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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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三匹駱駝,三個人,停在了一處平坦的沙漠之上,周圍是緩緩起伏的沙丘。
墨蓮勒住駱駝,看了看天上的驕陽,然後讓駱駝趴伏在沙地上,先下了駱駝,偏要與他同乘一騎的金賢玉也跳了下來“:到了嗎?”
墨蓮從布袋中取出精巧的一隻羅盤,換著方位試了試道“:就是此地。”金賢玉顯得有些急躁,在路上他不止一次的訊問墨蓮如何找到通往雲光城的路,墨蓮說需用靈力,可如何用卻沒有說,這片沙漠中四下一片荒蕪,除了沙子什麼也沒有,如果不能親眼見到,是沒有人會相信這裏有一座城池的。
展林風將三隻駱駝趕到一處,走到二人身旁“:為何停了?”他走在最後,並未聽到二人的對話。
“:到地方了。”金賢玉答道,墨蓮也點了點頭,選定了一個方向,向二人道:“阿玉,展公子,你們先退到我身後。”
二人照做後,展林風運氣靈力於掌中,一揮掌,將一道靈力打了出去,一丈之外的空中像水麵一般蕩漾開來,接著半空憑空撕開了一道口子,口子先是一道黑色的裂痕,然後越來越大,最後一道城門在裂縫中顯露出來,城門約一丈高,是暗紅的顏色,城門緊閉,門上是大如拳頭的銅釘,門環上是獵鷹的銅雕,城門上方的青色城牆上是兩個大字“雲光”。
金賢玉和展林風雖早有準備,仍被這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墨蓮向二人點點頭,上前扣動了門環,門環撞擊門扉,發出似鍾鳴般低沉的鳴響,隨著鳴響,右側的大門緩緩動了起來,大門打開了一個能容人進出的空隙,一名穿著黑色皮甲的兵士從打開的門縫中走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杆金頭長槍。
“:何人在此?原來是莫小哥。”皮甲兵剛要發作,見是墨蓮,立即換了神色笑道:“莫小哥,這次又是奉了桑榆大人的命令來送東西給南城主大人的吧。”
墨蓮笑應道:“張守衛,今日又是你當值?”那個被叫做張守衛的皮甲兵連連搖頭道:“今日是穆修老弟當值,不過他這幾日就要上一個境界,所以請我待了他的班,莫小哥,你要送什麼東西?不重要的話,我替你送到南城主府,你也可快些趕回去複命,重要的話你就得自己親自跑一趟了。”他看著墨蓮身後的金賢玉和展林風又道:“這兩位又是打哪裏來?”
“:哦,這個是我的師弟金賢玉,同我一道來的,此次來,是要送這位展公子來尋一個人。”墨蓮介紹完金賢玉便說出此行的目的。
“:來尋人?這,墨小哥,我們雲光城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張守衛轉向展林風道“:這位公子,你要尋什麼人,我若是認識,倒是可以將他叫到門邊與你見上一麵。”展林風施了一禮,答道“:張守衛,在下展林風,想進雲光找明玨——決明君,不知張守衛可認識。”
“:哪個展哪個林哪個風。”張守衛繼續問道。
展林風有些不悅,耐著性子答道:“展翅的展,雙木林,清風的風。”
張守衛想了想,又道:“雪壓青鬆後麵半句是什麼?”
展林風抬頭灼灼地看著張守衛,半響才道“:故人歸。”
張守衛招了招手,將門往裏又開了開道“:你進來吧——得虧你今日遇到的是我,若是那幾個二六不知的粗人,可不是連門也進不得。”
展林風望向墨蓮,墨蓮點點頭,展林風便進了那扇暗紅的大門。
門中是一個城門洞,城門洞洞壁旁各站著一排手持長槍的皮甲兵,展林風順著皮甲兵往前走,直到走出城門洞,來到一個校場中時才發現墨蓮同金賢玉並沒有跟進來。
“:他們呢?”展林風問道。
:“應該走了。”張守衛腳步不停,直到校場盡頭的內城門邊,那裏有一間哨房,哨房門邊一張桌子,坐著一個穿青白兩色布袍,書生模樣的人,那人抬起頭來,麵色白皙眉眼細細,笑道:“張守衛,來的是何人?”
“:是展林風,衛掌簿,你可核對一下名冊,人就交給你了,我還要去崗上。”張守衛道。
“:行啊,你去忙,人交給我吧。”書生笑眯眯地將張守衛打發走,才轉向展林風道:“展公子,在下衛羽文印,是雲光的掌簿,你稍等,我去尋名冊來。”
言罷,轉身進了哨房,片刻後,拿著一本花青色封皮的本子走了出來,將門帶上,又坐回桌前將本子打開,念道“:展林風,字淩軒,宣和年九月十七日出生,可對?”
“:正是。”展林風十分詫異,那冊子上早已記下了他的姓名,出生年月,用的文字是漠南文。
書生笑了笑又道:“住所是清河街第八院。”
展林風有些猶疑“:清河街第八院?”
“:是決明君替展公子你登記的,也是他替你買了雲光的戶籍,清河街左邊第八個院子是決明君的私宅,你。。。。。。。”
“:多謝,請問,清河街怎麼走?”
