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拋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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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淇命人把遠夢帶了來,遠夢的眉眼還是很青澀靦腆,頭發也未梳起,隻是腦後的發辮上插了一隻釵,我認出那是瑾灝送我的那枝鳳顫!那天在南方,我拿著它和幻倏送的一枝釵一起狠紮亦風的腳,被亦風帶走了!
我有幾分欣慰地看了尹淇一眼,尹淇嘴角微揚臉側轉到一邊同太陽說著話。
我拉過遠夢的小手端祥著她:“遠夢,這裏還習慣嗎?”
遠夢點點頭:“陛下對我很好!”
“你媽媽呢?”
“我媽媽陪我住著!”
我撫著遠夢如絲綢般的秀發,手指頭觸到了那枝鳳顫,很想把它拔下來自己收起,手指輕擱在鳳頭上輕點了點,最終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蟲子走到遠夢的麵前,問道:“我叫你小舅媽嗎?”
遠夢的臉羞紅了,頭垂得低低的!
我們誰也沒笑,反到更加訕然沉悶!尹淇讓人把遠夢帶了下去,我看著遠夢婷婷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收回目光時與昊天的目光一接又各自轉開。
昊天還是任北方之神,無戾去了東方頂替無非。這件事對無非他的打擊太大了,整天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十三這段時間也無暇去探視他,隻說他的心病要心藥醫,心藥就是他念念不忘的東方大天神的神職!可惜,這神職隻有一個,又給了無戾這個精明的馬屁精,這病哪能好得了?
無鬱的西方大天神之職從他被明伯桓擒的那天起,淵存就去了明帝宮,也就是說無鬱也沒了西方大天神之職,仍做回信念之神了!
龍七還是稀裏糊塗地呆在北極,孰不知他也快呆不長了!
莫商因尹淇把北方大天神之職給了昊天,心裏一直都不痛快。他以為無戾被革職這大天神之位一定會落在他的身上,沒想到給了昊天;而且現在淵存又得了西方之位,可想而知他這氣生得有多厲害了,他一直稱病不上朝。今天尹淇讓小滿召他上來他也推脫掉了,隻說病樣醜陋如恐驚了聖顏,他擔當不起!
尹淇大怒,再令小滿去召他,他如若再不上來的話,就收回《肅令》!
小滿回來將《肅令》呈到尹淇的麵前,尹淇氣得發瘋,令少年軍下去把他押上來,關冥池思過!
尹淇冷靜下來後,又把龍七叫了來,把《肅令》賜給了他讓他去下界為冬神。龍七不肯下去,他說北極的雪有靈性,懂他也離不開他。除非把它們帶走!
帶走?帶走後,北極還能叫北極?
尹淇一時情急脫口而出:“你能把雪獅軍冰封住就把你留下來!”
恰巧這時小大福睜開了大眼睛,尹淇更是惱怒:“宰了你!”
小大福“啊嗚”一聲衝出大殿,瑟丹追了出去!
龍七明白了,他不服:“莫商能?”
十三見他如此不識時務,拖他到一邊低喝道:“你現在的冰雪神力能比得了莫商?”
“我回混元山找回來!”
“你簡直……”十三把要罵他的話忍了下去,又勸道,“下去為冬神很好的,秋收冬藏,雪天狩獵…”
“那我的修行要靠依奉了?這依奉說沒就沒了,有什麼意思?”
“你回混元山吧!”
龍七怒道:“我為什麼要回混元山?我就是要做冰雪之神!”
龍七腦子是密不透風的,誰能勸得進去?他缽大的拳頭已握起,十三頭一昂:“怎的?要打我?”
我趕緊攔在他們中間,推開十三,對龍七笑道:“七哥,要不你去凡尼?那裏的冰雪天地任你開辟!”
“你做得了主?”龍七問道。
我輕抓了抓有些癢意的眉毛:“我回去找蘇合談談!哪能總是青山碧水的,也得有玉樹瓊花,對不對?”
“那我走後,誰來做冬之神呢?”
龍七的心還是正的!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是我能答複得了的!
龍七沒有再問下去,走到尹淇的麵前作了一揖,又與眾人道別,我同他一起走出大殿,我得先回凡尼找蘇合啊!要是龍七一家冒刺刺地回凡尼說是要創冰雪天地,蘇合是能同意,可載希和我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了!
