在混元山殺,不然她的魂魄也會棲在永生樹上吸取魔力!帶到那邊吧!”
“這倒也是!”六十九低頭看著蒙著眼睛的蟲子,輕輕一提把他扛到肩頭,“小胖子,你到現在還沒喊我呢!”
“大舅好!大舅你受苦了!”
“哈哈,不苦!男人嘛!”
六十九扛著他隨在無垢的身後,往山門處走,回過頭望了望呆坐在梧桐樹下的墨心,道:“就把這女人和永生樹呆在一起嗎?萬一她放火燒了呢?”
眾人回過頭看著與梧桐樹並立著的永生樹,都認為六十九擔心的頗有道理!
我不以為然:“你們有必要要這樣奉承大哥嗎?墨心會席簟輪火?我也就是放幾天得一點清露而已!”
“不行!”無垢正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得把樹放到凡尼!”
我便馭動永生樹,墨心似被驚醒了般,抱著孩子向我跑了過來。哭喊著:“別把樹帶走,陛下會回來的!我一個人好怕,求求你!”
“她……”淵存把想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把眼凝轉到白雪的身上。他們倆人已成婚,今天是一道隨著兄弟們過來送無鬱的!
無戾帶著幾分親切幾分冷漠攔住墨心,“回去吧!梧桐樹還在,一樣的!”
“算了,有我在家看著呢!”送我們出山門的不男於心不忍,“她也怪可憐的!”
“不男,你總不能老看家啊?”霏霏兒勸道,“一個大姑娘家家的,總得要找個人家嫁了!”
蒙若把明明一推:“就嫁給明明,挺配的!”
明明和不男的紅著臉,各閃到一邊,明明拿眼偷瞄!
眾兄弟起哄:“嫁吧!嫁吧!”
不男羞得要跑,霏霏兒拉住了她:“姑娘,明明不差的!我家的小姑子們也都搶著要嫁給他,你可別錯過了!”
“我不想害他!”
不男低聲說了這一句,還是跑了!
誰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聿轍忍不住又悔恨交加,抽噎不止!
那天,成方的倆個姑娘清芳清芷惡意誹謗瑟丹,聿轍又氣又急拿著鼓槌劈頭蓋臉地打瑟丹,無鬱回家護瑟丹,聿轍打紅了眼把所有的憤懣都發泄在無鬱的身上,下手悍然不顧,一槌重創在無鬱的小腹上!無鬱因瑟丹痛苦,又因聿轍悍暴而悲悒,男人的尊嚴無法再振作!無鬱有時悲悶:聿轍如果嫁給蘇合她會不會用暴力來對他?
後來,無鬱被明伯桓所擒,白弋的眼光毒辣,她一眼就看出無鬱的隱痛,無鬱之所以一再妥協就是無法樹之男人的尊嚴!成方中毒,無鬱奔喪,白弋讓無缺以也要奔喪為名同無鬱糾纏,無鬱自然不願讓他去!無缺便說:“我有一方,能治萬眾之口!”無鬱一驚,不語!無缺又說:“蟲草可醫啊!”無鬱恨道:“誰信?”“信不信,有冊為證!”
無鬱想著一個信念之神居然喪失男人的尊嚴,換誰都會在提及他的名字的時候都會露出不屑的笑意,就是死了也是天大的笑柄!眾口爍金,病就是醫好了,誰又相信他是一個有自尊的大男人?
無鬱便在那“冊子”下妥協了!可明伯桓還是沒有放過無鬱,他之所以讓人送來那本冊子,就是想告訴尹淇我在僭越,讓尹淇更對我生嫌隙猜忌,殺伐決斷隻能是他!無鬱隻能以死立尹淇之厲威,肅雷霆之朝綱!
無鬱的死令人痛心,眾兄弟甚至希望他在重生後,別再與聿轍在一起了,這種凶潑不明理的女人讓她有多遠滾多遠,和她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聿轍大哭著留在了混元山看守永生樹,守著無鬱!她怕無鬱的魂魄真的會把她淡忘,到時候無鬱開啟新的重生之路,而她卻仍被眾人唾棄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棄婦,那她的一生就淹沒在灰暗中了!
明伯桓派人來找務相,說白弋傷勢嚴重想見他最後一麵。眾人明知這話是借口,可也無法阻止這血濃於水的骨肉之情!務相便同來人一起去了南方,一直到現在也沒回凡尼,誰也不知此時的務相會有何想法,他是有野心和抱負的奮鬥之神,他在明伯桓和白弋的鼓動下會選擇他的野心還是他的抱負?
