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紫金風雲起 二十、以血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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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用換心術需以血為盟,晴彥竟不惜冒著血幹而死的危險,也要墨夏一個承諾!
“你可知施用此術,你自己也會有危險?”墨夏定定望著她。
晴彥冷笑一聲:“我可沒打算用我的命去換她的命!剛才我又努力回憶了一遍那龜甲上的文字和我當時的情況,龜甲上隻寫了以血為盟並沒寫以命為盟,不然救一個人便要犧牲自己的性命,誰會創出這樣蠢的法術?還有兔子換心之後我並沒有馬上流血很多,而是一點點從皮膚滲出血來。我當時太過慌張不敢回家,血才會越流越多。也許在流血之初及時補充真氣,就能將血止住。”
“任閣主知道你要救她嗎?”
“他不知道,知道也阻止不了我!”
“你怎知他阻止不了?”
“他阻止,我就立刻死在他麵前!”晴彥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做事竟如此決絕。
墨夏沉默,片刻後又開口道:“你如此年輕,不應如此輕言生死?”他轉身麵對仲亭,“仲亭,要不要救仲穎,你決定了嗎?”
仲亭沉思良久,痛苦道:“我不是師妹的什麼人,不能為她做這麼大的決定。而且此術危險,相信師妹自己也不願意為了救她而犧牲旁的性命。師妹既然塵緣已盡,便讓她安息吧。”
墨夏走向窗口,此時正值春末,卻已有了夏天的暑氣,小院中的牡丹開的正盛。清帆等三人悲戚地站在小院當中,熒星突然抬頭望向窗口,正對上了墨夏複雜的目光。她臉上淚痕未幹,眼中還噙著淚珠,如失去了靈魂般癡癡地望著墨夏。
墨夏豁然一笑,輕聲對屋內道:“你能如此深明大義,不愧是龍陽宗的弟子!不過既然知道了這方法,想來也是仲穎命不該絕。晴彥姑娘,還能背出那龜甲上的內容吧?”
“啊?恩!”晴彥支吾回答,墨夏突然改變主意,讓她還來不及反應。
“那便背與我聽吧,由我來施法?”墨夏舒懷一笑。
晴彥與仲亭皆是一驚。
待反應過來,晴彥拒絕道:“不能由你施法,說好了要用承諾來換的!”
墨夏微笑:“承諾依舊,用龜甲上的秘術來換!”見晴彥凝眉猶豫,墨夏又道,“我真氣充足,料想應該不會失血太多,這是最安全的法子。而且仲穎本就是我龍陽宗弟子,由在下來救最妥當不過。晴彥姑娘一向果斷爽朗,此刻不應如此扭捏啊!”
晴彥聽聞最後一句,隻當墨夏是在誇獎自己,竟一時紅了臉,望向墨夏,忽覺他的眼神……就像她爹平時寵溺的眼神。真人……
她心中溫暖如同有個火爐,一直燒到她的頭頂,燒得她滿臉通紅。閉眼回想龜甲上的內容,逐字逐句柔聲背與墨夏聽,仿佛乖巧的孩子給先生背書。
“就是這些。”待到完全背出,晴彥甜美一笑。如果不那麼頑劣,她也是個出色的女子!
墨夏一直在默記沉思,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道:“記下了。”
久未開口的仲亭插道:“真人,現在法術有了,可要去哪裏弄一顆活生生的心啊?”之前一直想著施術人會有危險,卻忘了要換心首先要先有顆活人的心!難不成為救仲穎還要先殺一人?他們都是修仙之人,怎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晴彥道:“你若不想殺人,可以隨便抓個妖怪來!”
仲亭麵露厭惡,仲穎怎能用妖怪的心!
墨夏凝眉道:“我一直在想,能不能用一顆假心來代替?”
“假心?”
“真人,這換心本來就是為了讓她活,你給她換顆假心她怎麼活啊?”晴彥不解。
“心跳生血,血流人動,也許隻是需要一樣能讓血流動的東西。我且試試!”
