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柚舟清夢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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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盛夏已過,加之快至黃昏,天氣最是涼爽之時。但趙天啟坐在書房裏卻是異常的悶熱。鄒永福趴倒在地上,還是沒有醒來。江寧輕輕的喝著茶,顯得一片淡定從容。
忽然,外麵嘈雜起來,驚呼哀嚎聲伴著嗬斥怒罵聲。趙天啟心中一驚:“看來真的將鄒家人抓來了,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噗”的一桶水澆在了鄒永福的身上,鄒永福身子抽搐了一下,緩緩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張三將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帶進了屋內,便驚恐的道:“夫人,你怎麼來了?”那婦人一見他便泣不成聲。
這時,江寧從椅子上起來,道:“鄒永福,你可真是舍命不舍財啊。現在你夫人就在你麵前,你到底是拿不拿銀子?”
鄒永福看著江寧,滿眼的怨毒,狠狠道:“奸賊,我大兒鄒青龍可是黃大人手下的守城校尉。今日之事我兒定會為我們雪恥。”
江寧笑著看著他,而後走到了鄒夫人麵前,笑著道:“鄒夫人真是徐娘半老,風韻不減啊。”一臉的猥瑣好色的看著她。
鄒夫人打了一個冷戰,緊緊的抱住身子。鄒永福急道:“你要做什麼?”
江寧依舊笑著道:“也不做什麼,就是要你夫人陪我這位小兄弟共度良宵。”他一指趙天啟接著又道:“他可是最愛風韻猶在的婦人了。”
趙天啟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忙道:“江大人,休要胡說。”
江寧不理趙天啟,接著對鄒永福道:“看來他不喜歡你夫人。不過,嘿嘿,王五可喜歡的緊啊。”話音未落身後的王五便道:“多謝大人。”王五盯著鄒夫人從上看到下,把她看的毛骨悚然。
鄒永福又氣又怒,最終心一橫,便道:“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可以將鄒家所有財產都給你,隻要你放過我們全家。”
江寧一聽,便坐到椅子上,翹起來二郎腿,邊喝著茶邊道:“這就對了嘛,你若早這麼合作,我也不至於動粗。也不是我願意與你為難,主要是起兵需要錢糧。”
鄒永福見他說的如此無奈,更加氣的難以抑製,怒道:“古來兵匪一家,你堂堂的朝廷命官,竟然強搶無辜百姓財物。”
江寧望著他,意味深長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沉默片刻,江寧又道:“這麼說你是願意給我一百萬兩了?”
鄒永福怒道:“我不過就在這偏僻的遺玉縣內做點小生意,你以為我是京城裏的豪富?”而後他強抑火氣,又道:“我所有家當變賣了也隻有不到三十萬兩白銀。”
江寧對著王五道:“鄒家上下,男的賣作奴役,女的賣作娼妓,能賺七十萬?”
王五道:“不能,這些人隻能賣一百兩。”
“不對,鄒夫人如此美豔嬌人,怎會賣不了好價錢?”江寧問。
“大人忘記了。鄒夫人已經賞給屬下了。”王五笑道。
“這個,你還是從鄒家換另一個吧。聽說大兒媳,也就是鄒青龍的夫人那是相當動人的,而且又是豆蔻妙齡,可比鄒老夫人嫩多了。”江寧道。
王五道:“大人,我還是喜歡這位鄒夫人,不喜歡小鄒夫人。”
“嗬嗬,重口味。”江寧邊喝茶邊笑道。
鄒永福怒目相視,氣的說不出話來。鄒夫人身體已經抖得十分厲害,看上去十分軟弱。
趙天啟聽著看著,覺得江寧恃強淩弱實在太過惡心,便道:“江大人,他們畢竟是西廣國子民,也是武王的百姓。你這麼做恐怕很難符合你宰輔的身份地位吧。”
“我們的小大人生氣了。”江寧站了起來道。而後他又對張三道:“你帶鄒夫人下去,鄒家人都好生照料著,不得怠慢無禮。”張三稱是而退。
鄒夫人便隨張三下去了。這時楊紫玲從外麵衝了進來,氣呼呼地道:“你這個欺壓百姓狗官,抓這一家人幹什麼?”