“:哦,你初來雲光,我帶你去吧,你且等一等。”書生將冊子又拿回哨房,鎖了門,便領著展林風往門裏走。
雲光城如普通的城池一般,十分繁華,但展林風卻無心觀賞風土人情,隻緊跟著衛羽文印,腦中一片混沌,想不明白明玨是如何得知他的生辰,又為何替他買了戶籍。
直到衛羽文印叫了一聲“:前麵就是清河街,我便送你自此處吧。”
展林風才回過神來,衛宇文印告辭先走了,展林風小心數著門邊的號碼牌,到了一扇精致整齊的青色嵌銀環的門前,門上的牌匾是“決然居”三個字,門角和院牆是打磨細致的青磚,銀環上並沒有上鎖,展林風猶豫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將門往裏推去,門扇被推了開來,入眼便是雕花的門廊,展林風隻覺得心跳的厲害,跨過門檻,門廊上掛著一副細竹簾,展林風伸手將細竹簾掀開,一方極幹淨整齊的院落便出現在眼前,院落以青磚鋪地,周圍是一圈回廊,與進門處的回廊是相通的,院落的那一邊是一座看起來十分精美雅致的青石磚小樓,小樓的樓門正對著竹簾,與院門遙遙相望,樓門左右各掛著一盞琉璃燈,燈下綴著銀色的流蘇,此時樓門緊閉,展林風撫了撫心口,穿過小院到了摟門前,伸手推開了並未上鎖的樓門,隨著光亮的灑入,展林風看清了房中的情形,這是一間不大的前廳,左右各有一扇門,門上掛著同初進門時一樣的細竹簾,在正麵靠牆的位置,有一處低矮的石台,石台上放著一口淡紫色的棺材,棺材前的石台左右兩角,各放著一盞琉璃燈,但燈中的不是燈油,而是兩顆發出淡淡幽光的明珠,展林風的心跳得愈加猛烈,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迅速爬上了他的心頭,腦中又回想起了金賢玉的話“半死不活”的,難道他已經。。。。。。
展林風快走兩步來到棺材前,棺材是蓋上的,並不能看到裏麵的情形,他顫抖著手剛要去掀紫金棺材的棺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竹簾擋著的門裏傳了出來。
“:是誰在那裏?”決明君睜開雙眼,自他醒來後,便沒有再在院中下結界,他這座院子除了簡知,便鮮少有人來。事實上他在這院中的時日也極少,像這樣整日居於室中修養的日子,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這次折損了許多修為,簡知要他在院中借聚靈紫晶修煉,直到恢複到七八成功力方可離開。
展林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中的酸澀如泉湧般溢出,險些流下淚來,他快走兩步,掀開竹簾,簾內與前廳大不相同,裏麵桌椅瓶盞一應俱全,且都十分精美,一道鏤刻著遠山流水的屏風將房間分為前後兩進。
“:是簡知哥哥嗎?”決明君繼續問道。
聲音是從屏風後傳來的,展林風沒有說話,轉過了屏風,屏風後是幾層青絲紗簾,簾內隱約是臥榻,榻上端坐著一個人影。
展林風掀起紗簾,簾內,決明君正盤膝坐於臥榻之上,一雙眼睛如穿過了千山萬水,與展林風四目相對,忽而,決明君的唇角彎了起來“:淩軒,你來了。”
“:你。”展林風在榻前停了下來,他伸出手,輕輕撫著決明君如瀑般的長發“:你的頭發。。。。。。。”決明君的長發散在肩頭,是銀灰色。
“:淩軒。。。。。。不喜歡這顏色。”決明君握住展林風的手腕,輕輕從發間抬起。
“:不是。。。。。。還有你的眼睛為何。。。。。。。”展林風輕聲問道。
決明君的眼瞳是金色,就如決明花的顏色一般。
決明君放開展林風的手,站起身走到一側的窗邊,用手指卷起一縷長發,長發在日光的照耀下如白銀一般閃亮“:淩軒是害怕了。”
“:不是的,明玨,我隻是。。。。。。。”展林風想說,我隻是好奇,除此之外,還有心痛,要經過怎樣的痛苦才會短短一月時間就白了頭發。
“:淩軒,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決明君歎了口氣,有些失落,更有些失望,銀灰色的發,金色的眼瞳,這才是邀月境的君主一脈相承的血統,可是放到人界是多麼的格格不入,甚而被譽為妖物,於是隻好偽裝了發色,遮掩了耀目的瞳色,扮作平常的凡人,隻有在雲光城,他才會褪去這一份偽裝“:嚇著你了吧。”
展林風向前兩步,抱緊決明君的腰,將下巴靠近,緊靠在決明君的後肩“:無論你變成何種樣子,隻要你還是那個在三通城中與我同住一個小院的明玨,我就會喜歡你,永遠隻心悅於你,明玨,你可聽明白。”
決明君心中如暖風拂過,唇角緩緩揚起“:就算我是鬼,你也隻愛我一個麼?”
展林風的身體僵住了,隻覺得一團名為羞澀的火焰從頭燒到了腳,他想收回環住決明君腰側的手,卻被決明君抓到了手心。
“:你,那日在朝暮館的人是你?”展林風的聲音越來越低,他雖醉得糊塗,但那時對決明君表白之話,確是記得的。
決明君轉身與展林風相對而立“:否則你希望是誰,嗯?”決明君為尾音帶了戲謔的意味“:你當日話既已說出了口,我亦應了你,我說過,你可不許反悔。。。。。。。”
展林風抬起頭來,臉霞泛著紅暈,唇角揚起“:能得明玨青眼,我怎會反悔,隻望能日日伴你左右,永不相離的好。”
“:我便應你這永不相離。”決明君凝視著展林風如剪水般的瞳仁,對著唇狠狠吻了下去,將展林風緊緊圈在了懷裏。
唔,明,你,做什麼?一陣衣料摩擦之聲。
這天還亮著啊?
床榻前的紗簾又重新合攏了起來,
輕,輕點,你。。。。。。
紗簾也似著了魔,隨著床榻上兩個交疊的人影輕輕晃動起來。
簡知剛走到院門前,忽然停下腳步,淡笑著搖了搖頭,又轉身朝來時的路而去,他身後,門拴在門上落下,插進了門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