匆匆回到凡尼,守時光道的已換成務相,他見到我便問那邊的情況如何?
我來不及述說,著急要找蘇合,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柔聲道:“辟若,話都不願同我說了嗎?”
“不是啊!很急,回頭再同你說!”
他這才鬆了手,我轉身一瞥看到麵色陰沉的成方站在不遠處,我把頭一低,從他的麵前疾奔而過。
在凡尼下界找到蘇合後,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蘇合很爽快的同意龍七一家來這裏,也願意讓龍七開辟他的冰雪天地。
“要不要同載希說一聲?”我問道。
“同她說幹什麼?”蘇合麵有慍色,“別忘了這裏是由我和無垢開辟的凡尼,我是這裏的王!成天擺臉色給我看,我看夠了!”
蘇合說這話時,在他不遠處同成方子女一起學悟星雲法則的蘇蘇抿嘴一笑,眉眼明亮了許多!
我還是去找載希了,載希正凝創著屬於她的冷月,頭發衣服都已被汗水濕透,月光非旦沒有冷涼之感,居然還帶一點溫熱,她懊惱非常,一掌把這輪月亮給擊碎了!
我起袖子要給她擦汗,她把我的手臂一推,冷冷道:“你跑這裏幹什麼?雙誠回去了你也不看著?”
啊?雙誠膽子可不小!
“你們怎麼讓她進來了?”
“哼,她說找自己的男人說幾句話,這也不給進?”
“什麼?她是月分輝!”
載希驚道:“月分輝?她不是死了嗎?”
我來不及解釋,隻把我來的目的說了,載希一聽又是冷冷一笑:“你同蘇合說他有什麼不同意的?”
“你的冷月不是創不起來嗎?七哥可幫你啊!”
“用不著!”
我扭頭就跑跑了一半,我停了下來,轉身回時光道!
務相被成方揍得鼻青臉腫,他仍支撐著站在那裏守時光道,我很是過意不去,給了他半盞清露,他接過喝了,還回玉盞時,盞中多了倆朵潔白的風鈴花。
他手中還有一朵,他輕輕地把花別在我的發邊,我的手下意識地碰了碰這朵花,他握住我的這隻手:“出了時光道再拿!”
我抽出手,衝進前方的時光道,奔跑得很快,隻想擺脫務相如影相隨的目光。
前方有一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等著我,我跑的方向稍偏了一點想從他的麵前繞開,經過他身邊時,他喝道:“站住!”
我的腳步沒有半分停留,仍然往前奔跑,他疾跨幾步就追了上來,攥住我的右臂,怒目而視:“把花拿掉!”
“你管不著!”
他抬手就要拿我耳畔的花,我張口就咬住了他的這隻手,他一動不動任由我咬著,我鬆開了他的這隻手,他的手背上有了深深的牙印。
“把花拿掉!”
“你把手拿掉!”
“把花拿掉!”
我不再同他浪費唇舌,邁開腳就往前走,一隻手臂還是被他緊攥著。
“我告訴你,你想嫁人必須等我死!”
“我也告訴你,我今天就嫁人了!”
“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可以左擁右抱,我為什麼就不能找男人?”
“隻要你心裏沒有我,你今天就嫁人!”
我胸中陡然泛起悲傷:“我早就沒心了,哪來的你?”
“玉兒,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我雖這樣說,可該死的眼淚卻不爭氣地溢出眼眶,“你回去,不然你女人孩子在家裏會餓死的!”
他真的鬆了手,我直衝衝地跑了!一直衝進南天門,閃到曾經住的寢宮,鑽進被子裏悶頭大哭。我痛恨自己軟弱,更痛恨自己的不堅定!
我和他永遠不會再在一起了!他有家庭,他願意為那個女人付出丈夫應有的嗬護,而我,不要再因為他當感情的可憐蟲!
哭夠了,一掀被子下床,對著鏡子梳洗,把長發束成馬尾,人也顯得精神了許多,打開妝匣找到了曾經用過的胭脂,打開細嗅,還是同原來一般馥鬱芳菲,輕點唇腮抹勻。打扮好後,對著鏡子笑了一下,隻是這笑牽扯得有些痛意!
