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消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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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顱被砍了下來,這又是一瞬間的事,來不及痛就身首相離。被愛人斬首,從愛憐演變成殺機,觸摸到的是來不及更改的結局,痛快!
成方棄劍掩麵痛哭,尹淇上前搜著我的屍身,搜了半天,驚道:“陛下,煙波國不在!棲靈樹也不在!”
“孟和!”
“在!”孟和讓小大福嗅著,小大福跳到了我的腦袋上,孟和驚道:“在頭顱裏!”
成方顫抖著攝起劍,昊天撲了過來舉住了他執劍的手,痛求道:“陛下,你不能劈開她的頭顱啊!陛下!求你了!”
“不取樹,如何讓她重修?”
在昊天托舉成方手臂之際,我的斷頸處噴出的魔力把頭顱牢牢吸附,趁著成方因驚愕造成劍鋒的略頓,屍身一側僵立起,頸部皮膚宛如新生,斷臂處也重新長出隻新臂。
眼前的成方那麼近又是那麼遙遠,曾經最親近的人變得麵孔模糊,“你有赤桑又如何?林溪軍又如何?操控別人的命運又如何?你休想再奴役我們,從現在開始!”
“賤人!”成方的巴掌扇到了我的臉上,打掉了我對他所有的感情,那場紫色紛拂的夢逐漸消彌,隻剩下他這張淩壓到狂亂的臉孔,“你們今天所有人就死在這裏吧!”
“試試看吧,陛下!”我指著頭顱笑道,“他們已經被我送到你的家裏了!你所有的妻子將會在煙波國做奴役,生下的孩子就是小奴隸!”
“朕不信!”他揮劍劈向了我的頭顱,我頭一偏避開劍鋒,向他猛撲了過去抱住他滾向了宇宙深處,他大吼:“你瘋了!”
“還你三千年!”
他驀然平靜了下來,任由我抱著。我們終於停了下來,他愕然發現這裏竟是涅槃宮,他吼道:“你把我入夢了?”
“夢?這是現實!”我望著幽幽的潭水,“我從宇宙那裏一直把你帶到這裏的,把你催眠了!”
“你…”他擲了一下袖子,“說說!”
“從你打我開始!”我望著水中倆個扭曲的倒影,特別可笑,“我說話激怒你,我趁你心神亂的時候,進入了你的意識,然後,我就帶你走過你的那些神尊上神林溪軍,回到了這裏!”
“你取走了赤桑?”他暴跳如雷。
“為什麼不取?”我抬頭仰望著清風閣,那個淡漠如風的成方正坐在屋內捧卷枯坐,我一眨眼,他消失了!
“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我望著戾氣罩身的他,喃喃問道:“你是誰?”
他一愣,我閃回了煙波國!
幻倏仍在床上熟睡,我輕輕躺在了他的身邊,看著他青色的下頜上有我畫的胡須,我不覺笑了!
他的手抱了過來,閉著眼睛如夢囈:“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帶著我們逃往宇宙深處,成方追去了!”
“他爹!”我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語:“我愛你!”
他睜開了眼睛,明亮奪目:“真好聽!能再說一遍嗎?”
“我愛你!”
他深吻了下來,曖曖的柔情把我們溶溶包圍,纏綿得我們靈魂在顫抖……
“幻倏,幻倏,赤桑不見了!”
蘇合欣喜若狂的聲音從院外傳進了屋內,我們倆人急忙分開了,我繼續裝睡。幻倏下床出屋,他站在院中向天空仰望,也是驚訝萬分:“怎麼回事?他突發善心了?”
“玉兒醒了嗎?”
“嗯,她又睡了!”
“蘇蘇,姑姑是個大懶蟲,對不對?”
“蘇合,你亂叫什麼呢?”幻倏不滿,“我不是蘇蘇的父親嗎?怎麼成了姑父了?玉兒是她媽媽,我是她父親;將來你要是娶妻了,蘇蘇叫她娘不就行了?”
“行!隻要你不生氣就行了!”
“瞧你說的話,沒頭沒腦的!”幻倏抱過了蘇蘇走進屋中,輕聲道,“我們這幾天好好歇息,養精蓄銳!”
“嗯,隻是剛才莫商求我讓我把斐頡帶回來,你說要帶嗎?”
“唉,接受典一家就沒有個消停!”幻倏剛歎了一聲,轉而又笑道:“算了,你把典的姑娘全娶過來吧!她們個個都喜歡你,等著你來挑呢!”
“不娶!把典接受下來,我都沒法告慰我父親的在天之靈!玉兒總是這樣,關鍵時候又動惻隱之心!我恨不能把這老賊碎屍萬段!”
“蘇合,留著典吧!他會為他所做的一切贖罪的!”
蘇蘇突然笑了,蘇合也笑道:“妹夫,你的胡子畫得不錯啊!”
“哦,我差點走出去!”幻倏把蘇蘇放到蘇合懷裏,輕端著水盆放到院中洗著臉上的“胡須”,洗著洗著他停了下來呆望著盆中的“臉”發呆。
“怎麼了?”蘇合問道。
“大舅子,你昨晚做夢了嗎?”
“做了,很可怕!我夢到成方把玉兒的胳膊腦袋都砍了下來!”
“不是夢,是真的!”
幻倏滿臉水的回到了我的床邊,我把腦袋埋進了被子裏,幻倏連被子一起扶著我坐了起來:“好了,玉兒!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
我鑽在被子裏悶聲道:“沒什麼!讓我睡吧!”
