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暮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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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子最近,看到喬嘯就煩。
這孩子也不知道被什麼迷了。
一看見她,就湊過來問,來來回回總是那麼一句
“媽媽,我真不是哪個高門大戶的遺失明珠?”
她也是翻來覆去那麼一句
“撿到你的就是別院後頭的小土坡,連個背風的地兒都沒給你安置,何況這十裏八坡的沒一戶人家丟孩子的,再遠些更沒聽過,這就是讓你奔死去的。”
喬嘯不依不饒
“難道不是私生子什麼的嗎?有沒有繈褓?有沒有信物什麼的?”
老媽子坦白的告知
“屁的,一個子都沒有,我看見你的時候,你的半個頭都戳在土裏呢,全身光不溜丟的。”
喬嘯繼續刨根問底
“沒在附近找找?說不定被風刮走了呢。”
老媽子這個時候往往會撇撇嘴。
“找了,你以為我喜歡隨便撿孩子玩?頭兩天倒是下了雨,要不是別院裏有個不開竅的懷了別人的孩子,我好說歹說,給她落了胎,按理得燒個紙錢什麼的去去晦氣,我才看不見你呢,要不是你突然從土堆上滾下來,哇哇大哭的,剛好頂著我的腳,我才不會理你。”
從老媽子白眼頻送中,喬嘯徹底的死心。
能被這麼嫌棄,那肯定是沒一絲可利用價值的。
喬嘯低落了小半天,又沒事人了。
七夕一過,花船又停了三天,把包了單人的恩客一波一波送走後,就慢悠悠的開回了別院。
六曲別院,在這小有名聲。
他的主打王牌是雅俗共賞。
百兩黃金想賺,蠅頭小錢也不嫌棄。
最關鍵的是,別院分為三部分。
女人紮堆的花院,男色蹲守的竹院,退休人員和接待重口味恩客的暮院。
瞧瞧,明顯的歧視。
正當年的就叫花園,竹園,老不死的就幹脆叫墓園了。
喬嘯很想看看墓園的光景。
花船上呆了四五天,他一個澡都沒洗。
既然去見老前輩,儀態要得體。
別院裏,他住的地方比較偏僻。
喬嘯提了老半天的膽,總算是安穩落回去了。
有地方住挺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偏僻,生活上的所需,都需要自己置辦,來來去去的忒累人。
住的地方左邊是柴房,再左邊是放各色雜物的柴房,柴房旁邊就是走廊,也是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房間後麵是高高的一堵牆,白天陽光射進來的不多。估摸著冬天會很冷。
喬嘯放下那個小鏡台,把它移到了靠近陽光的那一邊。
從柴房尋摸到了兩個可以裝水的大壺,去找廚房。
廚房按理來說應該不遠。
有煙火氣的地方,總歸要離人的。
他順著來時的路,然後拐向另一邊,果然,見到了廚房。
沒有炊煙,代表了現在應該不忙。
不用排隊,挺好。
一跨進去,他就直眼了。
一個人正坐在灶膛那兒,添柴填的可勤快了。
喬嘯眨了眨眼。
就他剛才在房間門後看見的小斧頭,推測,隔壁柴房裏的柴,是他劈的。
照這個添柴的速度,他洗完澡就得劈柴。
廚房裏一角擺著一個半人高的木桶,喬嘯,暗暗佩服,這可比他有效率多了。
等到那人煮開了兩鍋水,喬嘯走過去,雙眼灼灼的看住那人。
“我們一起洗吧。”
那人被他嚇了一跳,帶著怒意,上下打量他一番。
