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梟刷了碗，看到在沙發上看書的洛為卿恨得牙癢癢。一頭紮進了洛為卿的懷裏。
    洛為卿看的出神，突然懷裏多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嚇了一跳，剛要去推，胸口上傳來了一陣疼痛。
    “屬狗的，還咬人？”
    蔣梟平時是一個特別好麵子的人，為了下午的事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心裏有點不好受。不過洛為卿也沒舊事重提，讓他的臉色好了不少。
    “別看了。去洗澡。”
    洛為卿揉揉他的腦袋，“還有幾頁就看完了，一會兒去洗。”
    “不行，快去洗，我等不及了。”
    洛為卿自然懂這樣的暗示，不過他這人有點強迫症。“乖，一會兒隨你怎麼折騰。”說完，便給了一個深吻。
    蔣梟摩擦著嘴唇，心滿意足的笑了。翻身躺在洛為卿的腿上，“給你十分鍾的時間，不，五分鍾的時間。”
    洛為卿無奈的笑笑，他是真不知道該拿蔣梟怎麼辦。明明是個陽剛俊朗的爺們兒，怎麼有時候像個孩子。
    翻書的時候手機響了，洛為卿接通後聽到章小白的聲音。“洛律師，實在對不起。官司我不想打了，給您添麻煩了真的抱歉。”
    章小白的聲音不對勁，顯然是剛剛哭過，雖然在極力隱藏，但洛為卿一聽便聽了出來。
    “小白，怎麼回事？”
    “沒事，我家裏出了點事情。”
    洛為卿換了一種緩和的語氣，“小白，出了什麼事和我說說好嗎，或許我可以幫你的。”
    章小白拒絕到，“您已經幫助我這麼多了，不能再麻煩你了。”
    “你現在還小，有些事處理不了。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此時已經是深夜，洛為卿換了衣服，拿著車鑰匙就要走。蔣梟攔住他，“那個章小白給你打的電話？”
    洛為卿點點頭，繼續穿鞋。
    蔣梟滿臉的不高興，堵著門口，“不許去，那小子就是沒事找事。”
    “別鬧，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你想讓我良心不安嗎？”
    蔣梟抿著剛毅的嘴角，“我陪你去。”
    洛為卿拍著他的肩膀，“你乖乖等我回來，把之前沒做的事情做完。”捏著蔣梟的下巴親了一口。
    洛為卿的態度讓蔣梟比較滿意，但又不想表現的太明顯，虎著一臉說道。“快去快回。”
    洛為卿驅車來到章小白說的地方，這一片都是老樓，不止沒有物業門衛，有時還有聚集一些流氓混混，條件不是一般的差。洛為卿摸著黑在樓梯裏走著，想到了自己剛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住的地方，和這條件差不多，不止人多口雜，還有老鼠蟑螂。
    敲了門，開門的章小白瑟縮的腦袋，看到洛為卿才放鬆下來，那張布滿青紫的臉上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下，很是詭異。
    “你的臉怎麼了？”洛為卿一邊問一邊走進屋裏，卻是大吃一驚。這間屋子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簡直是像被土匪洗劫過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章小白從破敗不堪的地板上找出一個可以坐的凳子給洛為卿，又倒了一杯水。“洛律師，真是對不起。”
    “小白，到底這麼回事？”
    章小白臉上的肌肉稍微一動，便會帶來巨大的疼痛。他小心翼翼的說。
    “我媽吸毒，敗光了家裏的錢。我昨天回家就發現我媽走了，把之前我打工賺的積蓄都拿走了。本來我想錢沒了可以繼續賺，可今天下午一群人闖進我家，我這才知道我媽欠了高利貸。那些人看我沒錢，就把家裏之前的東西都拿走了，還把我打了一頓。”
    生活的壓力像是一張無形的網把章小白困在其中，洛為卿能看到他的苟延殘喘，更能看到他試圖掙紮後的徒勞。
    洛為卿拍了拍章小白瘦弱的肩膀，“你媽媽欠的錢我幫你還，律師費也不用付了。”
    章小白急忙拒絕，“洛律師您不用這麼幫我的。我受不起的。”
    洛為卿笑笑，“我先幫你還上，以後你賺錢了還是要還給我的。對了，你有工作嗎？”
    “我一直在酒吧打工。”
    洛為卿想了想。“這樣吧，你來事務所打工，酒吧就不要去了。今晚我給你找個酒店住下，明天去醫院看看臉上的傷，一個星期後來上班。”
    章小白雙目含著熱淚，“洛律師，您這麼幫助我，讓我怎麼報答您。”
    “不要有心裏負擔，你欠我的錢每個月會從你的工資裏麵扣除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報答我，就努力工作，在工作上多多幫助我。”
