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嫁衣
    落霞峰，孤獨而傲慢的山峰，少年時期，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我望望天邊的雲彩，望著那裏圍繞著紅梅花的盛地，仍舊會想到從前的那些事情，但是，從今以後，便不能夠再想了，他若是娶了她人，那便是她人的丈夫了。
    曾經的，不會再來，未來的，再不相幹。
    我能想象他成婚時的樣子，他容顏俊美，身姿瀟灑，娶的新娘，也定是那傾國傾城的女子。
    我坐在落霞峰一塊大石頭上，手中隨意撿來幾瓣梅花，放在手心裏，又慢慢的，將梅花吹入風中。
    “姑娘好。”
    一聲清音，落在我的耳邊。
    “前廳正在舉行婚禮，姑娘可往前廳觀禮。”
    少女恭敬行禮，舉止優雅，神色犀利，果真，是他看中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
    靜靜地小路上，少女一直跟隨在身後，不是為我指路，便是為我介紹此處的優美風景。
    “我叫雪音，此次由我負責為各位貴賓引路。”
    她該是十三四歲模樣，倒比那時的我，年齡要稍大一些，她一路微笑著，像是沒有悲傷，隻有歡樂，但願如此。
    “雪音，是個好名字，雪音，謝謝你啊。”
    已經到了此處，處處盛開著紅色的梅花，這些梅花原本不應該在這個季節盛開的，卻在月笙的精心培養下，紅梅花，四季開放。
    雪音恭敬地替我指了路後，便離開了，我當然知道，現在出現在我麵前的地方，曾經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我突然想到那幅畫，不知不覺中，我竟也偏離了前廳，慢慢走入了那片梅花穀。
    琴聲幽幽，梅花瑟瑟，仿若，曾經那些最美好的事物，是從這裏開始，也是從在這裏結束。
    “你曾說，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的確，這世上，沒有你做不成的事情。。。。。。”
    “我祝福你，月笙。”
    梅花幽幽墜落，一如當初，雪夜梅花圖，便被我埋葬於這梅花穀中。
    梅花，一如妖紅，我夾雜在擁擠的人群之中，瘦弱的身影隱藏在人海裏，隻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對新人，手牽著手，走過那十裏紅妝。
    果真是一對碧玉佳人。
    月笙啊，從此以後，我再不愛你了，從此，你會和你的妻子共度餘生，我也會找到我的良人，在一起，浪跡天涯。
    陪伴在你身邊的女子，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大概，比我要好看很多吧，從此以後，你會一直守護著她，一直到老，一直到你們離開人世。
    我想，她是愛你的，我想，你也是愛她的。
    祝你們幸福——
    少女時期的我，也羨慕那些身穿嫁衣的女子，她們帶著自己的幸福，來到一個男人的身邊，從此，兩個人的命運，緊緊相連。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也羨慕那些鴛鴦，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梅花深處，自由我們曾經的回憶。
    回憶很多，但我怕我老了，便也記不住這些了，我埋了夜雪梅花圖，就是想，讓你我，都忘了對方吧。。。。。。
    從此，再沒有敖歌。
    “如果當初是注定了這樣的結局，我寧願，沒有遇見你。”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寧願，我還一直在江南。。。。。。”
    梅花樹下，梅花，輕輕搖曳，早已掩埋了我的身體，我倚靠在梅花樹邊，望著這滿林的梅花樹。
    良久，我終於站起身來，微微一笑。
    “月笙，後會無期。”
    梅花如血，美麗的瞳孔中，露出了血一般的顏色。
    三箭，如風，出現在我美麗的瞳孔裏。
    血色，染透了我的素衣，慢慢的，沿著我的衣衫，流淌。。。。。。
    “月。。。。。。笙。。。。。。”
    梅花穀前，他身穿紅色喜服，手中，卻連續，射出了三箭。
    眼神中，沒有不忍，沒有愧疚，沒有悔恨，他射出的三箭，將我整個人，死死地釘在了梅花樹上！
    “為什麼。。。。。。”
    眼淚，帶著血的眼淚，濕潤了我的麵龐，如血，將我淹沒。
    “你知道為什麼。”
    他就靜靜地站在我的眼前，而我，卻永遠不可能，再去牽他的手，再和他一起，走在雪夜的梅花樹下了。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為什麼。。。。。。
    你終究，還是要殺了我，終究，還是殺了我。。。。。。
    雪夜的梅花，依舊妖冶盛開著，一年又一年盛開，從不枯萎，從不敗落。
    我不知道，我死後去了哪裏，隻是我明白，像我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走向極樂天國。
    也許，我死了，屍體，也腐爛在這棵梅花樹下，作了梅花的肥料，身體，也與塵埃相結合。
    也許，我的靈魂，也會腐爛，從此，便真的是，灰飛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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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笙，是青衣門的門主，也是，一個高貴的男人。
    月笙，娶了滄浪掌門的女兒，從此，便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是一種怎樣的生活啊，隻羨鴛鴦不羨仙，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是啊，隻羨鴛鴦不羨仙。。。。。。
    自月笙大婚之後，梅花穀的梅花，還是開得那樣繁盛，如同以往。
    他也時時來照料著這些梅花，甚至，每一朵花，每一棵樹，都是由他自己親自照料。
    月笙，還是如同從前一樣，武功高強，威名遠揚，有了財富，也鞏固了地位，但，卻從此愛上了一樣東西。
    那便是，沉默。。。。。。
    沉默是一件什麼東西？
    沉默，隻是寂靜，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沉默，即便是對妻子，他也時常隱瞞了很多。
    又到了下雪的日子，雪夜漫漫，梅花飄飛。
    月笙站在了最大的梅花樹下，慢慢的，慢慢的，走近了，躺下。
    他在梅花樹下，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夢好像很短，也好像很長，在夢中，他也會時常夢到，當年的江南之行。
    “敖歌。。。。。。”
    人生大夢一場，隻是，夢醒了，他卻還是記住了這樣一個名字：敖歌。
    梅花樹下，月笙，念出了這個名字，隻是，他又笑笑，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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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