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推開了一點，四周都是亮堂堂的一片，顧銘清眯著眼睛，雙手搭在窗台邊上，耳邊隱隱約約傳來街口清朗的笑聲。
    電話裏是靳言低沉又好聽的嗓音，笑意仿佛要透過電波傳過來一般，興奮的說：“銘清，新年快樂！”
    夜風微微吹拂顧銘清垂在額前的碎發，他眯著眼睛，表情悠然，臉上噙著一抹笑，嗓音既輕柔又動聽：“靳言，新年快樂。”
    “噔-噔-噔”厚重的鍾聲從山上傳來。新年夜的鍾聲像是發令官。一瞬間，焰火齊齊在天空綻放花朵，鞭炮聲噼裏啪啦如雷響，靳言的聲音也完全被淹沒在鞭炮聲中，他奮力衝著電話那頭嘶吼，可惜等到傳到顧銘清這裏，已經是嘈雜一片。
    “霸霸！年年祝爸爸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軟軟糯糯的童音從身後傳來。
    年糕跌跌撞撞從房內跑到陽台上，衣服上髒兮兮的，也不知道是潑了可樂還是其他什麼液體。顧銘清回過頭來見到這樣的年糕，忍俊不禁。隨手掐了已經聽不清的電話。蹲下身子把年糕肥嘟嘟的小花臉擦幹淨，捏著年糕的臉溫聲道：“新年快樂呀，寶貝兒又長大一歲了。”
    “霸霸也新年快樂！奶奶和爺爺說，要把壓碎包給霸霸，這樣霸霸就健健康康的啦！”年糕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個皺皺巴巴的紅包，認真的塞到顧銘清手裏。顧銘清徹底給他這幅小大人的樣子逗笑了。捏著他的小鼻子，也不嫌他身上髒，把人從地上抱起來，“好好好，年年真乖，我們一起去謝謝爺爺奶奶好不好呀。”
    “好！還有小叔叔！”
    “好好好，爸爸都聽你的。”
    顧銘清帶著抹不去的笑意，進入了溫暖的房間內。一到房間裏年糕便鬧騰的和小堂弟滾成一團，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顧銘清則被大人們叫過去，大家一起上樓頂看煙花。
    放完鞭炮，幾位長輩去了舅舅家打麻將。小孩子們則一邊嚷嚷著要守歲，還沒過1點，一個個都已經呼呼大睡。顧銘清留下來看著兩個睡著的。
    客廳和餐廳被折騰的烏煙瘴氣，天生勞碌命的顧銘清頭疼的捏了捏額頭，任命從廚房拿了抹布開始幹活。又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把房子打掃了個七七八八。
    顧銘清揉了把酸疼的腰，長長呼了一口氣，取下手中的手套倒在沙發裏。整個人累的手指頭都不想動，半坐在沙發上，眼皮耷拉下來，不到一分鍾便已經沉沉睡去。
    由遠及近的敲門聲尖銳的響起來，敲門那人似乎是急的厲害，同時還伴隨著門鈴聲。顧銘清已經睡熟了，卻被這陣契而不舍的敲門聲從夢境中叫醒。
    他累的腿都抬不動，又害怕是爸媽回來，昏昏沉沉的強撐著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玄關處這才稍微清醒了點。
    顧銘清下意識衝著貓眼看了一眼，看清那人是誰之時，愣了愣，連忙把門拉開。
    風塵仆仆還裹挾冷意的人懶洋洋的靠著門框站著，俊臉洋溢一抹耀眼的笑容，他的嗓音低沉又好聽，帶著得意：“沒有看到你爸媽的車，我知道肯定隻有你在家。”
    顧銘清瞪大雙眼似乎還沒從夢境中醒過來。心裏卻滿滿都是疑惑。這個人明明遠在千裏之外，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顧銘清克製住驚訝，在自己手上掐了一下，感受到一陣極其細微的疼痛。證明自己不是在夢境裏。
    靳言見到他可愛的動作，大笑出聲，長腿猛的往前一邁，邁入玄關。雙臂一撈便把顧銘清整個人都勾到懷裏。他的擁抱是這麼真實，這麼滾燙。顧銘清好似被燙到一般猛然回神，推開靳言，訝異道：“你怎麼會來！”
    “不是答應陪你一起過年了嗎，雖然現在可能晚了點。”
    “等等……算了，先進來，外麵太冷了。”顧銘清還有話想說，見到靳言被凍的通紅的臉，想起外麵應該很冷，便收了聲，把人帶進了房子裏。
    直到屁股挨上沙發，靳言才找回一點溫度。顧銘清從茶幾上倒了一杯開水塞到他手裏。神色複雜的望著沙發上眯起雙眼滿臉滿足的男人。
    “你不是說回家過年嗎？怎麼突然過來了？”顧銘清記得靳言隱隱約約提過他家遠在Q市。從Q市到這邊坐飛機都得兩三個小時。何況大過年的，還是晚上，航班那麼少，他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靳言賊兮兮的衝著顧銘清眨了眨眼睛，凍的發僵的手恢複了知覺。他碰了碰顧銘清的眼睛，嘴角得意的揚起：“隻要你想見我，無論多遠，我都能想辦法過來。”
    “我並沒有說過這句話。”顧銘清咳了一聲，被人看破心思，何況那個人還是靳言，他有些難堪。
    靳言一眨不眨的望著顧銘清，棕色眼眸裏的深情如同把人溺斃一般。
    “好吧，有一點。”顧銘清妥協。
    靳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那笑容裏的得意怎麼都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