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為卿到蓮花村的時候蔣梟正在小溪邊，西服外套放在岸邊，早上他親手係的領帶漫不經心的吊著，手臂上的肌肉蘊含著驚人的力量，那口白牙都晃瞎了人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就四個字——青春洋溢。
    “洛律師您來了，歡迎歡迎。”李村長佝僂著被，精瘦的身板走路一點不含糊，雙腿迅速倒騰著，沒一會兒就走到洛為卿的麵前，一雙粗糙有力的手伸出來。之後又向其餘老人介紹，“這位是洛律師，專門來給咱們打官司的。是非常有名的律師。”
    不知道是不是全國各地的村子都這樣，總之蓮花村稍微年輕的勞動力都奔向城裏，導致這蓮花村成為一個老人村。老人的生活一向枯燥，除了看電視就是和別的老人說說話。這幾年年輕人走的越來越多，閑話都缺少談資。早上剛剛來了一個英俊的小夥子，現在又來了律師。洛為卿能看到老人眼睛裏的期盼，但更多的是新鮮。
    洛為卿不知道這股熱情勁能維持多久。簡單的客套兩句之後便去找了蔣梟。蔣梟正和一個小女孩在小溪邊玩著水，那孩子頭發很長卻非常枯黃，一雙大眼睛像是會說話。
    “這麼有童心？”
    一個陌生的聲音插進來，看到來人小姑娘有點驚慌，看著蔣梟像是尋求幫助。蔣梟站起來，用手比劃了幾下，那小姑娘立刻禮貌的鞠了一躬然後走了。
    “這小姑娘是聾啞人？”
    蔣梟看小姑娘走遠了之後又坐在地上，“恩，她剛生下來那會兒在城裏，誰也沒發現，後麵他父母瞧出不對了，把她送了回來。”
    洛為卿聰明的沒有問為什麼送回來，他能猜測到孩子父母的想法。又聾又啞的小女孩，看起來和常人無異，卻不是正常人。父母或許覺得這樣的孩子再上學沒有價值，將來在城裏也會是他們的負累。幹脆送回來，爺爺奶奶養著，不花什麼錢，將來要是能找到好人家就嫁了。洛為卿說不準這到底是一種殘忍還是一種變相的慈悲，最起碼小女孩的父母沒有把孩子扔在孤兒院門口。
    “想什麼呢？”蔣梟伸手去拽洛為卿，“你坐下，我仰頭說話累。”
    洛為卿嫌棄的看著地方枯黃的雜草和泥土沒有聽話的意思。
    蔣梟不拘小節，怎麼就忘了身邊這位是個凡事窮講究的主兒。拽著這人的手，一施力，把人帶個踉蹌，卻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地上。
    “你又裝逼，地上墊著我的西服呢，總站著不累嗎？”
    洛為卿含笑看著旁邊的小倔驢，心想著自個再努力，這貨也就是個吃草料的命。“你怎麼會手語？”
    蔣梟拿著根草叼在嘴裏，向小溪裏扔了個石子，打了四個連串的水漂，炫耀的勾著嘴角說道。“我幾年前在一個地方執勤，大院裏有一個小女孩就是個聾啞人。以前在部隊裏學過一點手語，碰上個陪練的我就總找她玩，後來越來越熟練。我們部隊組織節目，報幕的時候還非得讓我在旁邊用手語整個同聲傳譯，你說是不是有病。”
    洛為卿沒對蔣梟快樂中二的部隊生活給予評價，倒是話題一轉問了些村子的狀況。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各有各的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錢。倒不是說為了錢不好……”
    蔣梟下了此番定論發現洛為卿神遊在外，碰碰他的胳膊。“聽沒聽見。”
    洛為卿也拿起一顆石子扔進水裏，但隻留著一點水紋便不再有動靜，他抬頭望著快要落山的夕陽。不知是喃喃自語還是說給蔣梟，“萬一不是呢！”
    蔣梟沒弄明白，“什麼不是？你是說蓮花村的村民不是為了錢？”蔣梟想想，點了下頭。“這倒也是，畢竟身體健康是放在第一位的。”
    蔣梟分析了一會兒村民的心理，一個老奶奶就來了。
    “工廠的律師來了，村長叫你們過去。”蓮花村都是老人，跑腿這種事隻能是滿頭白發的老者。
    洛為卿笑了笑，對方的動作挺快。不過應該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裏，想要背著他和村民們通通氣。
    兩人腿長腳長，幾步走出好遠。苦了後麵的小腳老太太腦門上冒汗了也沒追上。蔣梟看看還沒到自己胸口的鄧奶奶，一個公主抱把人抱起來了。
    鄧奶奶和洛為卿皆被蔣梟魯莽的舉動弄的非常驚訝，氣的想笑之後又是深深的無奈。蔣梟腳下生風，鄧奶奶一輩子沒有這待遇，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能被一個大小夥子公主抱。
    “麻利兒的，別讓對方律師這時候鑽空子。”
    洛為卿看著小倔驢的背影，突然想再加一個修飾詞，脫韁的小倔驢。