江寧臉上一僵,而後冷冷的道:“我做事不容他人置喙。”
趙天啟走到楊紫玲身邊,道:“此事若是武王和其他大人知道了,恐怕會不屑於江大人為伍吧。”
江寧道:“此事日後再談。此間還有要緊事要辦,你最好少說話多看。”
楊紫玲正欲說話,趙天啟拉住她,附在她的耳邊道:“先等等。”楊紫玲疑惑的看著他,最後還是點點頭,站在一旁。
趙天啟想的是江寧也許不過是言語上嚇唬鄒永福而已,畢竟還沒有任何行為上造成的傷害,於是他決定靜觀其變。同時也擔心一旦真如江寧所說那樣,自己的實力恐怕也隻能是望洋興歎。他暗暗祈禱江寧絕不是此刻表現出來的那種恃強淩弱樣子。
江寧轉身對著鄒永福道:“鄒員外,請隨我去個地方。”他又對趙天啟道:“你也隨我來。”說完他便往門外走。
鄒永福神情怒色轉淡,雖然覺得詫異,但還是隨他一同出了門。趙天啟和王五也跟上了。他們四人走出了縣衙,徑直往城外走去。
江寧和王五走在最前麵,出了城便向著竹山方向走去。趙天啟和鄒永福二人都覺得疑惑,不知道江寧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他們四人走的是極其偏僻隱蔽的小道,七拐八拐的讓趙天啟都有點分不清方向了,他開始暗暗有點擔心起來。
終於,小道走到了盡頭。眼前出現了一個古樸的山寨,山寨門的頂上掛著一個破木板,上麵寫著“竹山大營”四個字。山寨門口一群人拿刀持槍的立著。竟然是個土匪寨子。
鄒永福愣了一下,而後道:“奇怪,我怎麼沒聽說竹山還有土匪?”
趙天啟也非常詫異,因為這些人隊列整齊,旗幟有序,完全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的風格。
山寨門口的小嘍囉們已經看到了他們四人,但他們僅僅是瞥了一眼,並不理會。其中一人長得人高馬大,向這邊走了過來。他直直走到了江寧麵前,單膝跪地,抱拳道:“卑職蔣天霸,拜見大人。”
江寧道:“請起,帶我入營。”
那蔣天霸起身後,遲疑了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猶豫再三便開口道:“大人還是多帶些親信上山的好。”江寧笑道:“無妨,帶我入營吧。”
蔣天霸見江寧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便道:“大人,請。”說著便在前往帶路,江寧信步走進了山寨。趙天啟等三人也緊隨其後。
江寧一到一個關卡,守衛便都單膝跪地,就像是拜見大將軍一般。趙天啟這才明白這個所謂的土匪山寨不過是江寧私募的私兵。保密工作如此之嚴,連鄒永福這個本地人都不清楚。他回頭一看鄒永福,才發現鄒永福滿臉的汗水,眼中說不出的驚恐。
最終,他們走到了一個大堂門口,大堂的門口站著十多個守衛,他們精幹敏銳,一看便是親兵護衛。大堂內的正座上做了這個長髯大漢,此刻正盯著江寧在看。
這裏和其他地方不同,門口的守衛非但沒有跪拜江寧,反而都緩緩的拔出了刀。蔣天霸對江寧道:“大人小心,賀淵虎恐怕要對大人不利。”
江寧不以為然,對著堂內喊道:“賀老弟,你怎麼不出來迎接我啊。”
正座上的賀淵虎緩緩的拿起來座位旁邊的大斧,而後起身向著外麵走來。他邊走邊笑,笑的陰森,笑的得意。他道:“江寧啊江寧,枉你聰明一世,沒想到要載在我的手裏了。”
江寧沉聲道:“你要造反?”
“造反?”賀淵虎笑的更加肆無忌憚,“我要不是走投無路,又豈能在你手下作副將。”他舉起了手中的大斧,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音剛落,江寧的身後圍過來十三人,皆是修為高深本領高強之人。江寧冷笑道:“十三煞。你連手中的王牌都動用了。”
賀淵虎道:“對付你可是不能大意。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麼會隻身前來,你難道對我就如此信任?”
