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紫金風雲起 十四、飄飄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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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閣並不縹緲,它不在霧氣繚繞的雲海仙山,也不在神秘莫測的瑤池仙穀,它就這樣屹立在盤仙鎮的中央,高閣巍然、琉璃閃爍,門內道骨仙風,門外車水馬龍。仲穎本想感慨飄渺閣弟子實在幸福,出門就是熱鬧繁華的集市,但想到任晴彥是閣主女兒,又沒了誇獎的興致。任晴彥此刻正拉著汗血寶馬有說有笑地走在墨夏身旁,墨夏對她的問話隻是敷衍應答,她卻不惱,仍自顧自地說笑。仲穎瞥了一眼,忽見琴影一語不發地走在一旁,她開心地拉了拉熒星衣袖,示意她看前麵這幾個人,靠近她耳邊悄悄道:“有好戲看了!”熒星望著他們的背影,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飄渺閣雖在城中卻異常廣闊,一條雲紋大路直對三層主殿,殿前兩棵巨大的梧桐樹遮天蔽日。兩側演武場呼喊震天,一路上都有黑衣弟子站崗守衛,走至大路盡頭,便見眾多年長的修仙者在大殿門口等候。為首兩位上前一步,左邊老者位麵容清臒,須發皆白,一身半舊玄色道袍似鬥篷一樣罩在精瘦的身上,隻一雙眼睛閃著精光,似刺刀一樣銳利。此人正是飄渺閣唯一一位仙人,同時也是人間第一批得道的六位仙人之一——林鈞真人。因為有他在,所以飄渺閣千年未倒,雖然不如龍陽宗、摘星宮的仙人多,但人間第一屆仙人的地位卻仍無人能撼。經與絕世妖魔幻青一役,人間的第一屆仙人殞了一半,現在隻剩龍陽宗月空真人、摘星宮夢溪真人和他了,隻要他還活著,飄渺閣就仍是修仙界的三大門派之一。右麵一位六十上下年紀,麵容飽滿身姿挺拔,頭戴寶石發冠,身著掌門服飾,手執龍紋寶劍,應該就是飄渺閣主任忠賢,也就是任晴彥口中的爹爹!難怪飄渺閣凋零至此,原來連閣主都無心修仙娶妻生女了!其他門派長老分立兩旁,靜候龍陽宗和摘星宮的仙人蒞臨。墨夏與琴影上前拜見了林鈞真人,又與其他門派長老點頭示意,眾人人寒暄一會兒便進殿議事,留下各派弟子在殿前等待。任晴彥也想跟著進去,卻被任忠賢伸手阻止,讓她也一同在外等著。晴彥覺得沒有麵子,悻悻地生著悶氣。仲穎見打擊她的時候到了,便大聲對熒星道:“還以為閣主的女兒會比我們高貴多少呢,還不是和我們一樣要在外麵吹冷風!”熒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對晴彥也沒什麼好感,隨聲附和道:“仲穎姐姐,也不能這樣說了,人家還是比我們高貴的,我們是從來就沒想過進去,人家可是想進去卻被趕出來的!”仲穎沒想到熒星平時柔柔弱弱,原來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心得哈哈大笑,晴彥卻氣的直跺腳。蘇鶴韻走到她身邊,溫柔說道:“晴彥師妹,兩年未見,出落得越發漂亮了!”晴彥冷眼看他,應付道:“鶴韻師兄也是越發一表人才了,這次過來,又是試煉經過?”蘇鶴韻微微一笑,答道:“這次是跟隨真人來查看紫金山情況,能又遇到晴彥師妹實屬意外之喜。”晴彥明顯對他的恭維不感興趣,忽然瞥到仲穎正眼睛噴火地望著她們,她看了看蘇鶴韻,又看了下仲穎,心上一動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忽然對蘇鶴韻嫵媚一笑,溫柔道:“鶴韻師兄你又取笑人家,你向來聰明,可知他們在裏麵說些什麼?”說著又伸手為蘇鶴韻整理了一下皺掉的衣衫,邊撫邊瞟向仲穎,見她已氣的瑟瑟發抖,心上十分高興,手上又多撫了幾下。蘇鶴韻十分享受,答道:“想來也是紫金山一事,師妹有興趣?”晴彥眯眼一笑,大聲道:“有興趣啊,我們去那邊,你慢慢說與我聽!”晴彥挽起蘇鶴韻的胳膊,拉他向旁的地方走去,還不忘回頭對仲穎輕蔑一笑。仲穎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恨恨道:“狗男女!”