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滾帶爬地連夜跑出紅衣教的管轄範圍之後，林小野鬆了口氣。
    再往前走就是“令鹿山”了。那裏常年有猛獸出沒，人煙稀少，生活資源卻並不缺乏，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
    林小野決定先去那片森林避一避。
    山路很難走，從小沒受過什麼苦的林小野輕易就磨了一腳的水泡，疼得他越走越想哭。
    想到自己目前的慘狀，林小野幾乎氣到七竅生煙。
    沈摯、上官儒，我絕不放過你們這對黑心師兄弟！
    林小野這孩子小肚雞腸，小仇都能記一輩子，何況被陷害被追殺這種彌天大恨。
    絕不能放過那對“奸夫淫夫”！一定要重拾自己作為一個壞人的尊嚴！
    ……
    “師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還痛嗎？”
    聽到對方的聲音，上官儒的眼皮動了動，他艱難地睜開雙眼，想動一下，結果立刻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宋靈犀說自己在穿書前是個舉重運動員，看這勁兒，沒忽悠人。
    沈摯坐在上官儒床邊瞅著他，表情有些哀傷。
    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沈摯的那一瞬，上官儒的心情也霎時間沉重了起來。他握了握拳，企圖讓自己的愧疚感減輕一點。雖然他知道一切的事實，但沈摯卻什麼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正承受著失去青梅竹馬的痛苦。
    原書裏宋靈犀同樣是死了的，殺他的人是報複心切的林逸之。以他的死為開始，小說的高潮部分揭開序幕，原本的聖母沈摯黑化了，發動所有力量，運用各種奇策，將林逸之活捉，並將他削成了人彘。
    現在因為上官儒，這段劇情被提前了。
    想到這裏，上官儒打了個寒顫，吞了吞口水。
    別怕，別怕。隻要自己不暴露，無論眼前這個人怎麼黑化，作為攻一的自己也不會遭殃。
    “身體倒是不覺得痛，痛的是我的心。你對宋靈犀的感情之深，我也不是看不出來。”上官儒悠悠歎了口氣，“明明我也在場，可我卻沒能保護得了他，讓他遭遇不測。我太無能了……”
    “……”
    “這是其一。其二，守屍體這麼簡單的事我都沒能做到……”
    “林小野修習魔道進步神速，此刻的你怎會是他的對手。你好好養傷便是，其他的就由我來處理吧。”話罷，沈摯起身要回自己屋裏。
    上官儒連忙道：“師弟——”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沈摯打斷上官儒，聲音在最後幾個字吐出之際帶上了哭腔。
    “……”
    “可是我不想聽別人勸我。要釋懷實在太難了……”沈摯頓了頓，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然後道，“我和靈犀從小一起長大，一直感情深厚，當年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加入蒼山派，可他因為天資平庸，被師父拒於蒼山派門外，我們不得不分開。在臨別的時候，我們約定好了，當我擁有自立門戶的能力之時再一起前行。現在我創了紅衣教，可卻連向他表露自己心意的機會都沒有了。”
    聽完這段強行解說，上官儒的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他做這些都是被逼的，但是毫無疑問，他所做的事讓沈摯陷入了悲傷的深淵。
    “師兄，你說，靈犀臨終前的那句話到底……是想告訴我些什麼呢。”
    “繁星既璀璨，夜月便暗淡？”上官儒頓了頓，“我也不知道。”
    雖然他嘴上說不知道，但實際上可是很清楚的。
    這句詩是古代的一丞相梁世新寫的。梁一直將當時的皇帝當作唯一的摯友，但皇帝有百官輔佐鮮少與他交流，梁便以自己比皎月，以群臣比繁星，借詩來表達自己的無奈。
    小說的作者把這句話拿來給宋靈犀當遺言，上官儒揣摩著意思大概就是“你有這麼多攻，我也沒什麼卵用，你這麼花心一直讓我很傷心，死之前一定要發發牢騷。”
    宋靈犀這個沒文化的，完全沒體會到蘿莉作者的意思，把遺言生搬硬套弄了這麼一出，沈摯當然不明白了——畢竟此時他還是朵誰也沒勾搭著的純潔小白花。
    “師兄，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這個意思呢……江湖上現在的門派多如繁星，紅衣教被壓製難以展露光輝，所以……他要我滅掉其他門派，進而一統江湖，讓紅衣教成為獨明之月？難道說，這是靈犀的夙願嗎……”
    “啊？！！”上官儒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師兄，有何不妥嗎？”
    “沒、沒。你開心就好。”
    什麼鬼！
    啊？！
    為什麼會理解到這個地方去！
    小說裏的沈摯這時候可沒有這麼中二又喪心病狂的腦回路啊！怎麼辦！劇情好像失控了！
    沈摯可是主角，這個世界哪有爽文主角想做什麼結果沒做成的道理！
    江湖……對不起，現在我隻能給你點一支蠟了。
    宋靈犀啊宋靈犀，沒文化真可怕！
    “教主！風護法的手下似乎在令鹿山附近發現了林逸之的行蹤！”
    沈摯臉色一變：“在令鹿山？嗬，真會逃。也對，在一統天下之前，我必須先把這個混賬千刀萬剮！”
    上官儒登時鬆了口氣。
    林逸之，你知道嗎，你剛剛拯救了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