“我自然是不擔心你。”江寧滿不在意的道,“因為你威脅不了我。”
“是嗎?”賀淵虎眼中一寒,大喝:“上。”說著便欺身殺來,揮舞的大斧在空氣中獵獵作響,大斧眼看著就要劈中江寧的腦袋,但江寧卻紋絲未動,仿佛將這巨斧視作草葉枯枝。
“當”的一聲,大斧砍在了一柄刀上。原來是王五忽然橫刀一舉,硬生生擋下了這足可開碑斷石的一擊。
“你怎麼能夠擋得下我這全力的一擊?”賀淵虎吃驚的道。
王五並不答話,一刀擋開了大斧,飛起一腳踢退了賀淵虎,而後上前進逼,招招都是殺招。賀淵虎收起輕視之心,便與他鬥了起來。
與此同時,十三煞向江寧殺去,趙天啟也動起手來,和其中的兩煞交手。鄒永福一下子趴在地上,手捂著腦袋,全身抖個不停。而江寧並不與人直接進招,而是四處躲閃。奇怪的是每一個追他追的緊的人,都會莫明奇妙的倒在地上。時間一長,便隻有和趙天啟交手的兩煞還站著,其餘十一煞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死活不知。
兩煞與趙天啟戰到一起,一見其餘人倒地,便心生了退意,無奈始終無法脫身,便越來越心焦。也不知怎的,他二人邊戰邊退,一下子退到了江寧的身邊。江寧在二人背後伸手輕輕在肩上一拍,二人頓時身子一軟,倒下了。
趙天啟愣愣的看著江寧,心道江寧絕不會像他看上去的那樣文弱。心中暗暗決定對江寧不能輕視。
賀淵虎和王五的戰鬥還在繼續,二人打的天翻地覆,一時間難分難解。忽然,賀淵虎手中的大斧脫手甩了出去,向著王五飛擲而去。王五向後一退,側身閃過。而這時的賀淵虎已經來到了江寧的身邊,一下子抓在了江寧的頸部。
這一下來的太過突然,趙天啟怎麼也沒想到江寧竟然毫無反抗之力,隻能道賀淵虎太過狡猾。賀淵虎大笑道:“終究你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裏。”
“不過你也逃不掉了。”江寧還是氣定神閑的道。
這時一大群腳步聲響起,原來是蔣天霸帶兵將這兒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個個兵卒搭弓彎箭,對準了場中央。
又來了一大波士兵,為首的是一位較瘦的漢子,他一見場上情況,不由的愣住了。雖然指揮著士兵們圍了起來,但卻是滿臉的迷茫。
賀淵虎急忙道:“眾將聽著,給我誅殺江寧此賊。”
幾位首領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動手。
王五見狀大喜,大聲道:“賀淵虎密謀殺害大人,眾將快誅此人。”
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幾波士兵,除了蔣天霸帶的人外,共有八撥人先後來到。那八名首領密不做聲,引弓而不發,完全不知立場如何。唯獨隻有蔣天霸道:“賀淵虎,大人對你恩同再造,你為何恩將仇報?”賀淵虎卻是冷笑不答。
這時,江寧道:“我本是好心收留賀淵虎,沒想到他竟然恩將仇報,是為不義;我讓他做我的副將,他卻以下犯上,是為不忠;如此不忠不義之人,你們能肯定將來他不會出賣你們?”眾首領低聲嘀咕起來,看賀淵虎的眼神漸漸鄙夷。
賀淵虎用力一掐,江寧的脖子紅了起來,但江寧接著道:“我如今已是武王手下的左仆射。武王已經答應我了,我手下眾兄弟以往之事再不追究,而且還能為武王做事……呃……”他再也無法說出,因為賀淵虎已經用大力掐住了他的咽喉。
“當真?
“這麼說我們不再是流寇了?”
“江大人都是左仆射了,那我等最小也是個統領千人的校尉。”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偷偷看向賀淵虎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敵意。賀淵虎開始有些慌張。
王五一見場上形勢,便道:“武王如此重用江大人,大夥兒也都能夠封官拜爵,蔭庇子孫。”
此言一出,很多人的弓箭已經默默的對準了賀淵虎。賀淵虎手上的勁道越來越大,江寧被掐的脖子通紅,呼吸都困難。賀淵虎將江寧的身體擋在前麵,道:“我往日對眾兄弟不薄,非但是同吃同住,而且是同進同退,同生同死。這豈是江寧能夠比得上的。”
此話說的情深意切,聞者誰又能夠不感動?但蔣天霸和另外八名首領都麵無表情,依然是將刀尖箭首對準了他。賀淵虎心中一寒。趙天啟心中一寒。
“嗖”的一聲,蔣天霸身邊的一位士兵射出了一箭,此箭射的又疾又猛,一下子射穿了江寧,插在了賀淵虎的腹部。賀淵虎重傷之下尚有的一絲念頭就是魚死網破,他用起僅剩的力道用力一捏,江寧便四肢一軟,沒有了活氣。
這些弓箭手們本就緊繃著神經,此刻忽然有人射出了箭,他們也不知怎麼的都射出了箭,一下子數十支箭全都射在了賀淵虎的身上,也有幾支射在了江寧的身上。
賀淵虎瞪著雙眼死死的盯著那第一個射箭的士兵,嘴巴一張一張,似乎是在說些什麼,但卻誰也沒聽到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