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買一贈一，吆喝的挺辛苦，負荊請罪同樣辛苦，寒石摸了摸朱紅羽帶，在屋子裏開始四處走動。
    扣在臥室隔斷上，走來走去會掛到額頭；寒石嘀咕不好不好後，挪到了做裝飾的支架邊，那上麵擺著一把未開鋒的小劍，沒劍穗，太好了。扣上後，跳遠些看看，寒石撇嘴，好像太長了，劍看起來更沒用了。
    來來回回，最後係上腰間時，身後傳來了嗬嗬笑聲。
    “倒是合適你。”
    寒石整理下位置，回頭，扭了扭腰。
    “可有些無人抵擋的風姿？”
    容澤伏搖搖頭扶額
    “有人找你。在我書房。”
    “打擾你了吧？為什麼不到別的地方呢？”
    容澤伏笑笑
    “置業耗時耗力，按照慣常做法，我要到何時才能住上，但是又要不違背常理，所以就外在美美些，裏麵家常些。”
    “也就是沒幾個房間的意思，摳就摳，我不笑你。”
    寒石的嘴角明白的翹著，容澤伏笑笑
    “我的書房會客還算能看，也不用臨時收拾。”
    寒石望望他
    “好吧，我相信你不是摳，我的背已經好了，你不用這麼討好。”
    容澤伏看他，直笑
    “你倒直白。”
    “你看直白有什麼不好？多省時間。而且我也不會因為你是補償而生氣。”
    容澤伏正往外走，要在前引路。聞言，歪頭看寒石
    “你到底是小氣還是大方。”
    寒石撇撇嘴，邁腿
    “明顯，小氣。可惜我不會飛房子。”
    容澤伏嗬嗬笑出聲。
    “我會盡快教你。”
    “一根蔥，兩根蔥，人不誠實不如蔥。”
    寒石一邊哼著莫名的小調，一邊晃蕩手臂往前慢走，容澤伏在後麵看的笑意盈盈。
    來的人，寒石不認識，他在門口身子一轉，躲在容澤伏身後探頭探腦
    “我不認識他，我也沒債主，會不會是刺客？你看他臉好臭。”
    容澤伏拍拍他，將他提出來。
    “沒事，我在，不走。”
    寒石拉拉那個好像要上廁所不得已必須憋住的黑臉男
    “找我什麼事？”
    黑臉男用力別掉被拉住的袖口。滿臉的不如意立刻換上嫌棄。
    寒石朝容澤伏示意：沒事沒事，隻是嫌棄我這個人，不是刺客。
    容澤伏的眼睛彎彎，在寒石指著自己嘴巴，說完唇語後，轉過頭去時，慢慢變深。
    “啊？這麼嚴重！”
    寒石正色，男人看都沒看他，低哼
    “夫人說要見你，可是將軍又沒交代可以說你已經不在府內，你有什麼話我轉告夫人。”
    寒石笑起來
    “啊，這樣啊，那，我想說的沒想好，要不，勞煩您過兩天再來？”
    黑臉男走時，臉更黑了。
    容澤伏走進來，歪頭到他臉跟前。
    “傷心了？嗯，你好像很在意。否則不會拖延時間，回了話也就表示你不會出現的，會叫她失望。”
    寒石嗯一聲
    “你說得對，雖然我是因為怕她知道我已經被送人，叫她心生寒意，死得更快。”
    “她是你情敵，你倒大方。”
    “早前我就說了，他不喜歡我。”
    容澤伏看寒石急匆匆而去，視線落在他微微隆起的腦後發髻上插著的白簪。
    世人總愛自欺欺人。
    容澤伏笑笑。
    夜色照人。
    寒石回頭看到了容澤伏。他扯動臉皮，吃力的笑笑
    “我，出去散個步。”
    “怎麼不走石榴樹了？”
    寒石又努力的往上撐撐身體，再次笑笑。
    容澤伏一個旋身上了牆頭，手臂撈了寒石一把，將他變成舒服的爬牆頭姿勢。
    看了眼撐著下巴朝自己看的容澤伏，寒石扭扭朝後看的發酸的脖子。
    “哎呀，多謝，剛才真的累死我。”
    “恰好我也散個步。”
    “那老頭不可能不給你出門。”
    容澤伏看他一眼，將他一拎，輕飄落到牆外。
    寒石崇拜的眼神訂在他臉上，就差沒流口水。
    “我好看？”
    寒石老實點頭
    “好看，厲害，有錢，還是將軍，高富帥。”
    “我沒有錢。”
    “不不，不用謙虛。”
    “寒石啊，你這樣我還是會提議你別學。”
    寒石撇撇嘴，一拍屁股，前頭走。
    路上，寒石時不時看容澤伏。
    “我很好看？”
    寒石嘿嘿
    “你反悔不教我，我真的很不想承認。”
    容澤伏笑笑
    “我教，不過你肯定學不會，到時候難過可別想不開。”
    寒石右移一步，貼近
    “你穿這麼黑，到底去做什麼？我們同路？到時候需不需要跑？會帶上我吧？”
    容澤伏點頭
    “放心，不會連累你，更不會不帶你。”
    “你這樣默默的把我歸為你的同黨，我很困擾，其實我真的散步，真的一會兒就回去。”
    容澤伏往邊上挪些些。
    “你覺得我在監視你？”
    “你生氣了？監視也沒什麼不好啊，多一個人聊天也好，而且我沒錢隻能靠兩條腿，你也受累和我一起，無論我高不高興，總之我不虧。”
    寒石嘿嘿，容澤伏揚起嘴角搖頭
    “我以為你的出身會讓你成為工於心計的人。”
