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完了。
    這還是從外麵護士的閑聊中得知的消息，麵部的傷幾乎不能治愈，也許植皮也不行。
    我引以為傲的帥氣臉蛋沒有了。躺在床上看著白慘慘的天花板，竟覺得渾身仍然和打了麻醉一樣毫無感知。
    往日總是喜歡圍繞在我身邊的女孩子們一個也沒有來，大概是不想看到一張可怖的包裹著紗布的臉。
    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的在以淚洗麵，大概不知道為什麼會是我遭受了這樣的變故，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好難過——畢竟比起死亡，這已經是個很好的結果。
    “小航，今天警察說要來問兩句，怎麼樣，你沒關係吧？”略顯憔悴的婦人看著我，“就老老實實和他們說說就好，不要太擔心。”
    我點點頭，算是應了聲。
    病房的窗簾被拉開，透過窗子看見的城市沉眠在一片寂靜的灰色裏，模糊的辨別不出真容。
    隔壁病床的是一對中年夫妻，丈夫大約還沒有退休，每天到了下班的點才會來醫院，妻子很溫柔，兩個總是一副恩愛的樣子。
    “你是蘇航同學是吧？我姓張——”
    我看了眼站在他邊上的母親，很快就知道了中年警官的來意，“您好。”
    “你好。”穿著卡其色外套的男人很快的在我身邊坐下，臉上帶著還算友好的笑容，“身體好些了嗎？”他的兩鬢沾了白發，年紀該和父親差不多。
    “還不錯。”我低頭看著床單，“您有什麼就問吧，沒有關係。”
    “哦——”他搓了搓手，語氣很溫和，“關於你們宿舍起火這件事情，怎麼會起火的，你能說說嗎？”
    “我不知道。”
    男人沉默了半晌，仿佛是在斟酌措辭，“那我換個問題，你發現起火的時候，寢室其他人都不知道嗎？”
    “抱歉，那個時候……”手指忍不住揪緊了床單，“我覺得很熱，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麵已經都是火……我很害怕，直接就衝到了陽台……實在、實在沒有注意。”
    “關於這個，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隻是例行談話，你不要多想。”年長的警官看著我，語氣有些為難，“這次火災，隻有你一個逃出來，所以，有些事情是難免的……反正這段時間，你有什麼能想到的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想到的事情？”我奇怪的看著他，“這不是凶殺，隻是意外吧？”
    “但即使是意外也是有原因的。”
    “難道不是電線？它一直接觸不良。”我凝視著眼前那雙漆黑的眼睛，反問道。
    張警官隻是笑笑，沒多久就又起身走了出去——母親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瘦小的身影看起來有些佝僂。
    呆在醫院的時間總是顯得無聊又漫長，天氣漸漸轉暖，連帶著樹枝上都長出了無數鮮綠的葉子，蓬鬆的像是一把一把油綠的傘，一切都生氣勃勃，隻有在這個窗口窺視世界的我，似乎在這幾天裏麵一下子就垂垂老去了。
    “你說吧，是不是你放的火！不然為什麼一個寢室裏麵就你逃出來了？啊？為什麼你還活著，為什麼我兒子沒了！”衣著高貴的女人歇斯底裏的衝我喊叫著，猙獰的表情和她的妝容實在很不相配，“為什麼死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