    洛為卿把章小白送到了酒店門口便開車回了家，一開門就看到蔣梟躺在沙發上翻著他剛才看的那本哲學書。
    蔣梟瞧見人回來了，書本一扔，嘴上還吐槽著。“你看的這都什麼書，字都認識，放在一起就不知道說的什麼。”
    洛為卿脫著外套，“那是你沒文化。”
    蔣梟從後麵攔腰抱起洛為卿，精厲的目光染上野性的味道。“幹你不需要文化，用勁就行。”
    一番雲雨過後，蔣梟靠在床頭抽煙。洛為卿平時做完了會直接睡覺，但今天卻遲遲不睡。從蔣梟的嘴裏搶來僅剩半根的香煙叼在嘴裏。
    洛為卿兩頰的肌肉緩緩收縮，一口煙霧自性感的雙唇由內而外的徐徐擴散。蔣梟借著點點星火看到這鬼斧神工的臉部線條心中陡然一動。這樣的洛為卿是他從未見到過的，把縱欲過後的慵懶和性感演繹的淋漓盡致，像是一株罌粟，明知會上癮，卻迷惑著他讓他靠近。
    蔣梟捏著洛為卿的下巴，就著煙霧吻了上去。苦澀在嘴裏化開，但蔣梟卻覺得這樣才帶勁兒。
    兩個人皆是氣喘籲籲，洛為卿撚滅了煙頭。“我讓章小白去事務所上班了。”
    蔣梟劍眉豎立，“你把那小子弄到自己家門口了？真當我管不了你了？”
    洛為卿也沒急著辯解，隻是把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章小白這孩子太可憐了，我想幫他一把。”
    蔣梟理解，可臉色依舊不太好看。“你要幫他有很多方法。幹嘛非要弄到眼前，我煩他。”
    洛為卿躺到蔣梟的胸口，歎了口氣。“你以為我從一開始就能弄清楚自己的性向嗎？看到章小白我總能想到從前的自己。”
    “我小時候膽子小，和別人說一句話都臉紅，像個小姑娘。”洛為卿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自嘲，可蔣梟卻能從這隻字片語裏聽出曾經的洛為卿有多麼無助。
    “我上初中那會兒，喜歡了一個男孩兒。那男孩兒是我們班的班長，長得高高大大的，打籃球的時候特別帥。我就總去看他打籃球。有一次我鼓起勇氣在他打完籃球的時候送了一瓶水，被周圍的人看見了就起哄，那男孩覺得受到了侮辱，把我推到了地上踹了幾腳，還罵我是變態。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原來和別的男孩子不一樣，我那會兒沒有爸媽，受了欺負也隻能忍著。後來班裏就開始傳我喜歡男人，這件事情一直跟隨著我到高中。”
    “擦，這幫傻逼。”
    洛為卿回憶過去發現自己早都忘了曾經的傷痛，他淡然地笑笑，“我說這些的時候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挺過來了就好了，可我就怕章小白挺不過來。”
    說到這裏，洛為卿突然轉頭望向蔣梟的眼睛，“蔣梟，你不明白我的感受。我不想讓我們這一類人輸，不論是官司還是麵對生活，在這種大環境下，如果我這一類人輸掉了，會是這個社會的損失。”
    蔣梟誇寬厚的手掌重重的撫摸著洛為卿的頭發，把洛為卿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前。
    “我不明白你那些大道理，但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誰要是給你氣受，我就剁碎了他。”
    洛為卿聽著蔣梟心髒沉穩的跳動，仿佛每一下都能平複他內心的焦灼。笑著說，“隻要你不氣我就行。”
    蔣梟不服，反問道。“我怎麼氣你了？”
    “是誰下午在我辦公室裏吹胡子瞪眼尥蹶子了？”
    蔣梟不自然的摸摸下巴，“以後我要是再氣你，你就打我。我不還手。”
    洛為卿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皮糙肉厚的我嫌手疼。”
    “打人你還嫌煩，真是慣著你了。”拎起洛為卿的胳膊就是一口。“那我自己打自己行了吧，你就看著我打，什麼時候解氣了再讓我停手。”
    “這還差不多。”
    蔣梟撫摸著洛為卿的背脊，“行了，這麼晚了該睡覺了。”
    洛為卿背對著蔣梟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蔣梟便把人轉了過來，把頭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小聲的說道，“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但你洛為卿絕對不是異類。”
    洛為卿的臉埋在蔣梟的胸口，這句話聽得真真切切。像是冬日裏的陽光，融化了他塵封多年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