    寒石扭臉看他
    “你是真想談心？不怕我抓住什麼弱點啦？”
    容澤伏笑著抿嘴
    “沒見過你這樣的細作。”
    寒石湊近些
    “哎，你和澤景感情不好嗎？”
    容澤伏低頭半晌，寒石哦了一聲
    “可惜了。”
    容澤伏看他，心裏同樣如是說
    喜歡他的弟弟，可惜了。
    “你真喜歡男人？”
    “是。”
    “同情你。”
    “為什麼如此說？”
    “肯定經曆了什麼。”
    寒石篤定的點著頭
    容澤伏報以的是輕輕的噗嗤一聲笑
    “經曆倒不敢說，這裏常說的喜歡往往是對修的人，至今我還沒有。”
    寒石問了個白癡的問題，也給了個他什麼也沒聽懂的蠢臉
    “男女修為總歸有差別，不論旁人，我是覺得男人更適合與我對修。”
    “你沒回答我問的什麼是對修，不會真的像我以為的那麼不可與外人道吧？是脫光嗎？”
    原諒他的想象力的來源，比較匱乏。
    容澤伏再噗嗤
    “倒也可以，不過基本不用。”
    “你不教我是不是因為怕我纏你雙修？”
    容澤伏再再噗嗤
    “我不擔心，即使對修，也是我給你的功力多，你的貢獻幾乎算無。”
    寒石想了想
    “那是不劃算，我每天都要麵對你十分優越的打擊，實在對身體不利。”
    容澤伏看他
    “寒石，你是真的如此超然。”
    像是感歎又像猶疑。
    “路漫長，我要歇一會，你有事先去吧。”
    容澤伏往前尋了塊幹淨石頭坐下，寒石看看自己屁股下滿是露水的草塊，站起來，去湊數。
    “今天的月亮針不錯。”
    容澤抬頭看看半滿的低月。
    “中秋你如何過得？”
    “一個人啊。”
    “不覺得孤寂？”
    “清淨。”
    寒石看看這氣質更像文人的曦武將軍，一身黑衣，頭發高高束起，同樣是月下，這次少了翩然，清雅，多了英武，隨性。
    居然都耐看。
    叫他想不自卑下都不行。
    “寒石，你真的很超然。”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心冷。”
    容澤伏搖頭
    “不是。”
    “好吧。”
    “休息好了麼？路途還剩不少。”
    “路上沒話說，你會不會克扣我的用度？”
    “嗬嗬，你放心。”
    後來的路上，果真沒話說。
    不過，兩人的腳步都閑適得很。
    “牆好高。”
    容澤伏拎著他，縱身，在突出牆頭的簷上站住。
    寒石不曉得他會停下，無意識的抱住容澤伏的腰，腳跟懸空的腿偷偷往裏挪挪。
    “看風景？”
    “看方位。”
    “有海棠的就是。”
    容澤伏躍下後，寒石才發現來的地方是他曾住的屋子。
    “這海棠長得好。”
    寒石在附近轉一圈，土有鬆動過的痕跡，看來有人在照顧。
    “既然你其實是來幫我的，那麻煩把我提到那邊的屋頂。”
    容澤伏看一眼，在能力範圍內，走到近前，拎住寒石，縱了上去。
    “你的屋子舊了些。”
    “原本挺敞亮，估摸是沒人打掃，就那樣了。”
    容澤伏見寒石朝前走動著，臉上並不見不良神色，提醒他留意後，放下這個話頭。
    指指前方，寒石笑起來，一臉的迷戀樣
    “不錯吧，條件。”
    “你的情敵水平不低，你似乎很開心。”
    “那代表我水平也不低，啊，嗬嗬嗬。”
    “她是江家獨女，月河，其父曾是前皇後表叔，修武，能力不錯，為人剛正。”
    “你看她是在等我還是在等澤景？”
    廊下，披著薄裘的女子，收回扭向大門口的臉，身旁的侍女推開身後的門，提好照亮的燈籠。
    “小姐，注意些腳下，近來身子輕鬆多了，還是少見風的好，再幾日怕是會更冷。”
    “你真是  嗦，別館的海棠尚好吧？”
    “前陣刮風，落了些花，估計還有月餘花期。”
    “嗯，是不耐寒。”
    人進去了，看不著後，容澤伏擁住寒石的腰，落到府外。
    “該是在等澤景。”
    寒石點頭
    “我看也是，想來，她是托人找我，以為我和澤景在一起，想我和澤景說說。”
    “明知不可能的，澤景應該還在塞外，先不論他回不回得來，即使回來，也需十天半月，要是遇上天氣無常，半年都動不了身，這個季節，天氣確實無常。”
    寒石嗯了一聲。
    “估計澤景沒有交代我的去向，上次那人找得到我，應該是澤景的身邊人吧？”
    容澤伏瞧他
    “你想什麼？”
    “哎呀，我在想為什麼沒找他啦。”
    “可能他太笨，領會不了那麼諱莫如深的心意。”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我想還是姐姐想我啦。”
    一路上，容澤伏就看寒石笑的發癲，直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