回去後,我向尹淇推薦明明重回大荒,尹淇問我可信?
“以心銘誌!”
“可以!”
明明便來天庭,要把他的心獻給尹淇!
尹淇沒要!
尹淇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忠誠放在自己的心裏是最好的!”
明明帶著感激做了新一任的大荒盟主,很快便有南方的人過來找他,讓他與南方聯盟!明明不答應,來人又說他現在是奉務相之命過來的!
明明不信!
來人又說信不信,遠夢省親過後不就知道了?
長煙把此風聲稟報後,我便讓尹淇令人備好遠夢省親的儀仗,遠夢在這邊所有的親人包括一直呆在冷宮的靈琳四姐妹也隨著遠夢的鳳輦一起馳往南方。
我也隨同前往,與遠夢靈犀同乘一羽蓋車。這娘倆一直沉默著,神色也是凝重,遠夢半依在靈犀懷裏,時不時地用惴怯的眼神偷看我。
“別怕,遠夢!”靈犀柔聲寬慰,“爹爹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保護?他怎麼保護你們了?如果當初你們被無非發現了,你們還能坐在這輛華麗的車上回家省親?你們還不是僥幸活了下來?
那天他受重傷把你們催出來還不是想給自己一個緩歇的機會?你們呆在北方這麼多天,他可曾有過關心過你們?還不是縮在南方當自己是遊戲主般地“運籌帷幄”“翻雲覆雨”嗎?
隻可惜,那遊戲主已不是他了,他現在成了一具行屍走肉!過不了多久,他便會被明伯桓當成一個棄子給扔掉——如果務相真的願意留在南方的話!
秦浩風獨自一人站在穀口迎接他的親人,麵色慘白的如同我當初剛成為行屍的那樣令人生厭,愈發襯得他的眉眼幽深黑寂!
靈犀母女倆下了車向他飛奔了過去,扶滄扶著鴻越也下了車,茵茵坐在車裏一動也不動,她的孩子催她扶她也沒有用!她的孩子沒法隻得跳下車跟在扶滄身邊。靈琳四姐妹也下了車,恍恍惚惚站了半天,相扶著向山穀走去。
曉寒隨著我進入山穀,無視與妻女相泣的秦浩風徑直向城門走去。務相站在城門那裏等著我,同守時光道時的表情一樣深沉剛毅。
“辟若,你來了?”
“務相,你好嗎?”
他猶豫著向我試伸出了手,手伸到我的眼前時我沒握,他的大手失意地往下放,就在這一霎那,我握住了他的手,他深邃的眼睛流轉著水樣的清光。
他的手溫柔而有力帶著我往城中走,我問道:“你娘還好吧?”
“還好!”他微笑著,“我一直等你來!”
“等我?”
“對!也隻有在這裏同你能說上話!”他的手更用力地握著我的手,“在凡尼我怎麼能同你說的上話?”
“回去嗎?”
“噓!”他帶著幾分調皮對我作了一個噤聲,朝身後的秦浩風瞥了一眼,“在他的意識裏呢!”
“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怕的?”我用最輕蔑的眼神掃了一眼與死人沒任何區別的秦浩風,“靠我的魔力支撐著的死人還能翻出多大的花來?”
秦浩風笑聲如裂帛:“我可以帶著你一起死,我今生就如願了!”
“好啊!那你現在就試試吧!”
我抽出手,催出列缺,直掃秦浩風的雙目,秦浩風的身影向後翻起,躍出鞭影之外,我一抖列缺鞭尾一卷,已將遠夢插在頭上的那枝鳳顫給卷到手中,插到自己的頭上,笑道:“現在我們就可真正地同歸於盡了!”
“龍小玉,我們夫妻二人願拿性命換遠夢活!”靈犀衝我跪了下來,“她無辜啊!”
“靈犀,你別求!”我仍對秦浩風投之輕蔑的眼神,“他如果真的想讓遠夢活下去的話,剛才那一鞭便不會躲了!”
“那拿我的命換遠夢活!”靈犀把頭上的發簪拔下對準自己的喉嚨,“遠夢就拜托你了!”
我漠然轉身隨同務相一同進城,把秦浩風一家遠遠地拋在身後。拿命來換,換什麼?拜托,拜托什麼?虛擬空洞的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有意義嗎?別以為你眼中有淚水遮擋我就讀不到你的思想,你心裏在念著亦風快出手,奪過她的心!奪過混元之心,你就能活下去啊!是啊,亦風你怎麼不來奪呢?你不也把我盼過來了嗎?是不是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想好你前方的迷途會用什麼方式打開?你如若不來的話,我已替你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