熒星抱緊她的肩膀,心疼道:“都說是狗男女了,何必與他們一般計較,幸好上天讓你早一日認清了他!”其他人此刻也看明白了他們之間的愛恨糾紛,清帆用肩膀拱了拱仲亭,偷偷對他道:“你的機會來了!”仲亭摸了摸袖中的珠釵,努力下了很久決心,最終還是沒有拿出來。清帆搖搖頭,上前一步對仲穎道:“仲穎師姐,要不要我們為你出氣!”仲穎勉力一笑,拍了下他的頭道:“等你打得過人家再幫我出氣吧!”清帆揉揉頭說:“我打不過,可是有人打得過啊!”仲穎望了一眼仲亭,他正目光深邃地看著自己,她搖了搖頭:“不用了,那樣的人,不值得!”江氏兄弟尷尬而立,最後還是江心言走了過來,對大家道:“鶴韻師弟做事向來沒有分寸,還望各位不要怪罪,千萬莫傷了龍陽宗和摘星宮的交情!”仲亭冷著臉道:“此事是我們與蘇鶴韻的私人恩怨,不會影響兩派交情。”仲穎淚眼婆娑,定定地望著仲亭,自言自語道:“我們?”仲亭猶豫一笑:“師妹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怎能讓龍陽宗的人受此委屈?”清帆搖了搖頭,歎氣走開了。仲穎對仲亭鄭重說道:“此事到此為止,我與蘇鶴韻自昨日起便無瓜葛,我隻是思及往日難免傷心,但時間久了便也忘幹淨了,大家毋須為我出頭,還是以大局為重。”仲亭咬了咬牙,為讓她開心還是點了點頭。江心言微笑抱拳讚許道:“仲穎姑娘深明大義,江某佩服。”仲穎勉強一笑,誰要你們佩服,一句“佩服”要用多少心酸來換!
那邊廂晴彥剛挽著蘇鶴韻走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就鬆開了手,又恢複了冷淡的表情道:“說吧!”蘇鶴韻也不惱,微笑著將一路上的見聞與她說了。晴彥聽完,隻“哦”了一聲,便要轉身離開。蘇鶴韻壞笑道:“晴彥師妹就這樣走了?”晴彥回過身來卻正眼也不看他一下:“不然還要怎樣?”
“師兄剛才為你解圍,師妹不需要報答一下嗎?”
“報答?你想我怎麼報答?”
“晴彥師妹貴為閣主千金,鶴韻旁的要求不敢有,能與師妹月下共酌一番,便知足了!”
“月下共酌?蘇鶴韻,你搞清楚,我任晴彥不是花樓的姑娘誰都陪的,也不是仲穎那樣的低賤胚子會拿你這種貨色當寶。你想借我飛上枝頭以為我看不出?別做夢了,你那點小把戲還是去騙仲穎那種蠢貨吧!”晴彥轉身就走,連背影都滿是鄙視與嘲笑。蘇鶴韻卻仍舊笑著,眼中流露出怨毒的神色。
龍陽宗與摘星宮的弟子仍等在大殿門外,裏麵幾位也不知密謀著什麼要說這麼久。清帆百無聊賴地打了一個哈欠,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抓過清靈的行李,放在地上當著眾人麵打開。骨碌碌滾出了十幾個圓筒子,清帆拿起一個對眾人道:“這是我剛在雜貨店買的,是老板自己做的,你們可知這是什麼?”仲穎掃了一眼不屑道:“不就是爆竹嘛!”清帆擺了擺手,又故作高深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爆竹,這個啊,叫煙霧爆竹!平常的爆竹是不是乒——乓——響了兩聲就完了,這個啊,沒有響兒,卻會發出好大好大的煙霧。你們瞧見這兩個演武場沒,我隻要輕輕這麼一拉,整個演武場就都全是煙霧,我站在你麵前你都看不見我!”仲穎哂笑道:“聽他吹牛,哪會這麼厲害!”清帆嘿嘿一笑:“不信不要緊,先給你們一人發一個,等到時用上了,你們就知道厲害了!”他往每個人手裏塞了個煙霧爆竹,眾人嘻嘻笑笑也沒當回事,都隨手塞在了袖袋裏。
正殿的門打開了,一個侍奉弟子走了出來,通傳他們進去議事。蘇鶴韻此時也回來了,與大家一起走了進去。
內殿軒敞明亮,八根高大的丹漆圓柱分立兩側支撐著大殿主梁,正中梁上高掛金漆匾額,上書“飄渺殿”三個大字,字體飄逸、蒼勁有力。殿內擺設華貴精致,丹墀之上並列著兩張紫檀靠椅,丹墀之下十二張紅木座椅分立兩旁。
任閣主與林鈞真人坐在丹墀之上的紫檀椅上,,墨夏坐在右手上席,琴影坐在左手上席,其他門派依次而坐,奈何人多,隻得在第二排又加了椅子。待他們站定,長老們遲遲沒有發話,直到殿門又開,晴彥與飄渺閣十二位長老及其他門派隨行弟子一同走進站好,任閣主才緩緩站起,聲音渾厚、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