瞧見腰間的小木牌時,似笑非笑的多看幾眼,而後拒絕了喬嘯。
喬嘯提溜著兩個大鏽水壺,看那人把誘人的木桶注好了水,留好半鍋水再用。
那人挺講究,還撒花瓣,撒香粉,在廚房放閑置菜的桌子一角壓上一個黃豆大小的熏香,點了。
於是,在那人扭頭去拿什麼東西時,毫不猶豫的脫了衣服,鑽進木桶。
那人拿了沐浴需要的布巾,搬了搭衣服的條凳,就看見木桶被占了。
“喂,你出來。這是我的桶。”
喬嘯,爽的魂都沒了,聽見誰說話啊。
肩膀被人揪著往外拉,喬嘯睜開眼。
“我們差不多胖瘦,一起洗就好。”
那人紅了臉蛋,死勁跺腳
“你給我出來,是我的,我的。”
喬嘯見他著急,帶著一身水花,站起來,一把就把那人的衣服扯了。
那人張著嘴巴,指著喬嘯,泫然欲泣。
“你,你……”
你了兩回,喬嘯又是一拉,把他按進了水桶。
“我洗好了,剛好起來,給你添水。”
那人一臉的鐵青,咬著嘴唇,不答腔。
喬嘯不管他,繼續眯起眼,享受。
仲夏的汗,很快就能洗幹淨,喬嘯待了一會兒,在身上摸了一輪,確定沒什麼汗泥後,擦幹淨,衣服沒係上,就去添水了。
那人死瞪著喬嘯,就差吐口唾沫了。
“你這個死坯子,搶我木桶。”
喬嘯慢悠悠的加水。
“你的手藝不錯。多謝。”
那人瞪人一流,讓喬嘯忍不住的就不願意和他對視。
留下來也是沒意思。
走回自己的住處,喬嘯才想起來,不知道那人是誰呢。
墓園就在他住的斜對麵,近的很。
喬嘯過去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嗓子尖叫。
他好不容易束起來的頭發,差點被一激靈激的散了。
喬嘯站在暮園門口,探出頭去,東張西望。
剛才聽著不像是人的聲音似得。
喬嘯又實在沒事可做,站在那兒,不挪窩,左顧右盼了一會子。
他心生退意。
剛往回縮頭。
“喂,那個娃,你別走。”
喬嘯聞言,扭頭就走。
還是回去數牆上的磚頭縫吧。
他這麼想著。
腳下卻並沒有多麼著急。
當他一把被拽住時,喬嘯歎了口氣。
要不是怕還要再洗一次澡,他這會兒可在自己的方寸地裏了。
“我讓你別跑,你還跑什麼啊,你幹什麼的?哦~~~是個男伶啊。我看看,噫!才是個木牌白名哦。”
喬嘯轉過身,等那位低著腦袋湊在自己腰上研究來研究去的人,抬起頭來。
木牌掛在腰上,現如今又被抓著,想跑也跑不了的。
喬嘯幹脆手背後,裝副不把人家說的話放在心上臉上的深沉樣。
那人一抬頭,看他這樣,歪了歪嘴。
“沒出息,就是個白名,你得意什麼勁。過來。”
喬嘯這下直接進了暮園,還是一路暢通無阻的那種。
直到停下來,喬嘯第一步就是去看肩頭被扯住的地方,還好,還好,衣服沒怎麼皺。
否則多醜,說不定扯破了,還得換。
喬嘯看了老半天,又去整理衣服,全然不看四周的場景。
“喂,小娃娃,你幹什麼呢?做人不能太驕傲,你曉得麼?會容易被打。”
喬嘯還是沒答話,直到衣服整理到了先前的服帖樣子,心裏這才舒坦了。
於是,他抬起頭,站直了,笑出來。
“前輩好。”
麵前有三四位中年男子,其中一位就是剛才粗魯的劫了他的。
“這位前輩,你把我拉來,也不做介紹,我該如何說話呢?你還怪我。”
四位中年大叔,每位依次和其他三位交換了下眼神。
在喬嘯好奇的轉動眼珠,左看右看中,突然朗聲大笑。
“哈哈哈哈,這個男伶有點意思。”
喬嘯笑笑。
“多謝前輩們誇讚。”
說完,繼續坦蕩蕩的左看右看。
四位大叔,把他圍住,對他也開始左看右看。
喬嘯仿佛沒看見似得,依舊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