墨夏走出房間,來到牡丹花前,俯身摘下一朵開的最盛的大紅牡丹,紅豔欲滴猶如鮮血。原本在院中的三人靜立在旁,不知墨夏怎會突然出來摘花,都一頭霧水地望向跟著出來的仲亭。
仲亭見他們都望著自己,神情複雜道:“師妹……可能有救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墨夏已經進去很久了,涉及秘術,仲亭也要與清帆等人一起在外等候。
天色漸晚,沉重的朱漆雕花房門吱呀一響,門外四人一擁而上,將門口堵了個嚴實。出來的是晴彥,她冷冷道:“真人叫你們進去。”
墨夏在角落的軟榻打坐,麵色蒼白,虛汗淋漓,但仲穎卻已活生生地坐在了床邊!
“師妹!”
“師姐!”
“仲穎姐姐!”
眾人驚呼,皆感慨上前。然而仲穎恍若未聞,如瓷娃娃般端坐不動,隻不時眨動眼睛,證明她有著生命。仲亭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溫暖柔軟,是真實的仲穎!但她不說不動,麵無表情,仿佛丟了靈魂一般。這就是晴彥所說的“像活過來一般”嗎?
“師妹,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不能!”墨夏虛弱答道,“我以花靈為心,雖能讓她複生卻不能生出靈魂。但好在花靈能自行吸納天地真氣,也許不久之後,花靈自行成長,最終能夠長成仲穎的靈魂。”
仲亭沉默地望了仲穎許久,突然站起走向墨夏的方向,撩袍跪倒一頭磕在地上:“真人慈悲心腸救師妹複生,大恩大德仲亭願以性命相報!”
墨夏慢慢抬眼,平靜道:“仲穎本是龍陽宗弟子,我救她天經地義,毋須你來相報。但後麵的路該怎麼走,你是否已做好打算?”
仲亭沒有抬頭:“剛才我已做好打算,師妹能夠複生乃是真人與上天的恩賜,仲亭此生都不願與師妹再分開。即使……即使我不是師妹的意中人,但仲亭也願意照顧師妹餘生。為不破壞龍陽宗門風,仲亭決定帶師妹離開龍陽宗,隨便找個地方隱居起來!若師妹能複原自是最好,到時再由她自己決定去留!”
清帆清靈大驚:“師兄,你要離開龍陽宗?”
仲亭堅定點頭。
眾人又望向墨夏。
墨夏似是已料到了他的回答,絲毫不覺得驚訝:“仲穎性子驕傲,想來也不願意以現在的樣子回到龍陽宗。你且帶她去吧,你們師傅那裏由我來解釋。但仲亭你要記得,龍陽宗永遠是你們的家!”
仲亭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真人!”
“你且起來吧!”
“仲亭不能起!真人的大恩,師傅的大恩,龍陽宗的大恩,仲亭無以為報!請真人容我長拜,以求讓仲亭心安!”
墨夏不再阻止,就讓他這麼哭至盡興。
是夜,仲亭便帶仲穎離開了,沒有目的地,隻道走到哪裏便算哪裏。擇一山清水秀之地,共賞春花秋月,處處皆是天堂。熒星還哭著說以後要去找他們,清帆卻一反常態難得正經起來,隻對仲亭道了句珍重。
墨夏不欲讓人知道仲穎複活之事,便與眾人及晴彥約定不再提起秘術之事,對外隻稱仲亭送仲穎回故鄉安葬。晴彥也怕父親知道自己又施用秘術會責怪自己,這樣一約定正中了她的下懷。想到自己無驚無險地換了墨夏一個承諾,更加慶幸自己的特異之處和膽大妄為。秘術說了要以血為盟,墨夏隻是在施術之前割破手指以血為引,施術之後除了耗損了很多真氣,竟未留一滴血,如此聰明而強大的男人,晴彥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即便不能成為夫妻,能夠常伴左右也是好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毋須再多歡送一次,墨夏隻私下與任閣主和林鈞真人做了道別,便帶著清帆、清靈、熒星離開了飄渺閣。
去的時候還是六個人,離開卻隻剩四個人,大家再無心說笑,日夜兼程趕回了龍陽宗。這一次,沒有人再將熒星抱在懷中,熒星也拒絕了其他人的好意,硬著頭皮靠自己的力量飛行,為不拖大家後腿,體力盡了她也咬緊了牙關堅持。其他人知道她是在發泄對仲穎的思念,便也不勉強她,隻每天偷偷放慢了速度遷就她,給她一個緩衝的時間,也是給他們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