“你,得了赤桑了?”
“沒有!”
“我生氣了!”
我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手中托著赤桑,幻倏驚道:“怎麼變成碧色的了?你洗過了?”
“嗯!”
“真有你的!”幻倏要拿開我的被子,我死拽著不放,他大笑:“玉兒,你怎麼像個孩子似的?蘇蘇都在笑你呢!你就不抱抱她?”
我這才把亂蓬蓬的腦袋從被中鑽出,蘇合把蘇蘇送到我的懷裏:“瞧瞧,蘇蘇是不是又大了許多?”
蘇蘇的確比先前長大了點,眉目又長開了點越發美麗可愛,我親了她一下,她笑了,見到她的笑臉,我愛極了她!
“蘇合,你去把斐頡帶回來吧!這小子,不錯!煙波國需要他!”幻倏道。
“哎!”
蘇合應了一聲消失了,轉眼帶了一段老枯樹根回來,我和幻倏看了大笑,原來是斐頡!
給予斐頡法力後,他蛻去掐不動的老樹皮,又恢複了年輕俊朗的英姿,他上前對幻倏作揖深拜後,看著蘇蘇出了會兒神,道:“我能抱抱她嗎?”
“可以!”
幻倏把我懷裏的蘇蘇抱到斐頡的懷裏,斐頡輕拍著她,蘇蘇的小手摸到了他的臉,他親了一下:“真香!”
出人意料的是成方並沒有因為我們把斐頡帶回煙波國而加懲我們,一點動靜也沒有!不,來了!
雙誠來了!
她當初並沒有同莫商去人間,她選擇離開了莫商,她認為沒有必要同莫商一家去人間受苦,她求了成方!現在她找來,是成方派她來的,還是她自己來尋莫商的,甚者來找幻倏?
家裏多了這樣一個美人,我始終盯著她,生怕她的一個媚眼就把幻倏的魂又給勾走,幻倏當初可是當我的麵和她親熱過的!
她真的時時對幻倏似看非看,嬌媚之態盡收眼底,隻要她出現,我就擋在幻倏的麵前,幻倏倍覺好笑,他說他喜歡我這樣在乎他。
又過了倆天,典的六婿儼微全家搬到了煙波國,他來並不是被貶,他仍有神職,他天天早上去上朝辦公,到了晚上才回家。有時,他會去旭日城辦差,很勤奮!
沒法消停,高陽一家也被遣了過來,憲和理理自然也跟過來,憲當著一小官,是管別人家和不和睦的,天天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家。他仍喜歡不男,總是沒話找話,理理又傷心又無奈!
六十九他們一直都沒有回來,幻倏不放心帶著我們過去看了看,過去後,我們都火冒三丈,他們一個都不在家!大福說他們去了人間享福去了!我們追到人間,他們真的在享福,良田萬頃,奴仆成群,過著奢侈極樂的生活,一個個油頭粉麵,大腹便便!都似懷孕了!
他們一見到我們來了,先是一驚,然後又認為享福是理所當然,先苦後甜這是對的嘛!幻倏吃苦是應當的,六十九還力勸無垢留下來,這裏真的是太舒坦了!
“你們的法力被油糊起來了吧?”無垢憤然道,“無鬱,你的碧樹林還在嗎?無缺,你的萬物香呢?龍五,五哥,你是最讓我痛心的,我一直認為你忠義,沒想到你竟然…十三,你不是說有玉兒在你就踏實安心的嗎?你,你現在,你照過鏡子沒有?無非,你的臉上全是油,龍七,你,麵目可憎!無悔,長在你脖子上的還是你的臉?大牙呀,你讓我無法形容,你們已經是凡人了!用不了幾年,你們就死了!玉兒不會給你們這幫無情無義的東西招魂的……”
無垢一怒斥完,我們就閃了!我們去深林中,我把真真的魂魄招進了棲靈樹中,棲靈樹越發藍得透明,而那些小精靈的身體也開始長血肉五髒六腑,我們都能清晰可見。
我們所不知道的是,我們一走,六十九他們就開始恐慌了,他們想影閃,晃了半天還在自家的大宅子裏,展開翅膀飛了一段,就被下方的凡人用箭射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跪地求饒,然而,沒用!他們一起被人用繩捆起,送到一高台上,這是除妖台,堆起高高的柴火,準備燒死他們。
“十五,都怪你!”六十九哭道,“我說要呆在混元山歇息就回去,你非要來這裏,我幾萬年的修行就被毀了!現在還要燒死在這裏,玉兒又不給我們招魂,我們玩了!”
“我說要來這裏,你們怎麼一個也不勸我?”無缺的眼淚嘩嘩直流,高台上開始點火了,他急道:“快馭水啊!”
“馭個屁!油把靈魄給蒙住了!”七十二悔之晚矣,“早知道我就呆在煙波國了!他們不是好好的嗎?玉兒醒了,我們還有什麼怕的呢?這幾天都不能堅持下來,活該!”
無鬱大哭:“我同玉兒最親近啊!我怎麼能棄他們不顧?她的法則總是第一個給我,我就不能為幻倏蘇合分擔點苦嗎?”
人們高聲激呼點起了柴火,無悔看著因乎痛不欲生:“小乎乎,我害了你們母子啊!我們連來生都沒有了!”
沫沫喊了一句:“我明白了!烤魚!是我們自已選的!”
此時,火焰越竄越高,眾人被大火炙烤著,道別的話語太多卻沒法說了,他們逐漸被大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