外麵的陽光有些晃眼,手搭涼蓬定了定神,徐徐清風拂著我的發絲,我微笑道:“長煙,你還好嗎?”
風形一聚,一個秀雅清逸的少年出現在我眼前,向我伸出了手:“姐,你好嗎?”
我輕握住他的手,看著他清雋的臉:“長煙,你瘦了許多!”
他的笑如微風一般溫柔:“去落燦宮嗎?”
“對!”
在去落燦宮的路上,長煙話說的很少,都是我問他他才答一句。我驀地很心疼他,他成天在外飄蕩無根無著落,有誰關心過他?尹淇現在更是避著他,能說的便是旨意命令!
“長煙,回頭我送你一樣東西!”
他很是歡喜:“送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長煙臉上的笑意一直保持到落燦宮宮門前,他說就是送送我,他不進去了。我讓他見見欽原,太陽和蟲子,問候倆聲而已!他這才隨我一道走進落燦宮的正殿,還未進殿,就聞到濃濃的飯菜香,殿中又立灶做飯了!
做飯之人竟然是成方,又是這樣!每次我發狠要讓自己堅定時,他又把他的溫情展示到我的眼前,總是把我薄弱的意誌摧毀殆盡!這次,我決不能!
蟲子一見到長煙,高興地向他張開手臂,長煙一抱起他他就送他一個“逢人親”,太陽和欽原也過來向長煙問好。長煙眼中的抑鬱被家人親切的問候一掃而空,主動地卷起衣袖去灶邊給成方幫忙,臉上的笑意越發生動真摯!
尹淇心情大好,對我招手:“姐,我們來博一局!”
我走到棋盤坐下,馭水凝創出雪獅軍,“這是雪獅軍,你能打敗嗎?”
“剛才我同昊天已演練過如何打敗明伯桓的雪獅軍了!”尹淇坐到我的對麵,抬眼看了看小大福,“相信明伯桓也聽到了!”
我收了雪獅軍,幻出大荒的連綿的山林,把一小黑子丟了進去:“這裏,可是我的一顆棋子,你找找看!”
“這顆小棋子能幹什麼?大荒中朕已嚴密監視了!”
“監視嗎?那良民不時時在恐慌中?”
“那你說怎麼做?”
“找到這黑子!”
“怎麼找?”
我拔開大荒的山林,那顆黑子顯了出來:“這樣難了點,不過……”
我點了一下尹淇的額頭,透進一縷輝,尹淇點點頭:“此計甚妙!”
“長煙!”尹淇喚道。
“在!”長煙拱手待命!
尹淇把一縷輝彈進長煙額間,長煙迅速跑出殿外執風令,很快又跑回殿中稟道:“令衝已收到!”
尹淇又將淡薄的輝光分別點進斐頡和昊天的額間,二人退出大殿!
我輕彈棋盤一角,那顆黑子從棋盤中彈跳起,我又一彈指,那顆黑子不偏不倚嵌進向殿柱上蟠龍突起的眼中,冷冷道:“秦浩風,現在再給你個機會,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的話,你會有千種死法!”
“姐,我想問問你的千種死法如何來的?”尹淇笑問道。
“這是我在溪水中用小魚和蟲子演練了三千年才得到的經驗,你想不想看看?”
蟲子耳尖,聽到我說蟲子,便大聲問道:“媽媽,你說我什麼?”
成方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沒說你!那些蟲子很可憐的!”
我一抖袍裾從從容容地走到成方的麵前,微笑道:“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事,你家裏出現的雙誠是月分輝,說不定她現在又把你的女人孩子作為人質帶走了!”
成方勃然色變:“你混蛋!”
我充耳不聞,拿起一顆果子吞了下去,眾人都怔立在那裏看著我,我就是強忍著不吐!
成方匆忙離開了這裏,走得憤懣又無奈。
“姐,萬一墨心母女倆被當成人質呢?”尹淇問道。
我笑得有幾分殘忍:“有載希在她們母女成不了人質的!”
“你這不是借刀殺人?不怕姐夫恨你?”
“這錯是他犯下的,他總不能沒有一點犧牲吧?”
我胃中的果子終於吐了出來,我如同拋卻我的軟弱一般把它遠遠地拋出大殿,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摔在地麵上,迸碎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