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昭國 一〇五、忘憂宮(五)【求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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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進去便是一條常常的漢白玉鋪就的道路,道路兩邊同樣生滿雜草,但是漢白玉鋪成的道路上卻是一根雜草都沒有。尚善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這條道路恐怕是用整塊的漢白玉製成的,沒有縫隙,雜草自然就沒有生長的地方。這皇宮,尚善去過的地方不少,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大手筆。顯然最初住在這裏的人,並不是被國主厭棄的人。看來忘憂宮還真是取意忘卻憂愁了。
尚善到底不是看上去那樣的十幾歲孩子,心裏稍稍盤算一下,還是選擇了較為安全的方式,直接扔了一把爆裂符出去。尚善的紙符裏有五行之氣,他畫的爆裂符威力要比同階的爆裂符威力大上許多,如果這條漢白玉的路有問題,這些爆裂符足夠把所有偽裝都炸開了。
尚善一路炸一路走,平安無事地到了正殿的台階之上。他左右看看,又聞了聞,選了右手邊的那條小路。尚善如法炮製,一路上還是用爆裂符開道。沿著小路走到頭,尚善頓住了腳步。
忘憂宮走到哪裏都是一片枯黃,尚善卻敏銳地感覺到眼前這片枯黃和別的地方不同,似乎這裏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尚善調動靈力小心地去試探,金木水火土一輪轉過來,不出意外的,這地方充斥著火靈氣。但是眼前這些看似枯黃的綠蔓藤卻有著濃鬱而純正的土靈氣。火生土。尚善瞬間明白他眼前的並不是枯黃的綠蔓藤,而是和它及其相似的褐生。以這些褐生的賣相和所蘊含的靈氣來看,觸目所及至少是上品褐生,其中還有不少極品褐生。褐生屬土,葉厚,根深,刀砍不斷,浴火而生,據說上古的時候,朱雀和麒麟同時經過的地方,便有褐生。然而現在,極品褐生和極品麒麟草一樣極難遇到了。這種在修真界都難得一見的靈植,居然在凡俗界有這麼多,說出去誰會信。
尚善支著下巴看了一會兒。他不缺好東西,但是有誰會想好東西多呢?想來想去,尚善決定等找到那股清香味的源頭,再把這些褐生也弄回去好了。
從被這片褐生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尚善才發現他整個人都被那股清香的味道包裹住了,原來這裏已經十分接近那股清香味的源頭了。根本不用去費勁找,尚善就發現了這清香的源頭在生長這片褐生的地底下。這似乎也解釋了這些褐生為什麼會生長的這麼好了。
要破壞褐生並不容易,何況還是在盤根錯節的根部。尚善有些犯難,以目前的情況看來褐生和那引誘他的清香隻能取一了。歪著腦袋想了老半天,把乾坤袋裏的東西仔細搜羅了一遍。尚善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東西。
葉勾陳送他的那盆金絲千重竹被白羽啼催生了好幾次,已經漲了一大截,本該是五行均衡的靈植,差點被白羽啼弄成木屬性的靈植。尚善把金絲千重竹拿出來,四周的火靈氣和土靈氣立刻躁動起來。火靈氣不斷吸取金絲千重竹上散發出來的木靈氣,感受到不斷增長的火靈氣,褐生也開始瘋狂生長,土靈氣濃鬱起來,遇到金絲千重竹,土靈氣又被急速消耗。三種靈氣彼消此長,互不相讓。
靈氣的變動讓尚善更輕易的感覺到地下的東西。這東西被禁錮在白玉盒子裏,白玉盒子的周圍沒有半點靈氣波動。
尚善又掏出個藍色的抓套,戴好之後,蹲下了身子,輕鬆地把土壤刨開。越往下,土的顏色越紅,藍色抓套開始冒出水汽。尚善趕緊運轉自身的靈力,不斷補充抓套裏被消耗掉的水靈氣。又挖了一陣,褐生的根更加得多,幾乎織成密集的網,抓套再不能寸進。
尚善又從乾坤袋裏拿了個褐色的圓箍出來。尚善將圓箍向上拋出,圓箍瞬間變大,居然圈住了所有的褐生。
褐生糾結在地下盤根錯節的根係突然間都散了開來,仿佛原本團結在一起,彼此手牽手的一群人,在同一時間鬆開了彼此握著的手,牢固的防線瞬間崩潰。粗壯的褐生搖擺不停,隨時會倒的樣子。而這些根係似乎覺得還不夠,瘋狂地倒卷著插入圓箍的範圍。
圓箍從被拋出到落在地上不過三息的時間,整片的褐生就都不見了,徒留下鬆軟的一片空地。
尚善笑嘻嘻地把圓箍收回了乾坤袋。這是葉勾陳閑著沒事為尚善練的乾坤一束,被它圈住的東西不管有多大,都會被收進圓箍。它雖然不靠靈力發動,但若是有足夠的靈力的話,即使收進整個天地宗都是有可能的。
尚善一直記得白羽啼說過葉勾陳是土靈氣的祖宗,他認定經過葉勾陳煉製的東西必定會有充沛的土靈氣。褐生屬土,火靈氣在能滋生土靈氣,也比不了純粹的土靈氣對於褐生的吸引。褐生本就是一切為了能夠更好得生長的靈植,有充沛的土靈氣,它必定會遁尋本能,紮進土靈氣的懷抱。事實也證明了尚善的猜測是正確的。
沒有堅硬了褐生為屏障,尚善很快就找到了那股清香的味道的來源。就像幻覺裏顯現的那樣,尚善找到了一個白玉匣子。匣子上雕著幅圖。隻是圖被分割成小塊,打亂了,看不出是什麼。尚善試了試,小塊的圖案是能夠移動的,或許圖形拚成了,匣子就能打開了,也可能因為沒有滿足某些要求,匣子連同裏麵的東西就一起毀了。
尚善不敢貿然嚐試,毫不猶豫地把匣子扔進了乾坤袋。這匣子能隔絕靈氣,想來是為了防止有心之人找到裏麵的東西而特意製成的。可惜尚善並不是靠著靈氣找到的這匣子,那種清香的味道對於尚善來說就像是遇到了好吃的東西,讓他被吸引著,無法放棄。
東西到手,還有意外收獲,尚善再沒有什麼留戀的,一路小跑回到正殿門口,和十二王爺彙合。
“裏麵有條漢白玉的路,是用整塊漢白玉鋪成的,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一對上十二王爺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尚善立刻就滿足了十二王爺的好奇心。
“整塊的漢白玉?”以十二王爺的身份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大手筆,忍不住抓著尚善的手問。
尚善點頭。
十二王爺眉頭緊鎖。
尚善看著十二王爺嚴肅的表情,突然想起來,昭國並不出產漢白玉,這麼大的一塊,必定是其他國家進貢來的。在昭國有記載的進貢的大型漢白玉,還是昭國立國初期的時候的事情。
“那個傳聞是真的?”十二王爺喃喃自語。
有修為在身,尚善耳聰目明。十二王爺說的雖然輕,尚善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這才意識到,十二王爺這一趟應該並不是純粹圖好玩。這樣的話,事情似乎從他們找不到忘憂宮開始就透著蹊蹺。
沒等尚善細想,忘憂宮上空突然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密布,整個忘憂宮裏的氣流四處亂竄,形成大大小小的風刃。
尚善穿著的是極品的法衣,自然無懼這些風刃,十二王爺就沒那麼幸運了,身上被劃了不少口子。
“撐傘。”
十二王爺聽見尚善的吼聲,急忙去打開傘。傘才開到一半,一條巨大的黑蟒憑空出現,衝向十二王爺。這黑蟒周身纏繞著黑氣,一看就是邪祟之物。
情急之下,尚善也顧不得暴露自己會法術的事情,扔出張驚雷符。雷是至陽至剛之物,那黑蟒果然扭動著身體閃過了落雷。這一耽擱,足夠尚善從乾坤袋裏拿出“千裏姻緣一個環”,也就是司徒易辛煉製的那個傳遞物品的法寶。這法寶已經改良過了,現在已經可以傳遞活物。花少卿就幾次利用這個來昭國找尚善玩。當然這愚蠢的名字是出自花少卿的手筆。
尚善握著千裏姻緣,“快跳進來。”
十二王爺來不及細想,潛意識裏聽從了尚善的話,跳進圓環裏。瞬間,十二王爺就消失無蹤。
他一走,尚善又撒了一把驚雷符。隻是這次,驚雷符還沒有飄到黑蟒的頭頂,就被黑蟒噴射而出的毒液射中,紙符被腐蝕失去功效。尚善又驚又好奇,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又一把符籙撒出去,萬道金光閃耀。黑蟒被照得雙眼刺痛,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露出些微的懼意。這光芒是金剛符發動的征兆。金剛符可以伏魔鎮妖,黑蟒以前被金剛符重傷過,十分忌怠金剛符。
尚善看出黑蟒的懼意,掐著法訣的手上下翻飛,金剛符的金光更盛,符紙卷曲起來,化成金剛。
“嘶嘶”黑蟒吐著舌信,發出嘲笑般得聲音。嚇死蟒了,還以為和上次的大和尚一樣,要變出大金剛壓死蟒。眼前這幾十個巴掌大的小金人是什麼東西?這孩子在搞笑嗎?這樣的金剛,給蟒加餐還差不多。黑蟒一口吞下四五個金剛符變成的迷你金剛,朝著尚善挑釁地吐著舌信。
尚善學著黑蟒的樣子伸出舌頭晃來晃去。黑蟒不屑地把舌信伸得更長,它的注意力完全被尚善挑釁的動作吸引住。尚善趁機,雙手掐著法訣猛地一擊。被吞進黑蟒肚子裏的那幾張金剛符被尚善催動,猛地爆炸開來。黑蟒皮糙肉厚,又有魔氣護體,若是外部攻擊,它是不會懼怕的,但來自於內部的攻擊,它就扛不住了。巨大的蟒身翻滾著,砸壞了忘憂宮的宮牆。
尚善拍拍手,“傻瓜,我又不是和尚,哪兒來的金剛符。這是我自創的五行幻化符,你怕什麼就能變什麼。”
尚善並不覺得這麼幾張小符能對巨大的黑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把黑蟒掀翻後,尚善立刻拿出個黑色的葫蘆,拔下蓋子,這葫蘆居然將圍繞在黑蟒身上的黑色魔氣都吸了進去。魔氣被吸走,黑蟒顯得虛弱了許多。尚善趁機拋出一根金色的繩索。繩索將黑蟒從頭到尾緊緊纏住,一根根細小的針沿著鱗片的縫隙紮入黑蟒的身體,又化作利劍將黑蟒釘在地上。黑蟒再也不能動彈半分。雙眼無神,巨大的嘴巴無力地張著。
尚善知道黑蟒已經要完了,正想著用什麼法寶把黑蟒徹底解決了。天空中出現一隻巨手向尚善抓了過來。巨手漆黑如墨,連指甲都是烏黑的,又長又尖,還卷曲著,讓整隻手看上去像是少了幾條觸手的八爪魚。
黑手出現得突然,又快又急,還夾帶著威壓,讓尚善一時無法動彈。豆大的汗珠從尚善的額頭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